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过年
第一百五十九章过年
村正还在絮叨着呢，说他当村正这些年也没干出啥事儿来，平常的时候也就是税收的时候才有些用处，可村子里面这些人那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了，不管是谁出了事儿他这心里面都过意不去的，所以还想请顾家少爷和将士们留在村子上，怎么说也应该留到春耕的时候。
等到了春耕，那现在的积雪基本都已化了，那会万物复苏，就是山林里面也是一样，那这些凶物应该就不会再下山来了。
顾元武也是好脾气地听着村正絮叨，等他絮叨完了之后说回头会把今天的事情上报回去，请示应当如何做，不过依着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留下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他也怕等到他们一走，万一再有山上的凶物下山来闹腾，村子里面的人也没个依仗，总不能是靠了表妹一个人勉励支撑吧！
顾元武想起董淑婉这才惊觉自己还不知道表妹情况如何了，要不是自家表妹给示警了，不然自己要等发现还得一会呢，心中虽是知道表妹的身手比起自己来还要略上一层楼，但刚刚进村子的野狼不少，又分散的很，为了制止这些野狼，他们也是分身乏术，也不知表妹那边情况如何。
顾元武想到这里，急忙匆匆地去寻董淑婉，想到自家表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阿爹阿娘只怕能把他活活打死。
“我得去看看我家婉儿表妹！”顾元武急忙道，“也不知道我婉儿表妹如何了。”
村正和老霍也是跟着一并走，两人也都有些担忧，生怕出差池，尤其是老霍，也是担心的很。
几人匆匆而去，等到临近院子的时候看到玉芝和翠竹两人一人拿着锄头一人拿着簸箕，似在清扫路上的血迹，而董淑婉则是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人清理。
“元武少爷。”
玉芝也是看到了走来的顾元武，见他领着人过来，还有几分的狼狈，又想到小姐先前提进来的几张狼皮，虽说她们没有见到昨晚到底是有多凶险，但看到雪地上那么多的血，想来小姐昨晚也是一场恶战，原本提心吊胆的，可刚刚见到小姐身上半点尘土不染，也是觉得自家小姐真是个能耐人。
“表妹！”顾元武看到董淑婉没有受伤，这才安心了，露出了一个笑来，“多亏表妹昨晚示警了一番，不然表哥我也没那么快警觉到！”
顾元武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也的确是要多亏了他的婉儿表妹，还是她先发生了不对先吹响了哨子提醒了他们，要不然等到他们察觉的时候的确时候就略有些迟了，而且看表妹这里的状况似乎也是遇上了不少的野狼，也得亏自家表妹身手了得，否则只怕也是应对不来。
“表妹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顾元武一面往着院子里面走，一面问着董淑婉。
“只要功夫好，自然能够察觉到。”
董淑婉没有同顾元武说，除了功夫之外自己还有异能在手，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会将异能外放一些视察情况，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都是瞒不住她的神识，自然能够反应快。
顾元武想想觉得也是，自家表妹明明学武比他晚了不知道多少年，但进步却是极快的，就连父亲也说了表妹那真是个练武奇才，要是这么练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够成为大历第一高手呢。
正想说点什么，顾元武就瞧见院子里头挂着六七张完整的狼皮，能有这样完整的狼皮的话那就得创口小，又或者说是直接沿着那一道创口给剥了皮子。
顾元武：……
表妹的功夫果真是又长进了，也不知道怎么练的，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日只怕是要真成为大历第一高手去了。
不过看到自家表妹没受伤且一切应对自如，顾元武也是安心了，折腾了一夜未睡的他现在略有几分的困倦，但昨夜的事情也还是应当要上报一番，至少应当要通知自家阿爹一声。
正好，也让阿爹上朝堂去撕上一场，先前朝堂上还有不少文人见一直没有出事而让将士一直驻扎在村子里面白白消耗米粮不是什么好事儿，觉得这般长久以往，将士缺少训练，反而更加的备懒，又道什么怕凶物下山伤人那不不过就是随意的没有道理的揣测，应当撤离云云……
这般言论还有不少的文臣附和，闹得阿爹差点没同人当朝打起来，不过先前一直没有出事儿也的确给了这些人攻歼的理由，原本朝堂之上文武两派之间就有不少的争斗，也往往会在抓住对方一个弱点之后开始打压。
他们顾家就时常被朝堂那些个文臣打压，不为别的，光是他们顾家执掌兵权，然后又不怎么通文墨这一点就足够了，再加上先前和学子们的那些事情，那些个学子大多也都是那些个文臣家的子嗣又或者是亲属，被他们顾家那般落了脸面，哪能不记恨着他们顾家。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来的确应是要上报，二来也刚好洗刷他们顾家的清名。
顾元武这般想着，也是很快就给家中飞鸽传信了一番。
顾钰海早上一醒来收拾妥当就准备去上朝，这才刚囫囵地塞了个烧饼灌了几口水，这就遇上了自家儿子给飞鸽传回来的信息，不看不打紧，一看之后，顾钰海也是有些激动起来，一抹嘴就要去朝堂上好好地叫那些个整天瞎逼逼的混账们看看厉害！顾钰洪同顾钰海结伴出门的时候也看到自家大哥今日有几分的兴奋，似乎对于一早去上朝还有点迫不及待，顾钰洪摸了摸自己里头的穿着的高领羊绒衫，薄的鹅绒坎肩，整个人都是暖和的很，就是去上朝也不觉得辛苦。
“二弟，昨日良山上的野狼下山来了！”顾钰海对着顾钰洪说，“要不是有人在那头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我今日就要看看那群只会成天瞎逼逼咱们武将这般做是浪费粮草的人要咋说！”
顾钰洪一听，也忍不住惊了，“那元武可还好？婉儿可还好？”
“放心，那小子也不是个干吃白饭的！”顾钰海一笑，对自家小子那也是十分满意的，“婉儿虽说学武入门比较晚，但是天赋极高，一年抵过旁人十年，自然也没什么事。”
顾钰洪听到这里，自是安心了不少，转头又想到刚刚自家大哥所说的，也的确是觉得应该要好生说道说道，他是兵部的人，在朝堂上和文臣那边也是不对付的很，先前也没少挨喷。
兄弟两上了马车，一边朝着皇宫而去，一边商讨着一会应当如何上禀圣人，然后又应当如何喷先前说他们兵部的人，兄弟两人对此也是讨论的热火朝天的。
对于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董淑婉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觉，毕竟她又不是身为朝堂上的人，也牵扯不到她的身上去。
因为野狼下山的关系，村子里的人像是受了惊吓，晚上极难入睡，有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忍不住惊醒，好在顾元武他们一直都留在村子里面没有走这才给予了他们一些安抚。
不过打从野狼下山过后山上倒是少了一些浮躁，像是又安定下来了，倒是又下了一场雪，不过也比先前的时候好些了，至少没有下个一天一夜让人惊慌。
年二十九的时候，在京城之中盘火炕的人都回来了，哪怕积雪甚深，行路有几分的艰难，也都没有阻止他们归家的心，每个人都扛着不少的东西，有米粮也有一些用米粮换置的布匹，同出门的时候相比，他们瘦了好些，但整个人却是精神奕奕的，一双眼睛有说不出的明亮。
先前村里人也不是没去京城之中寻过活计，大多都是一些苦力的活计，不体面还时常会被人呼呼喝喝的，但这一次的他们在京城之中可就算是出了不少的风头，多少达官贵人家都寻他们去盘火炕的，哪怕没有见到那些人家的正主，至少也见过管家。
也是因为早早地定下了规矩，大家都恪守的关系，他们在京城之中的风评也很是不错，寻常没有错处，这般使得更有不少的人家坚信他们“老兵将火炕队”了，今日他们离了客栈回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家问他们等过了年之后还来不来盘火炕的，这也叫他们心头火热的很。
拿着自己挣的东西回到家中，面对家中开心不已的家人，也是觉得胸膛都暖暖的，想着自己这般拼命不就是想让家里人过的好些么，挣这么多的米粮，希望来年也会这样的红火。
年三十那一天，老霍就带着自己的大儿子永强过来，陪同的有旁的几个村子里面的老人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那也都是“老兵将火炕队”里面的人。
起初的时候大家并不认识，但经过这么些日子之后也都熟悉了，因为一开始招的也都是老实本分为主的，时间长了相处的也很是不错，至少这么长久下来也都没有闹出过什么事情来。
来董淑婉的这里的时候他们也都手上不落空，带了一些糕饼果脯和饴糖来，虽说这些东西董淑婉可能不缺，但到底也是一份心意在，而且如果没有董家小姐指出的这一条路子，只怕他们也挣不来这么一条路子。
东西也不是单独他们出的，而是火炕队里面每个人都出了些置办来的，是每个人的心意。“今日这般来，是向小姐感激，感激小姐指了一条明路，否则我们也挣不来现在这样的好处的，虽说小姐可能不差这点东西，但咱们不能不表示，小姐的恩情我们也都是铭记在心中的，简陋了一些，还请小姐不要嫌弃。”
几个年长的率先开了口，其余几个年轻的自然也不敢多说，只是站在一旁眼睛都不看高抬几分，觉得小姐生的实在太好，自己多看那么一眼都有几分的亵渎。
“你们有心了。”董淑婉对于他们的这些心意当然也没有推拒的道理，“等到来年，你们可还是想要去京城之中盘火炕的？”
“回小姐的话，待过了初四，还是要去的。”
董淑婉也不意外，京城的确大，近百个坊间的确不少人，就是京城人口虽不到百万，但也是有大几十万的，就是几个火炕队干活，就是年前那一段时间一直忙活到现在也是不可能完全盘完的，就是他们初四去，到春耕前大约也是盘不完的。
“京中可有学你们的火炕队？”董淑婉又问了一句。
“有的有的。”跟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听董淑婉这样问连连点头，见她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过还是有回了话，“京城之中也有不少人学了我们的，有些人本事不好没学成，不过也有一些聪慧的能学去六七分。不过我们谨记着小姐你的教诲，万万不敢坏了规矩，所以还是我们的生意最好。”
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被人偷师的时候他们也是有些恼怒的，但后来想想，就算不是这些人还会有其他人，而且也都是穷苦人家没了办法才这样做只为了挣一口口粮，再加上他们的口碑要好过旁人，所以哪怕被他们抢去了一些生意，到底也还是他们最好，挣的也是最多。
“那等到来年秋日，你们想不想去旁的州府去做这盘火炕的营生？”董淑婉又问，“京城之中人虽不少，但今年冬日加之明年春日，你们大多也是盘了不少人家了，等到来年冬日的时候，盘火炕的人家自是会比今年少，要是全都留在京城的话，只怕也是做不到今年这样的营生了。”
“再加之你们也说了，城中也有仿了你们的，就算做不到同你们一模一样，但一般人家也不会追求这些。所以我觉得等到来年秋日的时候，愿意往外闯上一闯的可以去旁的州府看看情况，当然也无需全都去了，只是愿意闯的人可以组合成人马，到时候一同出门到时候也算彼此有个照应。”
董淑婉看着众人的神色，年长的大多都不敢离的太远，所以在她提到去别的州府的时候大多都是不认同的，但年轻的，大多都是有几分的闯劲，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的光亮，甚至带着几分的期待。
“当然，我也不过就是顺口一提罢了，若是真有这个心思，明年秋收前线商量好有那些人要出门的，路引这件事情我也可以帮你们办。”
董淑婉说，现在出门最是不方便的大概也就是路引的问题了，既然她都已经提出这件事情了，若是到时候他们真有愿意出去闯荡闯荡的，到时候路引她自然也会帮着办妥了。
听到董淑婉这般说，其余人心中也不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京城就那么点大，盘火炕的人不少，今年盘的早，大多都是富贵人家请过去的，等到明年冬天的时候，的确不会像是现在这般的好挣钱粮，等到后年的时候，说不得就没了盘火炕的地方了，若是还想指望着这一门营生挣钱粮的，那必然是要去别的州府。
可人离乡贱，他们祖祖辈辈的大多都是在京城郊区生活，偶尔会去京城一趟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算是十分难得的事情，这一次在京城之中盘火炕这两个月来，更是见闻了不少，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远去，那就不单单只是忐忑了，更是对前路的迷茫。
不过对于董淑婉的好意，他们也都还是十分心领的，一个一个道谢之后，就准备要离开，毕竟今天可是年三十，一年里头的最后一天，自是要一家团圆的。
董淑婉也不留人，送他们到了院子门口，看着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直到最后的身影看不到之后方才回了屋子。
村里人要过年，董淑婉这头也是要过年的，原本还说好几个表兄一同过来，但山林之中的野物下山去了村子的也不止有良山村一处，所以其余几个表兄哪怕这年三十特别想来，那也是过不来，还得守着村子，只等过了年开了春之后再见。
董淑婉接到几位兄长的飞鸽传书，倒也没有觉得意外，左右她也不是一个小姑娘非得全部人都到齐才觉得是过年，不过等到下午的时候基本上家家户户中都开始炊烟袅袅准备开始年夜饭了。
董淑婉这头准备的也是十分的丰盛，中午的时候就已经烧好了一直在瓦釜中温热的红烧羊肉，在进了厨房之后就能够闻到那四溢的香味，还有炖的奶白奶白的养骨汤，因着晚上是要准备吃火锅的，所以也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就红烧羊肉和用来烫火锅的羊骨汤，董淑婉还早早地就做了饺子，除了先前尝试过的酸菜羊肉饺子外还另外尝试了一波酸菜猪肉饺子。
这猪肉也是村子里面村里人自家养的黑毛猪，现在这个年头的猪大多不是黑毛猪就是花猪，现代的大白猪原本就是从国外引进的，现在更是没影子，没有骟过的猪肉的腥膻之气和羊肉不相上下，不过先前羊肉白菜馅饺子颇受欢迎，现在做了这猪肉馅的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董淑婉做的不少，吃年夜饭之前还特地叫顾元武走了一趟，叫他送了一碗羊肉和一斤左右饺子给小草家。先前野狼下山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不少都受到了惊吓，瞎婆子也是其中受了惊吓的人之一，那一晚紧紧地抱着两个孙子，生怕那些野物会冲进门来，原本身子骨就一般，又受了这样的惊吓，日日都不安宁的很。
这样的日子，瞎婆子家这样的家底，旁人家还多少有些进项，瞎婆子一家是真没有什么，也就现在靠着小草儿织毛袜挣的米粮过日子，也得亏是个长久的活计，小草儿也十分的勤奋，这才没有饿着肚子。
年三十这样的日子里面，董淑婉觉得还是应当表示表示的，村人也都知道瞎婆子家日子难熬，今日也都从自家年夜饭之中拿出了一些来，顾元武回来的时候说，村子里面的人也给了不少，有人给了一碗杂粮饭，也有人给了羊肉芦菔，像是杀了一头年猪的老霍叔家则是给了三斤肉。
冬天的夜晚黑的早，董淑婉和顾元武两人吃的也早，也不拘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院子里头的人都围在一起吃了个火锅，吃得溜圆，豚儿也吃了一碗加了点鸡肉蓉的米糊糊，吃的十分高兴，董淑婉甚至抱着他给了个小木头勺子让他自己吃，豚儿高高兴兴地吃了一嘴一身的米糊糊，高兴的直蹦跶。
吃过了晚饭，顾元武去院子里头点燃了一堆火，他前几日去村子里面的竹林里头砍来了一些竹子，因是在冬日也没有阳光干晒，只得砍成竹节的时候方才火塘里头微微烘烤过，但反正也都是要丢进火堆里面做爆竹用的，也是无所谓了，丢进火堆的竹节很快就燃烧起来了，发出一阵一阵“噼啪”的声响。
豚儿是第一年过年，也是没有见过爆竹的，被董淑婉套上了小斗篷抱去了院子里面看火堆，听到那“噼啪”的声音眼睛瞪的溜圆，然后就是往着人怀里面塞，似乎是有些害怕一般。
顾元武看着豚儿这般模样乐的哈哈大笑，“你带着他来玩火，小心晚上尿床。”“就是不玩火不也还是会尿床么。”董淑婉随意地道，豚儿本身还小，对于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多少自制能力，会尿床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压根算不得有什么稀罕的。
顾元武想想，的确也是，就一个小毛头呢，能懂得多少，当下又往着火堆里面丢了几节竹节进去，使得那“噼啪”的声音更加的响亮。
“来年可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顾元武道，想想今年这大雪灾闹得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来年是个什么光景呢，一切也都是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会的，自然会的。”董淑婉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良田亩产上千斤粮了呢！”
顾元武一听哈哈笑了起来，“那就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大白米吃了。”
他直觉就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大可能会有，现在一亩良田也就三百来斤的产量，能上四百斤都足够叫老农们高兴了，良田亩产上千斤，那大概也就只有做梦的时候会比较快了，这是做梦都能笑醒的。
董淑婉也跟着微微一笑，倒是不多言，现在呀，说什么都是大空话，还是脚踏实地干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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