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带你回家
一个法阵里,所有事物都光怪陆离,扭曲得有些妖异。
瓢泼而下的雨落一阵停一阵,世界灰蒙蒙,宛如破败的草木,枯萎的干草,无一丝生气。
“碰!”
“轰!”
一处砖墙被巨物撞击,进而轰然倒塌,远远看去,被埋在砖桥之下的人只露出一双手一双脚。
然而这一双手一双脚却就过分的细长,宛如长长的竹竿,仿佛一敲就碎。
“现在肯听话了吗?”
阴冷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浑身裹在黑雾里的人蹲下了身体,他一把揪起地上人的手,轻而易举将埋着的人拉了出来。
只见被拉出的人十分的不协调,长长的手脚,却有着短短的身驱,浑身上下雪白一片,就像塑造人拿着的白绫,此刻正像死狗一样耷拉着四肢。
但上一秒还聊无生趣的人,下一秒却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嘴,电光火石就咬上来人。
“碰!”
被拉出的人又被甩在了墙壁上,这次墙壁撑住了没有倒,这人滑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鬼就是鬼,毫无理智!”
裹在黑雾里的人站在了白色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嘴里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若不是你还有用,像你这样的厉鬼,早就应该魂飞魄散。”
地上的白色人昂起头,阴狠的神色半点也不比黑雾里的人找,他咧嘴露出一口尖牙,有一次扑了上去。
这次,黑雾人不给他反抗的机会,疯狂的黑气瞬间钻入了白色人身上,他冷哼一声:“也就是那些不学无术的人会被你这个网鬼搞得这么狼狈!”
……
现实里,阳光久别重临,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满树绿油油的叶子间小鸟吱吱喳喳地跳来跳去,仿佛在为这好天气舞蹈。
然而在闻君的家里,所有人都不得休息,甄三燃起了一盏长命灯,放在了闻君的床头。
“小九,你就和你师父守在这里,我回去一趟。”甄三蹙眉看着仿佛那随时都可能熄灭的长命灯,“不能让长命灯熄灭。”
骁日九点头:“我和师傅一定会好好的看着,”
自从她昨天看到了那样的能力,他再也不敢确定要是没有了闻君,是否能将逃跑的网鬼抓回来。
甄三立刻出发,动用了特殊渠道,一小时回到了门派。
师父正在睡觉,他却什么也顾不得,师父从睡梦中拽了起来。
“闻君的生魂被师叔抢走了,你有什么办法拿回来。”
老者听到了他的话半点也不惊讶,只是双眼里的亮光前所未有的亮,他说:“你先出去,等下我就来。”
甄□□出门外,很快师父就出来,令他意外的是,师父竟然穿上了一直不舍得穿的藏青色袍子。
之前他有问过他,究竟什么时候才合适穿,他却总是笑而不语,原来是这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师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一来一去,甄三也只花了两个多小时,他带着师父来到闻君家。
老者坐在闻君的床头,瞧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原来那小娃长这样,命格命理果真普通,却也神奇。”
他伸指向前,停在长命灯上空,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生怕指头伸过来的风将那微弱的火星熄灭。
突然,一滴指尖血落在了长命灯芯上,微弱的火星立刻旺盛起来,在场的天师全部都听到了闻君明显强劲起来的呼吸。
在众人为老天师能力折服的时候,他们明显的看出,老天师这一指尖血下去,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十年。
眼看着师父的身体微晃,甄三连忙伸手过去想要扶,他师父却是轻轻推开他的手,说,“我没事,只是将这不属于我的东西送给有缘人而已!”
“师父?”甄三担忧的看着他。
老天师笑了笑:“不懂就算,你也不需要懂。”然后他又说,“等会儿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其他人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其他天师全部离开后,甄三才问:“我们去哪里?”
“三尸法阵!”
甄三听到三尸法阵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个阴邪的阵法,但是当他站在法阵之外时,感觉到的却是到家正统道法,醇厚而明媚。
但是他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进去的法门,不由问道:“师父,怎么进去?”
老天师好整以暇的坐在了草地上,说:“等。”
他们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刚刚法阵的地方忽然伫立起一栋高大的楼房。
“这?”
“跟在我身后。”老天师从长袍拿出一块红色的叠的整整齐齐的丝绸,放在手心,恭恭敬敬的托在身前。
“三清派第二十三代掌门徐子然,前来拜见师叔,恳求师叔一见。”
大楼的门忽然打开,徐子然神态自然的跨入门内,却停顿住,对身后的甄三说:“告知你太师叔你的身份。”
甄三也恭恭敬敬的对着大门行弟子礼:“三清派二十四代弟子甄三拜见太师叔,恳请太师叔一见!”
说完他也跨了进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这就是本门派最大的秘密。
徐子然望着只有一楼亮着灯光的大楼,无声的叹一口气,他本不想带甄三进来,因为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师叔还有几分理智。
但他向来平庸,法术学得一知半解,若不是师父不曾厌烦,总是肯悉心教导,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即使现在,他也依然不能像师父一样独当一面,得到了师父大半修为,却依然没有多少长进,只是平白多了几十年寿数而已。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师父最后的死不瞑目而已。
他本不是师父最佳门派人选,师叔才是。
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师父临死时,还在念念不忘他的师弟。
“徒儿,你师叔,师叔还能回家吗?这辈子他还能回家吗?”师父瞪着一双眼,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师弟,他被人害了!他死也不能回来了!”
“师父,他能回来的。”他就那样跪在他的床前,泪眼婆娑,他知道师叔是师父一手带大,亲如父子,更胜父子。
“师父,他能回来的。”他再次保证,但是师父就那样死了,睁着眼,遥望在他一手带大的师弟归来的路上。
徐子然闭了闭眼,师父,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他们穿过前庭,走进停尸楼,踏过长长的走廊,走上了黑暗的楼上,他们所走的是光明,所面对的是黑暗。
他们前进一分,黑暗就退后一分。
甄三眼尖的发现,并不是什么法宝起了作用,而是师父托在身前的那一块红布。
他们一直网上,转了一楼又一楼,仿佛永无尽头。
甄三的额头上滑过第一滴汗,他气喘吁吁,双腿打颤,他也算是修行的人,即使一天一夜不停息的跑,他也能检查下去。
但是在这里,外面的天似乎还没有亮起,他就像走了几天几夜,累得脱力了。
徐子然更是受不了,他一把子年纪,若不是靠着一丝毅力强撑,恐怕现在已经倒下了。
他停下来,望着没有尽头的黑暗。
“师叔,不伦如何,你欠你师兄的总要还,这是因缘果报,躲不了的!”
这话一落,黑暗里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徐子然惊惧的看着里面,却没有一丝退却的意思。
他壮起胆,高声的说:“师父他嘱咐我带你回家!我来带你回家!”
他说着一滴眼泪落下,他费尽半生心血,就是完成师父的遗愿,即使以后是否成功,现在也不能停在这里。
“我来带你回家!”他又高声喊,声音的悲怆却那么浓烈,就像灌了一坛的酒酿,又苦又涩,喝着还堵心。
甄三也差点落下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他的师父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看着就是凉薄的人,却没有想到居然也能如此强烈的感情。
但是这最后一声的恳求,黑暗猛然溃散,在他们的面前露出了三口棺材。
徐子然踉跄着走到棺前拜了拜,起身时摇摇晃晃,甄三连忙扶住他。
他托起手中的红布,对着棺材说:“师父,想让你回家!”
他说完便哽咽起来,半生缘半生念,半生浮沉皆是爱护,生不相见,死不相遇。
不生不死,半生半死,再无相交。
他哭完,将那块红布放在棺前,哑着声音说:“缘起缘灭,无拖无欠,师父养你长大,教你法门道术,虽不是为师为父,却半点不差。死前不受你半分孝敬,死后不得你半柱香火。”
“师叔,欠下的终归要还。”
他说完便看见棺前的红布飘了起来,棺盖微微开启,红布便落了进去。
顿时狂风大作,呜呜的风声像是哀鸣,久久不息。
他们等了许久,直到风停,徐子然才说:“师叔,把闻君的魂魄放回去,你欠师父的就还了。剩下的,他欠你的,他一定也会还了,因缘果报,必将如此!”
话语一落,棺盖又缓缓开启,一缕魂魄飘了出来,被徐子然借住。
“多谢师叔!”
他们原路返回,只是徐子然刚刚走出大楼,便猝然倒下。
甄三连忙去接:“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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