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甘霖与鸠毒

当光芒散去时，李阳与艾拉二人缓缓睁开眼睛。

伴随耳畔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中。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这一次...是你意料之内的地方吗？"艾拉好奇地环顾四周。

李阳点点头，随即抬手丢出了【路灯花】。

巨大的橙黄色星体，出现在天空，几乎遮天蔽日，将四周的一切全部传输到了李阳眼中。

艾拉微微抬手，感受着周围的能量流动，开口喃喃道：

"这里...是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和我们刚才去的地方截然不同。"

李阳则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充满生机？"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但这生机是好是坏，可就未必了。"

艾拉有些疑惑："你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么？"

李阳微微咧开嘴角，但并未多言，只是摆摆手，率先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两人沿着一条隐约可见的小径前进。

深入森林大概半小时左右，周围的树木越发高大茂密。

阳光几乎无法穿透厚重的树冠，四周变得昏暗起来。

李阳停下脚步，伸手拦住了艾拉。

"怎么了?"艾拉低声问道。

李阳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前方的黑暗。

艾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惊讶地发现，在树林深处，有一双发着微光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那双眼睛缓缓靠近，终于显露出全貌。

那是一只巨大的生物，有着类似人形的身体，却长着一个鹿首，头上也分布着繁复的鹿角，仿佛一棵微型的树。

它的毛发呈现出淡淡的绿色，仿佛苔藓覆盖其上。

"原住民...而且还和【心】有关系。"

"我还真有点好奇...这里的【心】是什么东西了。"

李阳喃喃自语。

那只生物停在两人面前，低下头，用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们。

"李阳，欢迎回来..."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

这头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居然认识李阳。

艾拉微微张嘴，露出了一副惊奇的神情。

同时，李阳也稍稍皱起眉头，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这个存在。

见到二人这种反应后，那头生物的眼中浮现出了遗憾的神情。

随即，继续用刚才的方式，通过意念将自己的话语送进李阳二人的脑海中：

"我明白了。"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役灵，是此地的看护者。"

艾拉微微躬身，礼貌地回应："难得遇到一个可以交流的友善存在，你好，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役灵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是来寻找【心】的，对吗?"

艾拉惊讶地看向李阳，后者则面不改色："看样子，你懂得很多啊。"

役灵点点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我相连...因此，我感知到你们的到来，也知晓你们的目的。"

"那么，"李阳直视着役灵的眼睛，"你会阻止我们吗?"

役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不，我不会阻止你们..."

"相反，我会引导你们找到【心】。"

李阳挑了挑眉："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了...为什么?"

役灵缓缓开口："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李阳。"

"也是你的命令..."

"这个世界依附于【心】存在，因【心】而繁盛，也因【心】而泯灭。"

"它的寿命已经到达了尽头，却因为【心】的存在，迟迟无法死去。"

"只有你能帮它解脱，李阳。"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你曾教给我的..."

艾拉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了看李阳，又看了看役灵，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

"所以...你和李阳到底是什么关系？"

役灵稍稍颔首，发出了类似幼鹿的嘶哑声，像是在笑，也像是某种惨淡的哀泣。

笑完后，它才摇摇脑袋，开口做出解释：

"关系？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他的造物，是他创造出来给自己解闷的东西罢了。"

"当然了...你不是他，我明白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它还稍稍偏头，注视着李阳的眼睛。

李阳并没有回应它的注视，只是望着远处的森林，开口问道：

"所以这个世界的【心】是什么情况？"

"这地方就剩你一个活物了？"

役灵笑笑，转过身，示意两人跟上：

"跟我来吧...我会告诉你们一切。"

语毕，三个身影穿梭在幽深的森林中。

随着前进，李阳和艾拉发现周围的植被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变得枯萎，地面上的草木呈现出不健康的褐色。

"看到了吗?"役灵的声音充满悲哀，"这就是正在蔓延的灾难。"

李阳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某种疾病?"

"不，"役灵摇头，"是更为可怕的东西...是生命本质的扭曲。"

它停下脚步，用鹿角指向远处："瞧那里。"

李阳和艾拉顺着指引看去，只见远处有一片奇异的景象。

那里的树木扭曲变形，枝干如同触手般蠕动，叶片上长满了诡异的眼球。

"这是..."艾拉倒吸一口冷气，喃喃开口，"此处的灵能，已经紊乱到无法被理清的程度了。"

"到底是多强大的混沌，才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心】的力量失控了。"李阳在通过【路灯花】看到全貌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就像上个世界的太阳一样，这个世界的【心】也在失去控制。"

役灵点点头："没错..."

"【心】原本是维持这个世界生态平衡的核心，但现在的它，却开始扭曲周围的生命。"

"不论是当初丢下这颗【心】的李阳，还是这颗【心】本身，出发点都是好的。"

"可这世间，唯有【时间】，是最大的混沌。"

"【心】只是一台机器，只知道根据固定的程式进行工作。"

"在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文明面前，原本被奉为圭臬的甘霖，也终将变作剜心蚀骨的鸩毒。"

"这个世界早已腐烂，但它却仍然被【心】拖着，如行尸走肉一般缓步前行..."

李阳若有所思："所以，你才打算主动带我们过去把【心】收走？"

"是的。"役灵说，"这是我...这个世界最后生灵的愿望。"

"我们感激你赐下的无尽生机，也恳求你大发慈悲，赐予我们早该来临的死亡。"

说罢，它缓缓地叩拜下来，就像一位过分虔诚的殉道者。

如小树般的鹿角之间，闪烁着幽绿色的荧光，如夜晚才能窥见的隙间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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