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石中记09
“呵，将军害死了申妄，还想一走了之吗。”
丰义抽出剑来，诸仙也遵从她纷纷拔剑。
苏陌心中紧张，怕什么来什么。
刚刚牡丹一击后，姜蓠桎梏失效，不光她发现了姜蓠法力已经耗尽，看来她们也发现了。
姜蓠脸色惨白，闻言双手握拳。
她一手挥出，众人以为她是要发作，没想到她却是拦住身侧的苏陌。
姜蓠开口道：“今生今世，我再不会出太皇一步。”
既如此，太皇观日宫，便是囚禁姜蓠永世的牢狱。
她自我放逐，自我禁锢。
洛神心中不忍，却也无话可说，她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将军轻飘飘一句话，怎么不见立誓？”丰义下巴微抬，冷笑道。
“丰义，你够了！”嬴钦喝道。
丰义却转身问：“诸位道友，今日我们若这样善罢甘休，对得起申妄吗，对得起她失去母亲的孩儿吗？”
诸仙皆道：“自然不能！”
姜蓠神色不变，道：“以我性命起誓。”
丰义转过身来，笑道：“将军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吗？这种誓言只怕不够。不如，以死去的战神起誓，若你违背誓言，便叫她死后永不得安宁。”
“或者，再加上你们刚刚所说的孩子。”
丰义漫不经心笑了笑：“若将军开不了口，休怪我们以多欺少……”
话音未落，便听噗的一声。
丰义瞪大眼睛，看着瞬息间闪到自己面前姜蓠，看着她手中之剑，长剑捅穿了自己的妖丹。
“这不可能，”丰义一开口，鲜血便不断溢出，她声音也嘶哑起来，“你不是灵力耗尽了吗？我亲眼看到……”
姜蓠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推，丰义便坠落在满地泥泞里，长剑低垂，鲜血淅淅沥沥地顺着剑身流下。
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众人胆寒。
“女娲大神，孤雌纯坤；以她之名，在此立誓。若我姜蓠违背誓言，踏出太皇一步，不得好死。”
姜蓠收回长剑，冷冷看着惊惧的众人，道：“若有不满的，尽可以来找我指教，姜蓠在太皇恭候诸位。”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我姜蓠违背誓言，踏出太皇一步，不得好死。”
姜后宸心中猛地一跳，姨母既然立下了这样的誓言，为什么还要为她再起妖族大赛，甚至亲自送她过来。
她掌心微热，灵力在周身经脉奔流不息。
跟姨母的誓言相比，自己的这些事情不值一提。
若自己知道，若自己知道……
可是晚了！
她心中悲愤难以宣泄，便都凝聚于佩刀之上。
姜后宸掌奋力一挥，刀气铺天盖地，竟将把她包裹的密不透气的石髓砍得粉碎。
石髓碎成齑粉，极难地聚合在一起，却无论如何，不敢再往她身边凑去。
石妖大惊，她乃是死物成精，修炼速度不比寻常妖怪，讲究的是绳锯木断的磨人功夫。
因此她法力固然醇厚，与姜后宸争斗一番后却忍不住昏昏欲睡。
她正是在酣眠中修炼的。
睡够了，攒足了精力，便醒来兴致勃勃看看周遭的烟火气息，她尚不能动，却可以出声凑凑热闹。
睡意之下，石妖差点把姜后宸忘了，此番惊醒，却听姜后宸道：“多谢前辈告知往事，后宸有要事在身，请恕不能再久留，望前辈放我离去，否则后宸只能冒犯了。”
这话虽恭敬，却是威胁之意。姜后宸着急离去，情急之下，别无她法。
岂知这石妖本是无心之物，心性纯澈，竟听不出来，满耳朵只有“前辈”“前辈”，便觉志得意满。
须知刚刚她还被叫做小朋友。
姜后宸以为还要再相斗一番，没想到忽然天光大亮，她乍然从黑暗中出来，便觉刺眼得很。
饶是如此，姜后宸依然恭恭敬敬道：“打碎前辈石髓，望前辈多多包涵。不知有何天材地宝，可以帮助前辈修复宝物，后宸必为前辈寻来。”
“不用啦，”石妖打着呵欠道，“能够在几百年后再次见到战神，我就很高兴啦，石髓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话毕她便打起了呼噜，一刻钟也没耽误。
听到几百年，姜后宸心中酸涩，料想她说的已不是母亲，而是姨母。
想来石妖得母亲血脉点化，以气息辨人。
母亲、姨母与她血脉相连，在石妖心中竟当成了一人。
这么想着，石妖的呼噜声也渐渐消失，她又回到了石内一方小天地，外界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了。
姜后宸躬身行礼，旋即转身奔赴洛神闭关之处。
石妖沉沉陷入梦乡前，于半寐半醒间，忽然想起一事，她是为什么把战神拉进来来着？
哦，好像有人窥视战神，不及她细想窥视的是何人，神志却已经陷入黑甜一梦。
在梦中见到战神，再告诉她吧。
石妖所感受到的窥视，姜后宸也感受到了，她一出来，便放出神魂搜寻，可惜除了一只暗地里守着她的小羊妖，别无所获。
窥视者法力高深，自然不会是这只小羊妖。
待她走了，小羊妖也急匆匆跟上前去。
这时，演武场周遭一颗柳树下，灵光一闪，露出两个人形来。
面容俏丽神色却仓惶不堪的，不是弄影是谁。
离他三步远，立着一个淡金色身影，低沉开口道：“怕被她看到？匿形符在手，她不会发现的，不要说她，就是姜蓠也发现不了。”
“怎么，不是不相信你母亲申妄，是被她姨母所杀的吗？为什么不上去问问她呢？”
弄影眼中含泪，望着姜后宸离去的方向，静默不语。
“行了，你若是舍不得她，那便跟着她一起吧。哦，去了也无用，你已经被她抛弃了，眼下要得宠的，该是那个羊妖了吧。”
金色身影淡去，“我没有时间与你周旋，想清楚了，要不要救你母亲。这个魔域通行令，只有三日期限。”
另一边，奕珍额上带伤，他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洛神洞府外面，却不见姜后宸身影，想来已经入内了。
他自然进不去，只能长吁一口气，在外面等着。
无论怎样，她无事便好。
奕珍本想与姜后宸告别回家，可不知为何，归家之期明日复明日。
等他下定决心去找她，见她在月色光华中修炼，却再度踟蹰不前。
不等做个决断，姜后宸身影忽然消失，奕珍吓得魂不安体，也曾跑到这里求助洛神。
可惜洛神闭关之中，连她御下看门的小鲵妖都见不到。
他在洛神洞府外，行五体投地跪拜之礼上千次，终于诚心感动小鲵妖，代他通传。
才得到洛神消息，说姜后宸不会有事，让他放心。
而此时洛神洞府内。
“义母，我有一事，特来请教，”姜后宸道，“数百年前，姨母在应天书院那一战，申妄死去之时，她身上的太上玄牝功法是否运转正常。”
洛神叹一口气：“你知道了？此事原本已为修仙界禁谈。”
“我当时便有此疑虑，特地查过，一切正常。”
“太上玄牝功法出世数千年，凡修习此法的女子，从未再有因生育而死的，申妄之死，疑点重重。”
“你要再查此事？”
“是，但我还有另一件事，更为要紧。请问牡丹花神目下在何处？”
“你要为姜蓠再度求药？”
姜后宸点头，当年姨母能够重振精神，于灵力竭尽之境恢复，既是虎妖自我修复能力强大，但花神灵药也功不可没。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用处，她也要为姨母求来。
求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但还有一事，那一战中，花神出现时魔气缠身，而自己身上亦有魔气，两者之间，仿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此事不好对洛神言说。
洛神再度叹气：“那一战后，牡丹便行踪不明，原本我与她可以用传音符彼此联系，可是她不愿再插手修仙界事务，竟主动断了干系，如今我传音符都不知往何处发送。”
“千年前神魔大战，修仙界损失惨重，牡丹亦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只有应天书院一战，她出现过。听闻她设立了一方秘境隐居，名万花谷，可惜无人知晓所在何处。”
“不过，再过几日，她必定会去鄂州，祭奠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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