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接吻
他甚至没敢看秦端明的表情。
柳澈咧着嘴笑，也不知是强颜欢笑还是得逞笑。
方南天的碗里被放入一只剥好的虾，他一愣，这才看向秦端明，秦端明抽过纸巾擦手，丝毫没提起情侣关系的问题，而是问老板：“姻缘岛是办了什么活动？我和我朋友没听说过。”
老板神色似不信，只当小情侣害羞，解释一番。
原来姻缘岛是海岛西南边突出来的一角，像一座小岛，其上有一座天然而成的巨大石块，如两只低头相抱的鸟，彼此依偎，后来传闻诚心诚意想结伴共度余生的恋人去许愿，就会受到祝福，白头偕老。
这也曾在网上火过一段时间，有不少人来还愿说已成连理枝。
而姻缘岛每年专为情侣举办的一次活动，正时这个时候。
方南天听后也觉得神奇。
秦端明看向柳澈，“柳澈？”眉眼还带笑，只是叫人时的声音冷淡了不少，“怎么说？”
下午，去姻缘岛的路上，柳澈一个劲解释：“选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没想到这些，是官网推荐的，说正好有一年一度的活动，有优惠和奖品但必须凑够人数，没有套路你们的意思……很浪漫啊，而且葛浅也很想去。”
被莫名拉进来的葛浅默不作声，看了柳澈一眼，纹着花纹的手揽在柳澈腰上，紧了紧。
“既然都上岛了，再说别的也没用，还不如玩一下。”在柳澈的窜使下，他们在姻缘岛的入口，领取两两相匹配的情侣手环，作为入场券。
手环是铁制的，花纹漂亮，像两片羽毛扣在一起。
秦端明将其中一只手环递给方南天。
正是傍晚，有不少人在这边看日落，时刻可以听见的海浪声，浪拍打在岩上，像撞在胸口，心作祟乱跳。
方南天接过，手环不好戴，有系扣，一只手不方便系，他别扭地戴了一会，只听秦端明道：“我帮你。”
还没做反应，秦端明已经拉过他手腕，微低头，眼眸微敛，方南天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高挺的鼻梁。
几秒系好后，秦端明又将自己的手环递给他，方南天给秦端明系时，指尖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几次都没扣上去。
秦端明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等他。
方南天低着头，手指无意擦过秦端明的皮肤。
他们在做那些情侣才能做的事。
无名无实的情侣，混在人群中，耳边是轻缓的音乐和不息的浪声，主持人在台上吟颂祝福“为对方戴上结缘手环，将缘分系在身边，祝愿各位都能心想事成，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老套又肉麻的说辞，却让人心动。方南天垂眸，盯着环下那截有力的手腕，他突然有些贪心地想，他也想去许个愿，去那块鸳鸯石下面，单方面许个愿。
许他能心想事成，许他对秦端明的心思能终有着落。
现场有一系列活动，规则是参与游戏能获积分，分数最高的情侣获神秘大奖品一份。
柳澈打听后说“奖品是世代住在鸳鸯岛上的最年长的长老亲自打作的一份礼物”。
方南天也听见不少人议论，将礼品传得神乎其神，仿佛当真能庇佑他们一辈子。
柳澈打了声招呼，拉着葛浅去玩了，方南天站在原地，秦端明在身边，他远远望了眼台中央，又状似无意看向周围分散的游戏点。
在这里，同性情侣并不多，为数不多的几对，他们也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自然交谈，亲昵，参加游戏。反而伫立在这里的他们格外显眼，相貌好，身材挺拔，引得不少情侣回头看。
方南天舔了舔干涩的唇，片刻后，胳膊肘撞了下秦端明的手臂，试探地问：“哥，我们要去试试吗？”接着又补充道：“站在这里也无聊。”
秦端明倒没说什么，问：“你想先玩哪个？”
有亲密到嘴贴嘴玩的游戏，方南天皱着眉扫了一圈，最后选了个最不需要身体接触的游戏——你画我猜。
这块场地的人很少，大概是嫌你画我猜的互动不够亲密。
秦端明坐在几步远外的椅子上，旁边放了张小木桌。
一位穿着当地服饰、端着瓷质酒壶的女性，给他们介绍规则：十局，猜对局句加一分，猜错一局喝一杯酒。
方南天看了一眼提示卡，低头仔细琢磨后才落笔。
然而，前面五局秦端明一个没猜中，连喝
五杯酒，喝得方南天都心慌想放弃，秦端明还有闲情调侃他：“你是抽象派画家吧？”
方南天又恼又窘，“秦端明，你有点默契行不行？”
秦端明不笑了，严肃了些，说：“好，你画吧。”
十局下来，加了两分，喝了八杯酒。
方南天攥着那张贴了两朵小红花的卡片，眉头紧蹙，担心地看着秦端明，“哥，你还好吗？”
他知道秦端明酒量不错，但刚才那人也提醒酒的度数不低。
秦端明神色如常，脸毫不泛红晕，还冲方南天笑，手搭在他肩上，“小朋友担心我？”
“别开玩笑了。”方南天皱眉。
秦端明沉眼看了他一会，才道：“放心，我酒量很好。”方南天眉头舒展开。
第二个游戏，方南天选的“喂蛋糕”，黑布覆盖在眼上时，方南天能感觉到秦端明指节不时蹭过他的脸颊，最后在他的脑后系上一个结。
游戏开始后，方南天依旧琢磨得仔细，思忖着秦端明嘴的位置，喂过去，听见旁边的低笑声。
等他揭开蒙眼布，秦端明已经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嘴唇、鼻尖的奶油都沾满奶油，透着滑稽。
方南天端着盘子，突然笑起来，他笑得很大声。
他很少笑得这么开心，憋不住的笑，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秦端明，狼狈又滑稽，衣领上沾上奶油，发梢也有，他笑：“你像用奶油洗了个脸。”
秦端明也跟着他笑，说话时舔了舔唇上的奶油，“奶油挺好吃的，就是你不太想给我。”
方南天抿着唇，嘴角上扬出漂亮的弧度。
秦端明突然叫他名字，弯着腰，凑近，方南天愣了下，脸上笑容瞬时僵住。
两人隔得很近，近得几乎要碰上鼻尖的奶油，周围人察觉气氛不对劲，开始起哄。
方南天肌肉绷紧，想后退，却被按住肩膀，他慌张低声道：“哥……”
秦端明低头，他们像是要接吻，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秦端明皱眉，“别动。”
方南天当真乖乖地不动了，他闻到秦端明身上的淡淡酒味，他想秦端明是不是醉了。
心跳得厉害，看着逐渐放大的五官，方南天眼睫微颤，身子后倾，眼睛却是颤抖地闭了闭，最后只感觉鼻尖一凉，他倏地睁开眼睛，秦端明已经退开了。
秦端明手指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道：“你的鼻子上也有了。”
真是……孩子气。
方南天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握住秦端明的手指，打断他：“哥，别闹了，我们走吧。”
秦端明被握住的手没动，乖顺地点头，“好。”
两人擦掉蛋糕，走出游戏点，周围很热闹，方南天看着秦端明，眉头一蹙，忽然道：“你是不是醉了。”
秦端明立即说：“我没有。”
方南天皱眉，秦端明脸色的确没什么变化。
他想起刚才秦端明的一系列行为，又确认地问：“真的吗？”
秦端明迟钝了两秒，才看向他，点了点头，“真的。”
方南天忽然就笑了，应道：“好，你没醉。”
秦端明得到肯定似的点点头，“嗯”一声，又问：“接下来想去玩什么？”
方南天却摇摇头，他指了指鸳鸯石在的方向，说：“不想去玩游戏了。哥，我想去那边。”
秦端明也没看他指向的方向，依旧反应迟钝地点头，回答：“好，那就去那边。”
他们前往鸳鸯石，也许是因为中心活动正在热火朝天进行，这时候通往鸳鸯石路上的人并不多。
海风吹来，越靠近，海浪击打石面的声音越响，振聋发聩，像拍在人心尖上，清脆的，厚重的。
鸳鸯石迎着海浪，往外走，不平整地石块增多，像是由多块巨石填补的窟窿，石块间还淌着水。
他们大步地跨越，终于站在了鸳鸯石的尾部。
鸳鸯石周围只有两三对行人，他们或拍照，交谈，看景。
方南天领着秦端明在鸳鸯鸟相依偎的脖颈下停下脚步，他望着海面。
海风将他的衣摆吹起，发丝吹乱，将他的心绪吹得不再安定，方南天忽然就有些紧张，他背靠在鸳鸯石上，掌心抚过粗糙的石面，他想和秦端明说些话。
“哥。”
秦端明看向他。
“我想许个愿。”
秦端明直直地盯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方南天知道他喝醉了，他想，秦端明醉起来原来是这样的。
“你有喜欢的人了？”秦端明问他。
方南天笑着摇摇头，接着又说，“或许吧。”
秦端明退后一步看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许愿。
方南天许得很快，转身面对鸳鸯石，双手握在胸前。
从不信这些的，但低着头、双手虔诚合十的方南天，在心里忽然想，如果这次他诚心地信一次，那会不会灵验？
秦端明看见他真开眼，问：“好了吗？”
方南天点头，“好了。”
他顿了下，又说：“哥，我想和你说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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