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有灵犀
蓝棠提着药包回到小医馆，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而清辉见到蓝棠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蓝棠见医馆内闲杂人等众多，不愿在这么多不相干的人面前重提她遭遇无赖之事，因此便只是敷衍地答说：“没什么，人生地不熟的，迷了路而已。”
清辉见蓝棠的神色便知道她没说真话，可眼下他们二人所在之地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没有再进行追问，只是顺着蓝棠的话道：“是吗？回来了就好，药材可都买齐了？”
蓝棠将手中的药包递到清辉手上：“药材都买齐了，你快分给大家吧。”
清辉和医馆医师一起将蓝棠买回的药材按照不同的病患分好，交到了病患们的手中。有些病患付不起药费和诊疗费的，清辉便取出一大锭银子交到那姓王的医师手中，一下子便将他们的帐全清了。
这王老医师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像清辉这样又出钱又出力帮助与他毫不相干之人的公子哥，因此接过银子后便问清辉道：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小人这医馆内的银钱怕是不够找，公子若信得过小人可否将公子府邸所在之处告知于我？等我回家去取足了银两，再亲自送到公子府上？”
清辉当然摇头道：“郎中不必客气，这银子若是有的多，便算是在下押在郎中这医馆之中的。日后若是再有家中穷困、没钱医病之人到医馆来求医，还望郎中能看在在下薄面之上，代为替他们诊治。”
那医师听清辉这么说，便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追问道：“那公子的名讳可否告知小人？日后若是再有病人来医病，小人也好告知他们公子的大名，让他们记得恩公的好处。”
清辉淡然一笑，仍旧是摇头道：“在下乃无名之辈，名讳何足挂齿？郎中不必为此费心了。”
医师见清辉不愿透露姓名，当即便感慨道：“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像公子这样乐善好施之人！公子定当福泽深厚，好人好报！”
他说着又看向蓝棠，随后问道：“这位神仙一般的姑娘想必就是公子的尊夫人吧？您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蓝棠被医师说的怪不好意思的，只是瞥了清辉一眼没有说话。清辉见蓝棠没有否认，心下甚是欣喜，可他们二人毕竟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因此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向医师解释道：
“这位是我还未过门的夫人，今日是与我一同出来走走的。我们路过此处见病患众多，便商量着一同留下替郎中分担些病人。说到底还是我们冒昧了，病人既已送走，我们二人便不在此处多做打扰了。王郎中，我们就此别过。”
那姓王的医师拿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满面春风地将清辉与蓝棠送出了医馆，目送他们二人离开。
蓝棠待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已瞧不见那医馆之后，边走边问清辉：“你给了他那些银两，他真的会用来医治之后的病患吗？”
清辉奇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蓝棠回想起了今天在仁德堂发生的事情，撇撇嘴没好气地道：“我看有些医馆和药铺啊，说是说替人医病、开门卖药，其实根本只想着赚银子，压根不把病人的死活当回事。”
清辉是何等聪明的人，听蓝棠这么说，他立刻便猜到了个大概：“你今天在仁德堂遇见了什么人？”
“哪里是遇见了什么人？根本就是遇见了一条疯狗。”蓝棠嫌弃而贴切地将洛清源称为疯狗。
“你遇见洛清源了？”清辉进一步问。
“你怎么知道？”蓝棠自问她半个字没提过洛清源，可清辉怎么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那仁德堂原本就是洛相府家的产业之一，不论是钱庄还是药铺，相爷都交由他的大公子洛清源打理。再加之锦云公主患有心病，常年需要珍贵药材治病，因此洛清源是常出入仁德堂的。”清辉一五一十地都跟蓝棠说了，“所以我原本不想让你去仁德堂买药，可仁德堂却是此处最大的药铺，你若是不去那里，只怕买不齐那些药材。”
蓝棠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看你听说我要去买药，会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清辉此时突然停下脚步，拉住蓝棠的手关切地问道：“洛清源他……有没有冒犯你？”
蓝棠眨了眨眼，反问清辉：“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蓝棠这话虽然是将问题抛回给了清辉，可清辉却等于已经听到了答案。蓝棠清楚地看见清辉向来平和恬淡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拉住她的手也握得偏紧了些：
“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去的……”
“……”蓝棠见清辉脸色不好，便反过来宽慰他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与他动起手来，他也没讨着什么便宜。”
可清辉闻言脸色却更沉了些：“你与他还动了手？他对你动手了？”
“是啊……”蓝棠本来想据实以报的，但又怕清辉听了当时的情况越发生气，便只是含混道，“我本来就看他不像好人，后来又发现他开药铺却看不起病人，再加上他说他是洛清源，我想他以前可能还欺压过你……这么多理由加在一起，我本来就想寻他晦气的，没想到他倒还先对我出手，所以我就跟他打起来了……”
清辉将蓝棠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随后问：“他心术不正，可功力却不算太弱，你与他交手可曾被他伤着？”
蓝棠得意地斜了清辉一眼，又松开了清辉的手在他眼前转了一圈，这才道：“你看我像受伤吗？他的身手比你差远了，就凭他想伤着我，还得再多练几年。”
清辉见蓝棠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稍稍宽心。可他还是劝蓝棠道：
“下次你若再单独遇见他，还是远远避开为好。我虽不在江湖上走动，却也听说过他的轻薄名声。他自恃是相府出身的公子，又是锦云公主的爱子、当今皇帝的亲表弟，因此便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两人此时已离开了市集，从一条小巷穿出去，越过一座小桥之后来到了一片幽静的湖边。湖边歪斜着一棵天然长成的古树，清辉在那棵古树下停下了脚步，蓝棠便也停下脚步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倒不是说你法术身手修习得不如他，只是……”清辉在古树下望向盈盈湖水，对身旁的蓝棠道，“只是他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他若真有心对付你，你恐怕会吃他的亏。”
蓝棠疑惑地喃喃道：“我会吃他的亏？”
清辉见蓝棠尚不明白他所指，便只得把话挑明：“他风流成性，虽然早已娶妻，却还到处沾花惹草，为此惹得师父不悦。若不是看在锦云公主的面子上，只怕早已将他逐出歇星塔师门了。”
蓝棠点头道：“我虽然江湖经验浅，却能看出他应当就是你说的这种人。”
“那便是了。”清辉道，“他是风月场中的惯犯，又好色如命，你心思单纯，江湖经验又不足，若是落在他手中……”清辉说到这里顿了顿，只觉不堪设想又难以启齿，“总之你下次若再在一个人的时候遇见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其实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蓝棠毕竟是未出阁的闺中女孩，因此并不明确知道清辉所担心的为何事，故而多少有些将清辉的话当成耳旁风的意思，“你忘了朝歌曾在我手腕上结了一只莲花手环吗？”
蓝棠说到这里，还将戴有那只手环的手在清辉眼前晃了晃：“朝歌说过，如果真有危险他便会来保护我。刚才我与那无赖动手时，这只手环便显灵帮了我。”
清辉被蓝棠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蓝棠的手上还套着一只朝歌的手环。当初朝歌替蓝棠结这手环时清辉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却感到心下甚为介意。他一把抓住蓝棠戴着手环的那只纤纤细腕，此刻蓝棠身边没有半点危机，因此那只手环并没有显现，可清辉眼里却仍像揉进了一粒沙子般硌得难受。
“你不说我几乎都要忘了，你的手腕上还戴着朝歌兄赠你的那只手环。”
清辉的语气虽然平静，可蓝棠却还是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酸意。蓝棠这才后悔自己说错了话，不该在清辉面前提起朝歌的馈赠。
“其实……我也几乎忘了。”蓝棠有些尴尬地道，“若不是刚才这手环闪光助我脱身，我自己也不记得还戴着这只手环了。”
蓝棠从清辉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向清辉保证道：“等下次我们再见着朝歌，就请他收回这只手环吧？”
“理由呢？”清辉故作正经地问。
“理由就是……我与你的关系不同以前了……我就算遇上什么危险也自有你来保护，不劳别人费心。”
蓝棠有些羞涩地小声说着，眼神从清辉脸上一晃便又迅速躲开看向其他地方，明丽中带着几分娇憨，羞赧中带着几分俏皮，令清辉看在眼里便不自觉地想要将她爱到心里最深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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