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审核

孟茹将修改好的资料整理好，和朱润、小仪一起去京城。

        一路上，朱润一直表现得非常兴奋，“阿茹终于舍得买马车了，之前不管干什么都是腿儿着的，太委屈咱们馆长了。”

        说实话，要不是这次来京城，孟茹还真不想置办这架马车。在安定镇的时候，去哪里都很方便，实在有需要了租一辆或者蹭一下周稠的马车就好。现在要去京城，为了外出办事方便，维护一馆之长的面子，最后不得不咬牙置办了这辆，直到现在孟茹的心还在滴血。

        小仪十分善解人意，安慰道：“馆长没关系，今后可以把这辆马车挂去租赁，我们不用操心喂马和场地的问题了。”

        孟茹呜呜呜哭着扑到小仪身上，“这才是过日子的好姑娘啊！”

        到了京城，孟茹先去提交了准备好的资料，像光烈皇后博物馆这些外地的展馆，要先经过初审才有资格和京城的展馆一并参加评选。但好在光烈皇后的名头够响亮，这里的登记人员对孟茹他们也早有耳闻，态度十分热络。孟茹顺利交完材料，就回到了客栈。

        这个客栈正是周家的，周稠打着周家投资了博物馆的名头，安排孟茹他们免费入住了京城自家的周记客栈，三个人各自一间上等房，在此期间吃住不愁。

        “诶，跟着财大气粗的周少爷，真是舒坦啊！”朱润直接在孟茹房间里的美人榻上一躺，摊着不想起来。

        小仪忙着归整东西，对孟茹道：“馆长，回了京城，我今天晚上想出去见见以前的姐妹。”

        孟茹道：“没问题啊！今晚给大家放个假，但后天复审的时候可要打起精神来。”

        七月初十，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各馆馆长齐聚京城。通过初审的展馆们已经提前一天接到通知，坐在在礼部安排的大堂里，等着稍后的复审。复审流程很严格，需要馆长上台论述自己展馆的特点和优越性，台下组成的专家考官团会根据论述的内容评出等级，并现场提问。等级最高的展馆有望接受朝廷的册封，得到官家盖章认可，以后基本就一片坦途了。

        这种好事孟茹暂时还太不敢想，估计会优先那些京城本地圈子的展馆。四下望去，在场大多都是年龄在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尤其是京城的圈子，基本不理外地来的。

        朱润偷偷数了一下，对孟茹说：“我看着基本上大概有四五十家通过初审呢，没想到竞争这么激烈呢！”

        小仪今天的精神头不太好，一直在旁边恹恹地不说话，闻言忍不住道：“各地都得来人，为了面子上好看，全国都要覆盖全呢，所以初审挺松的，毕竟地方上总要留一个。但要单论质量，咱们肯定好多了。”

        孟茹十分诧异，“小仪，你怎么知道的？”

        小仪愣了一下，解释道：“这也算京城近期的盛事了，礼部牵头搞的活动，大家都挺关注。我昨天去拜访姐妹，她告诉我的。”

        朱润笑道：“那你这姐妹消息够灵通的，这种内幕情况都知道。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介绍一下呀！”

        “有机会一定。”

        孟茹也在四处观察，扼腕道：“应该把我爹带上的，这些人他熟，我看着都好几个眼熟的。”难得的拼爹机会就这么流失了。

        正说着，旁边突然凑过来一个身材肥硕、面上点布着细微麻子的男人，看到孟茹和小仪微微一笑，转头对朱润说：“我是京城文化站的周老板，你是‘光烈皇后’博物馆的馆长吧，真是年少有为，连带着的侍女，都这么貌美。”说着眼睛就黏在了小仪身上。

        朱润尴尬一笑，“我就是一伙计，我们老板是这位。”说着身形一闪，露出后面站着的孟茹。

        周老板没想到近日远近闻名的“光烈皇后”博物馆馆长居然是个女人，还这么年轻，顿时变幻了一下表情，“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呃，姑娘贵姓，芳龄几何啊？”

        孟茹客套回道：“敝姓孟，年少，不算有为。周老板客气了。”

        哪有一上来就问人年龄的，这个人也忒不识趣了。孟茹懒得搭理他，微微颔首，就要离去。

        “孟姑娘，诶，孟馆长，你们现在住哪间房，咱们以后可以多交流啊。”

        没想到这人居然不依不饶的追来了，京城文化圈里还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存在，孟茹膈应坏了，给朱润使了个眼色，拉着小仪扭头就走。

        朱润拦下周老板，笑道：“我们馆长还有事，我来跟您学习吧。您这文化站主要是做什么的啊，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留下朱润做了挡箭牌，孟茹找到了一个清净的地方，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仪掩唇笑道：“馆长以前可不会这么下人面子，今儿个是紧张了吧？”

        孟茹苦笑道：“小仪真是善解人意，看到这么多竞争对手，人家都比我大这么多，经验丰富得很，我岂是对手？”

        小仪握住孟茹的手，安慰道：“馆长放心吧，您看刚刚那种货色，怎堪登大雅之堂？咱们真办的不错，必会拔得头筹的。”

        不知小仪哪里来的自信，孟茹心想，一没门路二没银财，待了这么久，都没人搭理我，能混个中上等就不错了。

        “下一个，‘历史芳踪——光烈皇后’博物馆孟茹，请上场！”

        场上突然叫了孟茹的名字，孟茹只顾上扭头对小仪交代了一声，就匆匆赶过去了。

        复评很简单，只要展馆负责人拿着本馆的文献资料对着考官做简要说明就好，与大学的毕业答辩的感觉差不多，孟茹还是很有信心的。她拿着事前整理好的生平汇编，将建馆的用意、展馆规模、人流量及扩建情况逐一说明，口齿伶俐，条理清晰，落落大方，很是成功。

        底下的考官看够了老腊肉们，猛地上来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纷纷打起了精神，随着孟茹的解说不断点头。

        “这个展馆我有点印象，之前钱老与我提过，有个小姑娘天天缠着他画像，搞得他烦不胜烦，不会就是你吧？”

        孟茹刚讲完，底下坐着的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边抚着胡子一边开口笑问，十分亲和。

        孟茹不好意思了，“是我。年少轻狂，着实给钱老添麻烦了。”

        “哦！我也想起来了，有段时间听说有人四处收罗、打听宋太后的遗物和事迹，我还想着这个馆建在何处呢，原来没在京城啊！”

        “诶，你不知道了吧，离得不远，就在安定镇上呢，前段时间带着家里孙儿去看过，拿回来一堆小玩意要送给我，还挺精致的。”

        考官们也没怎么难为孟茹，反而自顾自聊起天来。

        “安定镇，孟，我怎么想起一个人。诶，姑娘，孟庭芳你可认得？”其中一位考官年纪不算大，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孟茹。

        孟茹拿不准什么关系，但还是实事求是道，“正是家父！”

        底下的考官惊了一片，“那狂人的闺女都这么大了！”

        “想不到啊，孟庭芳居然养出了这么好的女儿。”

        “还真是巧了。”

        下方坐着的好几个人居然都与孟庭芳相识，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的表情，若是有人不知道，提个“奉旨填词”的典故，旁人也就恍然大悟了。

        孟茹实在不知孟庭芳在京城的文化圈里都干了些什么，脸上挂着的笑容快保持不住了。考官们聊完后，也没怎么难为孟茹，挥挥手，直接让过了。孟茹大松了一口气，拼爹只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正要开心地下场时，底下突然传来了一个质疑的声音。

        “考官，不公平吧！这个丫头什么都没问，就让过了？”

        大家纷纷向下看去，人群乱糟糟的，不知是谁说的。考官们纷纷皱起眉头，倒是不好就让这么过了。刚刚确实是随意了些，没怎么问小姑娘，这要是让叫过了，倒是显得他们徇私了。

        别人不知道，孟茹却是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是刚才骚扰他们的京城文化馆周老板。眼看事情有变，无论如何得先保住复核的名额，留在这个展台上啊。

        孟茹急忙出言：“不若这样，既然有人怀疑各位评委，那我甘愿接受全场人的提问，若有一个问题答不出来，我自愿放弃资格。”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朱润、小仪在下面捏了一把冷汗。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请教了！”周老板果然忍不住了，率先发问，“孟馆长正当适龄，不思婚配，为何要建馆呢？”

        孟茹义正言辞，“自是为了配合朝廷的政令，追慕宋太后的英魂，在府衙和爱心商家的共同支持下，夙兴夜寐、筚路蓝缕，才最终建成。至于我，区区一介女流，为了朝廷大业，即便终身不嫁，又有何不可？”

        孟茹的这一番话砸下来，周老板即便再不怀好意，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不然是阻碍朝廷大事，还是嘲讽一介女流呢？焉知光烈皇后也是女人呢！

        “孟馆长高义，令人敬佩！不知贵馆有何独特项目？”

        “听闻贵馆研发了许多精巧的小物件，孟馆长可否具体讲一下思路？”

        “吾等一向敬仰宋太后，但有一史实存疑，想请教孟馆长……”

        底下还是正常人居多，继周老板之后，其余的人纷纷提问，硬生生将答辩变成了一场座谈交流会。孟茹在台上不慌不忙，侃侃而言，颇有些舌战群儒的意思。

        待到大家提问完毕，台上的考官评委们莞尔一笑，笑问：“光烈皇后博物馆成功通过复核，还有人有意见吗？”

        底下报之以热烈的掌声，周老板早已灰溜溜不知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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