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神智再度深陷混沌，爱瑟妮丝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四周，不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这条小路上。
“这条路我似乎走过无数次，可为何却觉得如此生疏而陌生？”
本应该是记忆里的场景，那种熟识感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怪异起来了。
爱瑟妮丝抿着嘴沉思了一会儿，犹豫着是否要向前走。她扭过头向身后看了看，只瞧见了如同深渊一般的黑暗，就好像有人刻意将后路堵住，逼迫她一路向前一样。
她哼了一声，偏不要随了别人愿，转身就要投身黑暗。
「爱瑟妮丝，你要去哪儿？不是说今天要来一起见证钢的诞生吗，怎么才走了一半的路就要扭头回去了。」
「你这小坏蛋最会偷懒，好在我怕你路上孤独特意来找你了。」
她的声音平和又温柔，蕴含着像这片森林一样安谧又空灵的魔力。
这实在是太熟悉了。
爱瑟妮丝诧异地扭过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
“森林宁芙？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森林宁芙墨绿色的发丝无风飘荡，她精致的脸上挂着柔柔的、宠溺的笑，站在那里像母亲一样朝爱瑟妮丝招手。
「快来，爱瑟妮丝，在不抓紧点可就来不及了。」
爱瑟妮丝很想立刻迈开腿冲进她的怀里，可她还是迟疑片刻后选择停在原地，远远观望。
“森林宁芙，我记得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快记不清你的模样和声音了。”
「爱瑟妮丝，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不是昨天还互道晚安吗。你放心，我今天不抓着你让你认字，就别跟我说这些逗笑的话了。」
柔美的森林宁芙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走到了爱瑟妮丝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现在我们离得这么近，总能看清楚我的模样了吧？」
“……嗯。”
爱瑟妮丝出神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后笑出了声：“从前我还得仰着头看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我们走吧，他在等着我们呢。」
“谁？”
森林宁芙没再说话，她轻轻牵着爱瑟妮丝的手，带着她朝既定的道路前方走去。
爱瑟妮丝最终还是没有挣开森林宁芙的手。
她想了想，悄悄反握住了对方微凉的手，还是想再感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接触。
这条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漫长，刚踏出去几步，画面就变得不同了。爱瑟妮丝在心中数着迈出的步子，耳畔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清脆的冶炼声。
砸着铁的声音越来越大，挥舞着工具奋力冶炼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了。
「我们没有来晚吧。」
听见森林宁芙的询问，沉默不出声的那人难得地分出些注意，朝着森林宁芙摇摇头，然后继续木讷地锤炼着手下的铁。
森林宁芙捂着嘴笑得眯起了眼睛，领着爱瑟妮丝坐到了一边，撑着下巴，用真挚又蕴含汹涌爱意的眼神安静地望着他。
爱瑟妮丝从前看不透那眼神的含义，可现在却总觉得似乎也有人用同样的眼神瞧过自己。
她摸了摸不知何时短了一截的那缕头发，那个名字就卡在嘴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她与以往不同的沉默引来了森林宁芙的注意。
「我们的爱瑟妮丝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了呀？」
爱瑟妮丝茫然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我只是想起来，也有一个人像森林宁芙看他那样看着我。”
森林宁芙吃惊地捂住了嘴，随即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露出狡黠又戏弄的笑。
「我们的爱瑟妮丝长大了。」
“这和长不长大有什么关系。”爱瑟妮丝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她只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那么，你喜欢他吗？我是指……另一种意义的喜欢。」
爱瑟妮丝茫然了：“喜欢还有其他意义上的吗？森林宁芙你怎么就知道说这些我不明白的话，你是不是在教我们说话时漏掉了什么。”
「分明是我们的爱瑟妮丝没有开窍，倒是可怜你那位朋友了。说起来，你今天怎么不带他来呀。」
森林宁芙揉了揉她的头发，很想见见她口中的那个家伙。倒是旁边砸铁的声音因为这个话题越来越大了。
爱瑟妮丝侧过头，神色不明地注视着他，把话转移了过去：“之前我带着我朋友见过他了。”
森林宁芙有些惊讶，看着他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满意的样子，不免偷笑。
“他还送了一把小匕首……好吧，是我替他送的。”
“我的朋友她比我还要漂亮，性格温柔，偶尔容易害羞。她从外面来，知道许多我没听过的故事。”
爱瑟妮丝想了想，点头确认：“我很喜欢她。”
「是吗，但是看起来他似乎不太满意。不过仔细想想，不管你带着谁来，他都会认为对方不配带走你。」
“不需要带走，我求她留下来陪我一阵子，等我发现自己快要死了，就叫她离开这里。”爱瑟妮丝坐在木桩上晃着腿，声音淡淡的，“这片森林就是我的墓地，我要与你们葬在一起，是不会离开的。”
“想来那一天也不远了。”
「不要说这话，我的爱瑟妮丝会一直保持着年轻貌美的模样，永远地活下去的。」
爱瑟妮丝没再说话。
她坐在这里，时不时侧侧头，怀念地将这附近的景色与他们的模样记在心里，享受了会儿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爱瑟妮丝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扭头看向森林宁芙：“森林宁芙，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其他宁芙们都说你闯入禁地死了。”
「爱瑟妮丝，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呢吗。」
她说着平淡的话，表情却抑制不住地变得悲伤。
砸铁的声音渐渐弱下了。
爱瑟妮丝站起身，朝着森林宁芙走去。
她附身抱住了森林宁芙，枕在了森林宁芙的脖颈，敛眸，轻轻地叹了口气。
森林宁芙拼劲全力伸手抱住了她。用力咬着嘴唇，说出断断续续的话。
「我被困在了禁地，走不出去了。」
“那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你呢？”
“在下一个雨夜走进禁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你会找到我。”
爱瑟妮丝甚至都不需要抬起头，她还依偎在森林宁芙的肩膀上，目光没有焦距，幽幽地看向地面：“是吗，终于又露出你的小马脚了。”
森林宁芙的脸上露出了狡黠挑衅的笑，用爱瑟妮丝前不久说过的话嘲弄她。
“我的马脚不是一直露着吗。只不过是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却还得主动走向圈套。”
“怎么，看过我沐浴后竟然还坚持偷窥？可真是不要脸。”
少年神明的话一卡，回忆起来自己狼狈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把爱瑟妮丝甩出去。
“你以为是我想看？还不是你厚着脸皮站起身，害得我看见不该看到的，我还想好好教训教训你呢！”
“行了，都知道是我了，可以撒开我了吧？一直被你这么抱着还怪难受的。”
爱瑟妮丝不搭理他，依旧保持着现有的姿势。
少年神明沉默了片刻，但还是觉得时间才是最宝贵的，便懒得再去计较这么多：“好吧爱瑟妮丝，上次见面你做了很多我非常生气的事情，但我最不满意的还是在你醒来后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这件事。”
忘了就算了，还将他和那个臭不要脸的阿波罗误认为是同一个神，这可就带着点污蔑和冒犯了。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决定告诉你，我要用阴谋引诱你主动前来。”
少年神明撩了撩墨绿色的长发，显然没有阿波罗适应女装适应的那么快：“你难到就不想来救这位森林宁芙吗？她被困在我这片禁地好多年，再不来可就真要死了。”
爱瑟妮丝面无表情：“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记得她随着他一并离去了。”
少年神明诧异地啊出了声，知道她不好骗，但也没想到她竟然顺理成章的给森林宁芙安排好了死亡的剧本。
很好，他现在有点开始替森林宁芙打抱不平了。
“你这个冷漠的女人，你没有心。”
爱瑟妮丝还是不搭理他，但这并不能阻碍他单方面地跟爱瑟妮丝说话：“我跟你讲，我被困在这里的时间长的很，是最近感受到同源的神力才苏醒的，看见的可都是最新的情报，我的眼睛不会骗人，不会骗人你懂吗？”
“我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我的神格不会让我说出谎言。”
“所以下一个，雨夜，禁地，一直走，明白？”
爱瑟妮皱起眉，觉得他实在是有点吵：“我不会着眼过去，我比较喜欢放眼未来。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马上就能跟她在冥界见面了。”
少年神明面无表情，试图把抱着自己的这个冷心残忍的女人扔出去。
他现在觉得那个阿波罗瞎了眼，属实是有点上头的邪门了。
说到阿波罗，就不得不提上次他惨遭暗害的事情。被扎穿的胸口还隐隐作痛，好在他这次机智地抹消了那几个字，不给阿波罗神力发现自己的机会。
“算了，就算你不想救森林宁芙，也总不能不来救其他的宁芙们吧。有一说一，她们那些次等神格还是太弱了，远远不够让我冲破禁锢，最多就能再找你一次……”
少年神明还想再用言语刺激刺激爱瑟妮丝，滔滔不绝的话还没说完一半，就猛地感觉胸口一痛。
他默默地向下看，发现前不久负伤的伤口又被一把匕首捅穿。这个破匕首之所以能伤害到他，全因为绑着的那缕一看就知道不一般的金发。
他气得直磨牙，简直想冲过去把阿波罗的脑袋一脚踹飞，好好瞧瞧里面都装了什么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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