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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半敞的车窗内,男人的面容在闪动的车灯映照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窗外的雨打湿了他的睫毛和肌肤,他却浑然不觉。
傅斯寒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若只是送人回来,应该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他拿出手机,拨通许溪的手机号码。
可这最后一丝期待,也在对方的关机提示音中,彻底消失。
傅斯寒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笑。
他可真是个傻子啊……
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傅斯寒神色漠然地关上车窗,正打算掉头离开。
却发现前方光影中,忽然出现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
他轻轻眯起眼睛,视线扫过对方凌乱的头发,狼狈的衣衫,又落在那张熟悉的苍白面孔上,瞳孔骤然紧缩。
他飞快地打开车门,撑开伞跑了过去。
“小溪?!”
许溪看到他的瞬间,愣怔了一下,眼神迷茫,没有回应。
傅斯寒焦急地望着她:“这是怎么了……”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了许溪脖子上的伤痕,眼睛顿时睁大,声音怒气翻涌:
“谁干的!”
“谁打的你!”
见许溪愣愣不答,傅斯寒气的几乎暴走:“是宋易安吗?是他打的?”
“不是……”许溪这才缓过神来,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许大海。”
傅斯寒眉心轻蹙,脑海中快速掠过这个名字,不确定地问她:“他是……你爸?”
许溪抿唇,实在不愿意承认对方的身份。
可她又无法否认,现实就是这样残忍。
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她只能默默点了点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雨越下越大,顺着伞沿儿汩汩落下,一串串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傅斯寒几乎把整个雨伞全都倾斜到许溪头顶,肩背早就湿透了,可他却浑然不觉。
见许溪脸色惨白,嘴唇轻颤,那件单薄破损的衬衫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出清瘦的骨骼轮廓,仿佛硌到了他的心。
傅斯寒觉得心脏都要炸开了,疼得窒息。
他接过许溪手中的行李箱,撑着雨伞的手绕过她后背,半搂半护着将她带到车后排,拉开车门催促:
“雨太大了,先上车,别着凉了。”
说着将雨伞塞到她手中,自己冒雨跑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在里面,又拿出一条厚厚的毯子,丢到了车座后排。
可当他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许溪依旧站在车门前,一动不动。
傅斯寒接过她攥着的雨伞,弯腰和她对视:“怎么不上车?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吗?”
许溪望着车里整洁干净的白色毛绒内饰。
又低头看着自己满身雨水的狼狈模样,她尽量控制着情绪,可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哭腔。
“……会把你的车弄脏的。”
傅斯寒心口一阵痛意袭来,几乎想也未想地直接将她拉入怀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怒气翻涌,又一阵阵的心疼,眼眶瞬间湿热。
“傻瓜。”
坚实又温暖的拥抱,如松林旷野般的淡淡冷香,竟让许溪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理智尽褪,心底的委屈迅速聚集,逼至眼底。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被打、被骂、被羞辱、被嘲讽,这一切都不会让她难过流泪;
可在这冰冷风雨中的一个温暖拥抱,却让她的泪水泛滥成灾。
她起初只是咬着唇小声啜泣,可眼泪越多越收不住,似乎要将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和不甘……不,应该说,是将这些年所有积攒的痛苦与难过全部发泄出来。
她扯着他的衣襟,额头抵着他宽阔温热的胸膛,在这个风雨交织的山路上,哭得肝肠寸断。
傅斯寒就那样一手撑伞,一手紧紧地搂着她,下颌抵着她耸动的发顶,眼眸深邃黯沉。
胸口的气息翻涌,似乎随时都能冲破胸膛。
他略微抬眸,冰冷的目光盯在不远处的宋宅上,眼里搅动着滔天怒意。
过了许久,许溪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她感觉到面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连忙哽咽着退开了些,一双眼睛通红。
“抱歉,弄脏你衣服了。”
傅斯寒满眼心疼,手掌在她脑后轻轻摸了摸,声音温柔地哄道:“一件衣服算什么,一辆车又算什么,脏了就脏了。”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许溪难为情地垂下了脑袋,耳垂发热。
此时此刻,她完全没了平日里踩着高跟鞋气势十足的女强人模样;
反而像个在外面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一样。
“上车吧。”傅斯寒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推着她坐上后排。
“车上有毛毯,把湿衣裳脱下来吧,当心感冒。”
说罢,他关上后车门,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
稍微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角度,转向另一面,这样就看不到她换衣服了。
傅斯寒轻声又说:“你先自己整理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许溪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擦点药就好了。”
“听我的……”傅斯寒没有回头,声音带着难掩的关切。
“你这样……我很不放心。”
许溪抓着手中的毯子,望着傅斯寒的背影,感觉这一整晚经历的风雨,都被车中的阵阵暖风驱散。
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跟着一起变得温暖。
-
宋易安和宋老爷子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急匆匆地往院子里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便瞧见有个人影从院子里走出来。
宋易安看清对方的模样时,当即冷了脸:“你来做什么?”
这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宋安然。
宋安然单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抱着胳膊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我可是这院子里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当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宋易安目光狐疑地打量着她,总觉得这女人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理会她,径直进了院子,直奔许溪住的房间。
宋安然转头看着他神色匆匆的模样,眼神不屑:“贱人生的贱种,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家做主了?”
她漫不经心地白了他一眼,撑着伞气定神闲地沿着小路往前走去。
等候在那里的许大海连忙跛着脚凑了上来,一张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狼狈极了。
可他顾不得脸上的疼,龇牙咧嘴地讨好笑道:
“大小姐,幸好您刚才告诉我那小贱人回来了,要不我还逮不到她呢……不过好可惜啊,竟让她逃了。”
“没用的废物,连个臭丫头都抓不住。”宋安然嫌恶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我没用……不过我刚才狠狠地教训了她,您也出气了吧?”
许大海舔着脸笑问:“之前您说过要给我钱的,还作数不?”
宋安然上下打量着许大海,心里是180个嫌弃。
不过谁让他是那小贱人的父亲呢?
血浓于水,他总有法子能收拾她。
另外,她刚才在爷爷院子外面,可是听到了好玩的事呢。
没想到那小贱人跟了宋易安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个清白身。
那不如,就用她这清清白白的身子,换点儿好处吧……
宋安然眼珠儿一转,唇角勾了勾:“我可以先给你付一半的钱,但我需要你做另一件事。”
许大海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好好好!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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