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旁观者

拍卖城。
  明月台。
  云烟从冰封雪域回来之后一直在闭关，据朱立仁禀报，云烟虽然在闭关，但是他并不怕被人打扰，而且时常让人给他送去一些低阶法器，这让苏萱不禁感到好奇。
  “他一直都这样吗？”
  “是的，云公子最近对低阶法器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有的时候一天竟需要上百件之多。
  虽然这些东西并不怎么值钱，但是这几个月累积下来也消耗了近千万金，如此下去的话，多少会对我们拍卖场有些影响，因为拍卖场中低阶法器的供应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朱立仁将云烟闭关之后的怪异举动一一向苏萱汇报，同时，他也希望苏萱能去看看云烟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木凝霜赶来明月台向苏萱禀报道。
  “苏掌事，天阙总部派人来要见你，我已经将人带到前厅等候了。”
  “天阙的人，他们可是好久都没有和我们联系过了，怎么忽然派人来，难道是我们上缴元金的数量出了问题？”
  朱立仁的第一反应是天阙来者不善，这是因为拍卖城除了每年定期上供之外，的确和总部之间没有其他往来。
  不过苏萱却不这么想，只见她淡然笑道。
  “人都还没有见到，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况且我们年初才上缴过元金，又怎么能说许久都没联系过呢。
  这样吧，凝霜，你去请范长老来一趟，我随后就到。”
  “是。”
  木凝霜领命之后就离开了明月台，而朱立仁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请范文舟，他本来就是天阙的眼线，如果有他在场的话，我们不是更加被动了吗？”
  苏萱闻言摇了摇头答道。
  “首先，你不该对范长老如此无礼，他毕竟还是总部的长老，其次，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天阙执行者。”
  朱立仁坦言道，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范文舟作为天阙执行者，他的实力已经突破武道六阶，这也是天阙为什么要派他进驻拍卖城的原因。
  “是啊，那他的实力你应该很清楚吧，我们没有必要得罪他，你还是尽快去安排吧。”
  听到这话，朱立仁自然明白苏萱的意思，只是这种卑躬屈膝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厌恶，当然，这样的厌恶完全是针对天阙总部和范文舟，因为他们总是被压迫的那一方。
  片刻之后，苏萱来到了会客大厅，与她平起平坐的另外一个中年人便是范文舟，只见他浓眉剑目，气息沉稳，显然，他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
  见到苏萱之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苏掌事近来可好，我怎么感觉你气韵欠佳，是不是城中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以至于你都清减了不少。”
  苏萱闻言举止得体的答道。
  “多谢范长老挂心，城中事务的确很多，好在有朱、常二位执事料理，我倒也乐得清闲。
  只是不知怎的，最近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即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让我一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希望这些都是我多虑了吧。”
  苏萱这话听起来三分真七分假，让范文舟着实难以分辨，好在他事先已经问过了天阙来人。
  因此，他笑着说道。
  “苏掌事当然多虑了，这不，天阙派人来给你送喜讯了。”
  苏萱这时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天阙使者。
  “不知总部有什么吩咐，请说吧。”
  只见天阙使者恭敬地答道。
  “奉尊主的令喻，昭告天阙治下三大势力两件事情，第一，尊主白行夜出行归来，并寻得左右执行使，因此，尊主诚邀各位前往总部观礼。
  第二，原九州联盟离胡宫宫主胡狼已死，尊主下令，十日之后由龙啸天与陆铭两位长老主持，在离胡宫本部推选新任宫主，凡是隶属于天阙旗下的修炼者皆可参加。”
  听到这话，苏萱不禁有些好奇地说道。
  “尊主失踪了数十年之久，如今终于回归，真是可喜可贺，不知道他带回来的左右执行使又是什么人？”
  只听那名天阙使者答道。
  “右使施小芸，是尊主的执言使，左使蓝玥，是尊主新任的执罚使。”
  范文舟一听淡淡地说道。
  “施小芸，蓝玥，这两人倒是从未听说过，想必她们都来自下界大陆吧。”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令喻已经带到，属下告退。”
  “嗯，朱总管，带使者下去休息吧。”
  “遵命。”
  朱立仁随即带着天阙使者离开了客厅，而苏萱则有意无意地说道。
  “这就是范长老所谓的喜讯，可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范文舟在拍卖城已经待了十七年，因此，他对苏萱的意图再清楚不过了。
  “我说的是第二件事情，苏掌事难道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范长老的意思是？”
  苏萱故意装出疑惑不解的样子，可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范文舟自然明白苏萱的顾虑。

  于是，他率先表达出诚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且我在拍卖城已经待了十七年，有些事情我不仅仅只是听说过那么简单，这一点想必你应该很清楚。”
  苏萱在没有确定范文舟的意图之前，她是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这个当然了，以范长老的修为，我们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但是只要我不承认，那这些事情就都与我无关，因为你也无法证明，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才留在拍卖城的。”
  范文舟早就领教过苏萱的手段，他也知道在这方面自己是争不过苏萱的，因此，他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并不是想借此来要挟你，只是在拍卖城驻守的这十七年中，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人能够坚守的底线。”
  “所以呢？”
  苏萱的语气很柔和，带着一种能够融化冰雪的温度，开始试探范文舟的意图。
  “所以我并非天阙用来监视你的眼线，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已经变了。”
  “我变了吗？”
  范文舟微微点头答道。
  “从三年前开始，你就变了。”
  苏萱这才意识到，范文舟想说的并不是天阙的事情，但是她对范文舟始终保持着警惕，毕竟对方没有理由冒这么大风险说这些。
  可是苏萱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事情都会有例外，而她自己就是这个例外会产生的前提。
  因此，苏萱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范文舟随即笑道。
  “现在是你将势力延伸到九州联盟最好的时机，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他是谁。”
  “没错，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对于苏萱的怀疑，范文舟如实答道。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你的意志不够坚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然而，苏萱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我是在问你想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范文舟依旧平静地答道。
  “一个旁观者。”
  “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你可以随时杀了我，而且我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
  苏萱有些诧异地看着范文舟。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发现苏萱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说法，范文舟只得继续解释道。
  “我和余世雄是故交，三百年前，我们曾一起修行过数十载，后来他突破剑皇并加入千机楼，而我则被他推荐给了白行夜。
  说来可笑，我虽然是因为白行夜才甘愿留在天阙，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就只见过他一面。
  至于我为什么猜到你有能力杀我，是因为不久之前，你为了保护云烟居然说服了楚千机。”
  苏萱闻言淡然说道。
  “或许我是用别的什么方法也说不定，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凭修为说服楚千机的。”
  只见范文舟摇头答道。
  “你的确有可能是用了其他的方法，可是在楚千机面前，你最大的优势反而毫无用处，因为楚千机本来就是个女人。
  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你除了无与伦比的容貌之外，还有可以打动楚千机的能力。
  综上所述，我得出你有战胜我，甚至超越白行夜的实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到这些，苏萱不禁露出迷人的笑容。
  “我就说你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你的嗅觉很灵敏，所以，我暂且相信你的话，至于九州联盟的事情，我自会去和云公子商量。”
  “这样也好，虽说争夺离胡宫主位极其凶险，但是九州联盟并非铁板一块，如果你能处置得当，倒不至于让云公子九死一生。”
  苏萱明白范文舟的意思，不过有关九州联盟的秘密，苏萱早就在暗中调查了，现在范文舟的话只是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调查到的结果。
  “没想到短短十七年的光阴，竟能让一个人改变自己的初衷，虽然这让我有些诧异，但是我依旧会给你这个机会。
  至于白行夜重回天阙，想要借此给众人表演的下马威，我也没有兴趣参加，你就说我身体不适，正在闭关。”
  范文舟见苏萱如此决绝，他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道。
  “既然如此，我自会向尊主解释，不过你这样做恐怕对云公子入主离胡宫有害无益，希望你三思。”
  然而，苏萱淡然笑道。
  “我虽然不太了解白行夜，但是龙啸天是什么人我却很清楚，如果我参加了白行夜的庆功宴，那才真的会让我无法介入离胡宫。”
  范文舟这时才明白了苏萱的打算，没想到她对天阙内部的情况竟然这么清楚，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苏萱的能力。
  于是，范文舟不禁感慨地说道。
  “我忽然感觉自己做对了。”
  苏萱见状悠然转身向着厅外走去。
  “我也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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