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害羞
他肢体微僵，只发出一个单一的音节，“你……”
四周寂静，秦端明握着他的手，朝着指尖吹了吹，眼睫遮住眼里情绪，低声说：“会有更好的人站在你的身边。”
秦端明抬头，瞳孔漆黑深邃，方南天在其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四周过于安静，周身的气氛似乎开始变得暧昧不清。
秦端明垂下眼，就着那处烫伤吹了吹。
微弱的冷风拂过炽热，却将心口烫得骤停。
“吹吹就不疼了。”秦端明嘴角带笑，用平静的语气说着逗弄小孩的话。
方南天听出话里的笑意，恍然清醒，反应过来将手抽出，秦端明没有用力，他轻而易举地就抽出手。
方南天看着秦端明的脸，心跳得有些快，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
有一些真相蒙着层纱等他去揭晓，但他不敢也不想去想。
意识到两人还肩靠肩，他不自觉往远离秦端明的方向挪了挪。
秦端明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仍然温柔，道：“还难受吗？”
方南天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身上的伤，摇摇头，再开口时心里已经平静些，他哑声道：“我没事。”
秦端明没有了刚才的神态，换上一如既往的慵懒，“要去洗澡吗？今天早点休息吧。”
顿了下又道：“明天去趟警局录笔录，那几个人已经抓到了。”
有些突然，方南天一愣，反问：“一定要去吗？”
“怎么了？”秦端明问。
“不想让舅舅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上初中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后来我和舅舅说了之后……”他突然止住，转而说，“他很忙，我不想麻烦他。”
初中那件事情后他转学了，半年后的一天，晚自习回家，正好撞见喝醉酒回来的杨刻远。
那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杨刻远脸色阴沉，说话时面无表情，蹲在他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些欺负南天的人都已经死了，没人敢欺负我们南天了。”
方南天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向杨刻远，杨刻远已经起身朝房间内走去。
那件事的处理结果方南天无从知晓，或许只是杨刻远喝多酒后的胡话，但那晚杨刻远的神态和说出口的话，令他记忆犹新。
秦端明思忖了片刻，点头应道：“好，你跟我去，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不会让你舅舅知道。”
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协议般不再聊起刚才的事，洗了澡后各自回房间。
方南天睡在秦端明为他收拾好的房内，床头留了一盏暖灯，方南天仰面躺在床上，手横在脸前，遮挡住眼睛。
在沙发上的那一幕像电影，只要他闭上眼睛，就轮番闪过。
秦端明近在迟尺的脸和指尖温柔的触感。
方南天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细细研磨，烟头烫过的地方，疼痛已经淡了很多。
可他却一直不自觉地弯曲手指，在中指第一个指节骨处蹭着那处泛红的地方。
细微的疼像电流似的导入神经，又传入脑中，他才恍然停下来，方南天睁开眼，遮住眼睛的手放下，他望着天花板，心突然跳得厉害。
他不得不察觉到的，某种念头越发清晰。
他似乎有些……
贪恋秦端明的好。
隔天早上他醒来时，秦端明已经做好早餐，两人吃完早餐去警局。
秦端明貌似和局里的人很熟。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在看到方南天时愣了一下，“你是……”
秦端明正在和旁边的人交谈，闻言手已经搭上方南天的肩膀，介绍道：“我学生。”
中年男人像是误会了什么般，点点头，“这样啊，太久没见了，还以为是你……”
秦端明眉头几乎不可察地蹙了蹙。
男人好像意识到差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转而道：“最近过得还好吧？”
秦端明笑道：“挺好的，店里生意很忙。”
男人像由衷感慨的前辈拍了拍秦端明的肩膀，“那就好。”
做完笔录已经中午了，秦端明带方南天吃了个午饭，在车上时说：“我送你回去。”
方南天一愣，“你呢？”
“我待会去店里。”
方南天立即道：“我和你一
起去。”
车身缓缓发动，秦端明看着前方，“不急，这几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方南天还想再说话。
秦端明忽然伸手揉了揉他脑袋，笑道：“给你放病假还不好？”
方南天止住要说出口的话，目光瞥向窗外，耳尖却不自然地红了。
这几天秦端明都会在饭点准时回来给他做吃的。
饭桌上，方南天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我去上班吧。”
秦端明还是拒绝，“不用。”
几天后，晚上十一点。
秦端明每晚会给他发信息，告诉他晚上回来还是待在酒吧。
方南天正准备洗澡，手机传来“叮”的一声，可能是秦端明的消息，这个认知让方南天立即拿起桌上的手机，动作迅速，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秦端明发了一张照片，是咖啡店，看出来是站在不远处拍的，只是此刻店面的落地玻璃全部被砸碎，应该是傍晚，照片不是很清晰，店内没开灯，地上落了一堆玻璃碎片，一片打斗过的痕迹。
意识到秦端明可能出事了，方南天呼吸跟着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手机，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秦端明半天没接。
他变得急躁，满脑子在想秦端明是不是出事了，他听着电话里慢长的忙音，心里的慌乱随着有规律的声音蔓延。
他突然就想起杨刻远说的那些话，深夜里杨刻远可怖的神情，又想起前几天秦端明抱着他，碰他指尖。
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秦端明给他回了条信息，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他：“我没事，店里有警察，我在忙。”
方南天没回消息，却是换了衣服朝咖啡店赶去，这离咖啡店有些距离，又是夜晚，方南天打车打了好一会，赶到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他下车后却诧异地在路边看到了秦端明的身影。
秦端明似乎在等他，朝他招手，方南天怔愣，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仍是小跑过去，视线先扫视秦端明全身。
秦端明拍了拍身上，笑道：“我没事。”
“那店里……”确认秦端明没事后，方南天往店的方向走，却被秦端明拉着胳膊，他回头看秦端明，疑惑道，“怎么了？”
“店里有人在收拾。”秦端明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这让方南天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店被砸了，秦端明似乎还很高兴？
方南天胳膊用力，带着秦端明往前，“走吧。”
秦端明没说话，也没动，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道：“走吧。”
路上方南天在问，秦端明在答，秦端明走得很慢，方南天不得不跟着放慢脚步。
咖啡店在巷子的另一头，穿过巷子就到了。
方南天一眼望过去，已经能看见咖啡店的影子，只差几百米，方南天看清全貌时却顿住脚步。
哪里有碎裂的玻璃，咖啡店完好无损，落地玻璃上甚至贴满看不清图案的贴纸。
他还在打量，眼睛突然被人蒙住，身边的人靠近他后背。
眼睛被蒙住，其余的感官似乎更敏感了，方南天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听到秦端明轻声道：“南天，我抓着你的手，你跟着我往前走，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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