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都的秘密

南枝来到瑟瑟发抖的女子中间，手起刀落斩断铁链。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她无关了。

        她走了一段路，身后细碎的脚步便跟了一路。

        她停下，脚步声也停下。

        南枝：……

        是她刚才表现得还不够可怕吗，为什么还有不怕死的跟着她。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来到了一座残破的庙宇。南枝实在忍无可忍，为什么她连找个角落摆烂都不行，她也太难了。

        “你不去逃命，你跟着我做什么。”

        纤弱瘦小的女孩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我们是逃走后又被抓回来的，即便再次逃走也会被抓回去的，明知没有用，为什么还要垂死挣扎。”

        南枝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比她更会摆烂的，甚至开始怒其不争：

        “那你就不会逃远些吗？”

        女孩摇头，“没用的，我妹妹还在他们手里，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也逃脱不了良心不安的。”

        “姐姐，你不也是怕良心不安，才回来救我们的吗？”

        南枝：“我没有。”

        女孩自然熟地蹭到她身边坐下，“姐姐我叫阿原，你叫什么名字呀。”

        “姐姐，你那么好看，一定是好人。”

        南枝用灵力支起火堆，努力无视她。

        “姐姐。”

        “姐姐。”

        “姐姐。”

        ……

        整整三天，南枝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皮发麻，她死死按住体内要暴走的火焰，冷声道：“是不是只要我把你妹妹救回来你就不再缠着我了。”

        女孩没有说话，圆圆的眼无辜又可怜的看着她。

        南枝嘱咐她：“别再跟着我，你在这里等着，三日后，若是我还没有回来，就说明我已经壮烈牺牲了。”

        女孩看着南枝远去的背影，笑道：“人间真的是很久没有出现那么有趣的人了。”

        南枝吭哧吭哧爬到半山腰都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帮一个陌生的女孩救妹妹。

        她懊恼地转身往回走，没走一会儿，就停在原地。

        算了算了，成年人的妥协，来都来了，都不容易，更何况人家还是孩子。

        等她爬到云都门口，还是觉得莫名其妙，恶毒女配明明打算一条路走到黑的，却揽了个救世主的活儿，真是讽刺。

        据阿原所说，神宫是供皇族参拜的地方，却只能算外殿。

        云都内部有三大殿，分别是生祭殿，血祭殿，死祭殿，有非常强大的结界法阵守护，连历代皇帝都无法轻易进入。

        生祭殿中都是被他们从九州各地劫掠来的貌美女子以供神官术士们淫乐。逃跑之徒与犯错之人也就是所谓的人牲会被送到血祭殿放干鲜血而死。最后的死祭殿是尸骨累积之处，也是云都的阵法所在。

        既然她是救人来了，首当其冲自然是生祭殿。

        但首先要破坏整座云都的法阵才行。

        南枝寄身刀中，跌落在前往死祭殿的路中。

        很快便有白衣术士推着装满尸体的搬运车出现，一眼便看见她。

        看见刀鞘上精美的灵石，喜出望外地将她拾了起来，看四下无人赶紧偷偷藏在车里。

        南枝原本觉得刀鞘被太祖爷爷装点得太过俗气，不大符合这把刀古朴肃杀的气质。

        可如今看来这样俗气的刀鞘在俗人眼中约莫是俗得恰到好处。

        但很快南枝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那白衣术士压根没打算带她入死祭殿。

        他左拐右拐地跑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把她从死尸堆里扒拉出来藏好。

        “这样好的宝贝，可不能被结界法阵搜刮了去。”

        南枝：……

        看来浑水摸鱼是不可能了，南枝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蹲在结界边上左看看右看看。

        有没有可能在尽量不惊动人的情况之下闯进去，然后迅速捣毁法阵，在所有术士都往死祭殿查探的时候，尽量拖住他们，给所有人逃跑争取时间。

        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美，却几乎不可能完成，所有人都逃跑，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就算一开始所有人都被吸引到了死祭殿，如何保证所有人不去追。

        更何况这些姑娘想必都如同阿原她们那样瘦弱无力，未必不会被抓回来。

        南枝越想越棘手，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看个人的命数了，能逃多少是多少，总比留在这里屈辱等死要好。

        就在这时半透明的结界发出幽幽的荧光，那种诡异的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南枝不由往身后看，空无一人。

        她祭出古刀，风中传来轻轻的嗤笑。

        结界陡生一股吸力，南枝不由自主被吸到结界里面。

        “我等你，已经很久了。我就在死祭殿，等你来。”

        耳边是苍老的声音，老到让南枝想起山下破庙里腐朽得几乎烂光的木头。

        南枝用一部分魂力注入古刀，让它伺机救人。

        自己则只身前往死祭殿。

        死祭殿里臭气熏天，老远就闻见恶心的味道，大殿内外堆满了尸体，新鲜的，腐烂的，化为枯骨的……

        完美展示一具尸体从新鲜出炉到枯朽成灰的全部过程。

        说是尸骨堆砌的宫殿毫不为过。

        随便一脚踩进去都是枯骨碎裂的声音。

        长长的神道两端立着三十六根冲天的汉白玉柱子，柱身上是精美的雕刻。

        所有雕刻连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讲的是前朝的末代皇帝不思国政，却醉心于修习长生不老的法术。

        结果可想而知的，天梯已断，千百年来多少雄才伟略的皇帝都办不到的事情，更何况是他这么个昏聩无能之君。

        大约是皇帝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

        一边不停地寻求长生，一边修建云都培养成千上万的术士，期望有朝一日能够起死回生。

        但他养的那些术士显然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帮助他起死回生，反而借助云都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守护法阵，贪图享乐，完全将皇帝的命令抛之脑后，把安放前朝皇帝梓宫的地方当作堆放尸体的垃圾站。

        穿过神道，黝黑的大门就在眼前。

        感受到南枝的气息，里面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敞开大门，黑暗中传来它“嘻嘻”的笑声，“欢迎来到我的宫殿。”

        明明是苍老得早该入土为安好几年的嗓音却笑得像孩童一般。

        南枝看出来了，他是真的高兴，但听着也是真的令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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