第35章 分馆

落日的余晖洒下来，巍峨的宫殿笼罩在橘黄色的光晕中，金色的大殿隐隐散发出炫目的光线。

        孟茹、苏绣二人结伴往宫外走，影子被日头拉得很长，与树叶一同在风中微微摇曳。

        苏绣怀中抱着那件闪着金光的华贵衣服，既然贵人们都不喜，也不好推广，打算带回去自己在家里偷摸着穿。看到孟茹手里拿着宫里赏赐的东西，心中不由酸溜溜，对她说：“阿茹，你真是运气好，大街上随便捡个孤女，居然就是当朝公主，还把你当亲姐看，对你可真够好的！”

        孟茹自己也纳闷着呢，合着这是时来运转了吗，本以为穿的是某点的草根创业文，却突然拿起了傻白甜女主剧本，什么都没做呢就一堆女配男配哭着喊着上赶着，想想自己的创业史，咦，好像没有错呢！

        “哪里像我，货真价实的亲戚，结果不是被人家晾着就是用来顶缸！”苏绣哀叹道，说罢长叹一口气。

        这倒是真的，要不是小仪突然出来撑腰，今天就要被苏贵妃坑惨了。孟茹深以为然，但也不能跟着落井下石呀，只得安慰道：“也算因祸得福了！你看苏贵妃，当时脸都要气歪了。”

        孟茹说得一点都没错。当时皇帝要下旨给孟茹封个女官，苏贵妃琢磨着有点便宜她们，心下不爽，突然开口阻止了。

        皇帝公主纷纷不满地向她看过来，尤其是小仪，简直要冲她翻白眼了。当时苏贵妃的心里就有些哆嗦，但还是□□着说下去了，“孟姑娘家在安定镇，若是在京城做个女官，哪怕只是从七品，但一无班底二无官邸，未免……”苏贵妃欲言又止地看向皇帝，但大家也都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太水啦！

        皇帝琢磨了一下，虽说朝堂中盛行捐官之风，眼前就戳着一个捐来的兵部主事，但好歹也在安定镇干过捕快，经过地方和中央层层面试选拔上来的，虽不排除走后门的嫌疑，但经过方才的考核，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不然皇帝就趁机寻个借口撵出京了，断然不会留下用膳。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皇帝终面满意了，这个兵部主事的位置算是坐稳了，只要别犯错误，慢慢熬资历，以周家的家底，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若是就这样直接给孟茹官职，日后大家觉得，讨好了公主便能有官当，一窝蜂都来找关系找皇帝要官，也招架不住啊！再者说，若是封个光杆司令，倒也显得朝廷的官太没含金量了。贵妃言之有理，这口子不能开！

        小仪看出皇帝打算出尔反尔，有些急了，要继续开口，孟茹拦下她，道：“贵妃娘娘所言甚是，民女一介白衣，既无经世致用之才，又无流传百世之德，不堪其位！”

        皇帝看孟茹这么识趣，有些意外，这姑娘倒是难得，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居然还这么淡定。其实，孟茹自小就被教养的很好，环境也比较平等单纯，没有经历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求告无门的情况，本身并不在意有无官职。

        苏贵妃听闻，微微笑了！一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穷酸丫头，不知做了什么入了安仪公主的法眼，还想在京城当个女官，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她却没想到，歪打正着之下，就她才真正猜中了孟茹的心思。

        但孟茹毕竟有救驾之功，岂不知安仪公主的安危可比皇上本人的还重要。兼之公主又亲自开了口，也不好随意打发了，既如此，索性赏点金银钱财罢了。

        想到这里，皇帝轻咳一声，正欲开口。

        “陛下！”一直沉默的周稠突然开口，“依微臣看，贵妃娘娘的异议并非无解。”

        小仪本是为了给孟茹谋些实打实的好处，见皇帝沉吟一番，有改口的打算，本正暗自着急，见周稠突然驳斥贵妃，心中一喜。虽然平日里二人不太对付，颇有些情敌的架势，但在孟茹的事情上却向来是一致对外的。听闻不等皇帝贵妃发问，急忙接道：“此话怎讲，你快说！”

        周稠自小与各色人群打交道，在生意社会的染缸中呆久了，也能摸到几分皇帝的心思，对于孟茹的这档子事，看法自然与女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截然不同。

        俗话说，法不容情。公主求求，皇帝就赐官，确实儿戏了些，对皇帝、公主、孟茹都不好，且后患无穷。

        但俗话又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禀陛下、娘娘，女官多在宫闱之内，不宜外出行走。但孟姑娘奉旨开办文化馆，需经常对外联络。故臣以为，为推广文化馆繁荣发展，可专门设立博物馆长一职，唯有资历表现突出的文化馆可申请此官。”

        大家一时都沉默了。

        孟茹不得不佩服周稠的脑回路，与其惠及一个人，还不如普惠众人，这样谁都不会有异议了。若是苏贵妃还反对，就是同众多的文化馆长作对，与皇帝一心推行的文化政策作对。

        周稠续道：“臣下可出白银千两，为孟姑娘捐官。”

        此言一出，四座俱惊。

        小仪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在脑海中回忆一番，咦，他们第一次相伴进京时，周稠就是在俩人被调戏时大展身手，尽显金光的。昨日浮现了啊！

        周稠不知众人所想，继续道：“博物馆长仅是虚衔，不必专门置办府邸，各自文化馆即可办公，朝廷也不必发放银饷，各自解决。”

        这话听得皇帝连连点头，心下满意。

        周稠看了孟茹一眼，道：“据臣所知，光烈皇后博物馆经营有方，进账稳定，也可在京城开个分馆，不愁后续开销。”

        白银千两，可是一笔大数目了，足够换一个六品官当当。周稠本人的主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点着，也就花了千余两。

        当然，这也是为了堵贵妃的嘴，安皇帝的心，所以出手大方了些。但是，周稠自始至终一直为孟茹买单，早就已经习惯了，殊不知对于不知二人关系的皇帝、苏贵妃等人而言，却是极为吃惊。

        苏贵妃更是恨得咬牙，这是哪里又冒出的冤大头，专门与本宫作对吗！

        小仪倒是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这次真是办了件人事！

        皇帝调侃道：“自古都说，千金换美人一笑！周爱卿也有此雅兴啊！”

        放话的时候没什么，皇帝这么一说周稠脸开始有些红了。

        苏贵妃不阴不阳道：“周大人好大的手笔，就不知令尊可同意，这钱哪里出？”说罢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可别是兵部啊！”

        虽说这话的挑拨之意过于明显，但苏贵妃实在忍不住了，从没人敢这么下她的面子，没看安仪公主都不吱声了吗？这周稠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跟她对着干！

        皇帝听闻后果然皱皱眉，挪用公款自古至今都是大罪！虽说周家财大气粗，但周稠也未免太怜香惜玉了，对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如此大方，即便不论私德如何，这再大的身家也不够他败啊！

        周稠急忙俯身下拜：“娘娘言重了！”事关孟茹的闺誉，侃侃而言的周稠突然顿住了。

        众人终于到了中场休息的环节。孟茹听着大家争来争去，半天插不上话，此时这个当事人终于要发表些意见了。

        “民女多谢陛下、周大人的美意。陛下有所不知，周大人与民女同为安定镇人，系出同乡，又有比邻之谊，一向以兄妹相称。”孟茹将二人的关系和盘托出。

        皇帝倒是有些惊了，“哦？这么巧！你们还认识？”

        苏贵妃彻底不吭声了，在场五个人，两个与孟茹有旧，出钱出力的力挺。总算有个自己人，因为之前有些怠慢，现在保持中立，那皇帝就是一个墙头草，自己扑腾半天，看来没啥用！

        想着想着不由含怒看了一眼苏绣，这死丫头，不知道谁亲谁疏？

        小仪接道：“这倒是真的，其实我们都认识，以前在安定镇的时候很熟。”

        这时候她只能尽量统一战线了。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出来：“父皇，其实我与周稠还是不打不相识呢！”

        正如周稠先前所猜测的那样，那天晚上与之交手的确实是小仪。小仪离宫出走，不敢被发现，夜间便像模像样地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为掩人耳目。殊不知，她若是正常打扮还好，这穿上了行头，却更让人觉得可疑。出京的时候被京内夜间巡防的御卫发现了，皇城司归成亲王管，她不敢被抓住，一摘面罩指定露馅，只得拼命的往城外跑，追击之间不慎被伤了手臂。

        一路连滚带爬地跑来了安定镇，本以为能暂时歇歇脚，却不料这里也卧虎藏龙，被周稠意外发现了踪迹。二人过了几招，小仪眼看打不多，继续施展轻功，飞快地遛了。却不想，阴错阳差之下被孟茹收留，之前的误会也就不再提了。

        周稠听罢，急忙跪下请罪。

        小仪倒是很宽大为怀，“在其位谋其政，你身为安定镇捕快，见到不明人士出现，出手擒拿是对的。”

        说罢转头磨着皇帝说：“父皇！您看，快给孟姐姐下旨吧！我们也赶紧出宫建分馆。”

        “我看是你这个丫头还想继续出宫去玩吧！”皇帝耐不住公主的撒娇，终于松口答应，“好，就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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