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师尊天行
“说真的，这次没下山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可厉害了。”蓝棠不知道清辉心中所想，只当他的解释便是他真实的想法，“在山上的时候除了大师兄以外，其他同门都不是我的对手。大师兄说歇星塔与我们玄清缈云宫齐名，我就想那水准也应该跟我们差不多，也会有很多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的法术的确学得不差，令我刮目相看。”清辉微笑着肯定蓝棠。
“可是我比起你来就差远了。”蓝棠实事求是地说，“你在你们歇星塔里才行第八，那你的师兄们想必又比你更厉害些。”
“歇星塔门下不比你们玄清缈云宫，都在一处修行。”清辉介绍道，“我们都是各修各的，其他同门的水准如何，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知道。”
顿了顿之后，清辉又道：“我其实并没有比你高出太多，若是你大师兄方才出了全力，我恐怕就要一败涂地了。”
“才不会呢，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你刚才也没有出全力。”蓝棠边在一处建在山坡上的台阶拾级而上，边转过身来信心满满地对清辉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很震惊于你的修为了，你是除了我师父以外，第二个让我根本看不出你修为几何的人。”
“哦？”清辉在此次出山之前几乎不与外人来往，所接触之人无非也就是青涟和绯漪他们，因此他倒是第一次听其他人评论他的修为。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看上去就像完全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一般。”蓝棠回忆着道，“可是我一想，你是歇星塔门下排得上号的人物，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修为呢？既然不是没有修为，那就一定是修为已臻化境了，可你又那么年轻，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盯着我看，直到我跟你说话？”清辉连话音中都带着笑意。
“……”蓝棠发现说着说着就又说到她的囧事上去了，便红了脸不再说话。
“你会那样想，只是因为我日常习练的心法讲求恬淡无为、虚无守静而已。”清辉替蓝棠解围道，“我才多少年的修为，怎么可能做到已臻化境？‘化境’这两个字，想是只有你师父或者我师父那样的高人才能当得起的。”
蓝棠闻言刚想回头去问清辉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心法，可眼前却蓦然金光一闪，接着便从一团白烟中现出一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年道士身影来。
这老年道士身穿一身浅蓝色道袍，道袍的左右衣袖上各绣有一只展翅仙鹤，手中握着一根拂尘。他头戴一只枯木发冠，头上虽没有一根黑发，可他的面容却并看不出苍老，看上去顶多四五十岁的样子。
他神态恬静、神气虚无，却能让人觉得此人神敛于内而气逸于外，所谓功力已臻化境差不多就该像这位老道这个样子。
蓝棠朝老道望了一眼便难掩脸上的惊惶讶异之色，她当即便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虽然震惊但却毕恭毕敬地朝那个身影拱手行礼，口中有些心虚地小声唤道：“棠儿见过师父。”
清辉只比蓝棠慢个两三步而已，这会儿他已走到了与蓝棠相平的同一层台阶，见蓝棠朝那位老者行礼，且口中称他为师父，当即不敢怠慢，收起了与蓝棠随意谈笑时的闲散，亦朝那突如其来的身影恭敬行礼道：
“歇星塔门下清辉，拜见天行真人。”
清辉行完礼后便正起身子大大方方地站在天行真人面前，看上去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反倒是蓝棠显得有些紧张，她上前一步挡在清辉身前，左顾右盼间心下心意电转，全想着如何跟师父解释清辉之事。
“师父，您老人家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在这里？”蓝棠在脸上堆起些笑意，腆着脸问道。
“为师在闭关中算出门下出了些变故，便提前出关来看看。”天行真人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目光不断在蓝棠和清辉脸上打转跳转，“棠儿，为师若是再晚出关一阵子，你是不是就要改投别派了？”
蓝棠闻言只当师父生气了，当即再挂不住脸上的笑意，三步并两步走完台阶，双膝一屈便重重跪在天行真人面前：
“棠儿不敢！只因棠儿无能，没看好不二定坤丹，这才多出这许多事来。玄清缈云宫和师父对棠儿恩重如山，棠儿无论如何不会背叛本派！只因棠儿与清辉公子……棠儿将清辉公子拖下了水……所以他才会……”
清辉见蓝棠解释不清，便也走上平台，站在蓝棠身边朝天行真人深深一揖道：
“天行真人神机妙算，虽未出关但想必已算出玄清缈云宫不二定坤丹失窃之事。此事与清辉亦有些关联，故此家师派清辉协助贵派共同调查此事，清辉因此与阿棠结识。”
清辉说到此处以极温柔的目光瞥了跪在地上的蓝棠一眼，随后接着对天行真人道：
“清辉对阿棠一见倾心，此次特意随阿棠上玄清峰来，原本便有拜会天行真人、恳请天行真人首肯我与阿棠的婚事之意。”
天行真人听了清辉所说，脸上并无甚表情变化，他只是垂目望了跪在地上脸红到耳根的蓝棠一眼，沉声问清辉：
“所以你们歇星塔没能帮衬着追回我玄清峰的宝物，现在你却还要朝我开口，要我答应将我的宝贝徒弟下嫁于你？”
见师父有怪罪清辉之意，蓝棠急得跪地膝行了几步，跪到天行真人脚跟前替清辉辩解道：
“师父，若不是清辉公子从旁相助，棠儿此次根本不可能从忘忧谷带回两颗白露丹。此丹虽不比不二定坤丹，但亦有治疗百病之奇效，在皇帝陛下那里暂代不二定坤丹之用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见蓝棠如此心急，清辉心下很是欣慰，而天行真人的脸上则首次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意：“古语有云：女大不中留，真是不由得我这个老道士不信啊。”
天行真人说着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蓝棠便觉膝下被一股柔暖的力量给托举着，说站便站起来了。
“师父……？”蓝棠知道这是师父宽恕她之意，却不知师父打算如何答复清辉，因此还是十分关切地望着师父，似是在等师父示下。
“我玄清门下修道讲求道法自然、遵从本心。既然棠儿心中向着你，那我这个做师父的便不会从中作梗。”天行真人对清辉道，“只要你能说服你师父同意这门亲事，你便能来玄清峰上迎娶棠儿，你……觉得意下如何？”
清辉与蓝棠听天行真人这样说，具都喜形于色。原来天行真人现身时板着脸，是为了考验考验他们的？
清辉久闻天行真人之名，却是第一次有幸见到这位修道有成的一派宗师。今日一见，这位一派宗主果然名不虚传，在人□□理上看得这般通透，全无世俗的门派之见。
“清辉多谢天行真人金口成全！”清辉说着便诚心诚意地一揖到地，“待清辉回去后面见家师，定当说服家师，绝不辜负天行真人成全我们的一片美意。”
天行真人微眯着眼，将清辉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只见清辉外谦内和、彬彬有礼，虽站在他这个异派掌门面前也能泰然自若，全无畏缩闪躲之意。虽然歇星塔与玄清缈云宫素有嫌隙，可清辉初次造访便敢在他面前当面提亲，可见清辉在谦和恬淡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真正有勇气和魄力的心。
天行真人在一番打量之后眼中很是流露出一些嘉许之意。随后他便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自顾自朝平台更上方的台阶走去，边走边对身后亦步亦趋的清辉和蓝棠道：
“贫道近些年来多居山上，没怎么在外走动，想不到歇星塔门下已培养出这般俊秀的后辈。反观我玄清缈云宫中倒显得人才凋零，贫道原本便唯有棠儿这么一个不可限量的徒儿，却又要随歇星塔门下而去。看来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当初贫道脱离歇星塔自创门派，未来却终归还是要回到歇星塔门下去。”
天行真人此番言谈中透露出的信息量甚大，除了对清辉的高度赞赏之外，竟还提及了他作为一派掌门对门下弟子的一番评价。
而清辉听天行真人话中之意，果然如他之前所料一般，在天行真人眼中，唯有蓝棠才是他最中意的弟子，叶添虽然位列玄清缈云宫首徒，但却并非是天行真人眼中的可塑之才。
“师父您说什么呢？就算棠儿以后不在，也还有大师兄和阿闲啊。就算阿闲调皮散漫些，可大师兄却是可堪重任的本门栋梁啊。”可在蓝棠心中，她却始终认为自己不如叶添，因此她并不能理解天行真人的心境。
“此中另存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待得日后机缘凑巧你自会明白。”天行真人没有直接回答蓝棠，只是讳莫如深地如此说道，“原本为师还担心日后机缘应验之时你会没人照应，如今见你觅得佳偶，为师也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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