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反骨
和往年一般无二的寒冬，山顶三间古屋灯光亮堂，一个时辰的气机受罚结束后，夜执阳的气色比起他从夏家出发不知道好多少。
正屋里，老人家坐在摇椅上看着电视里演的小品，身旁木桌上是几盘酱牛肉，一坛老酒，老人身旁始终放着一支酒盅，等到他一杯酒下肚，一旁恭敬坐着的夜执阳就得连忙给师父斟满。
这个除夕，对夜执阳来说已经是千金难得了，想一想以前的除夕，不要说坐在桌旁吃着酱牛肉，就算自己能进门瞧一眼电视，那都是天大的奢侈。
他不理解师父为什么会在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让自己进门，可既然师父心情不错，他就没有理由不去问些压在心底很久的事情了。
师父与老匹夫和夏爷爷究竟有什么约定，才能让莫茜和夏清读二女之一，成为他注定的老婆？
为什么他邀请老匹夫和夏爷爷上山时，那二老异口同声害怕惹师父厌烦？
厌烦？那两位在海市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分明是怕他师父怕得厉害。
那么…由来为何？
“转钟之后，你就二十四岁了。”
夜执阳正心思百转时，身前老人突然开口道。
“回师父，是的。”
夜执阳连忙答道。
“算一算，连莫家那小丫头都成年了，不管是谁，只要那两个丫头有一个能生个孩子，师父还能带些年头。”
老人点了点头，诡异声音并不是在询问夜执阳是怎么想的，而是再明显不过的命令。
“师、师父，您老武道内力以至化境，再活百年都是轻而易举，况且、况且徒儿才工作不久，这事儿…”
啪、
桌旁，额头汗涔涔的夜执阳鼓起勇气想要将此事拖延一段时间，可那老人不过抬手，手背在夜执阳膝盖处轻轻一拍，夜执阳连人带椅子直接向后飞去，老人力道控制极好，夜执阳的身躯正好在墙壁之前十公分处停下。
夜执阳捂着膝盖，跪爬在老人身侧低声道：“师、师父，徒儿之前已经与夏小姐定下五年之约，这件事夏小姐也同意的。”
“五年之约？”
老人掏了掏耳朵，嗤声一笑，听都懒得听，手背又轻拍夜执阳肩膀，这位为函夏国在文物朝见会上立下汗马功劳的武英冠军再度倒飞出去。
“师、师父，这件事徒儿尽、尽快安排。”
面对压根儿不给自己半点儿机会的师父，夜执阳又连忙跪跑在老人身边，这一次夜执阳没有再解释，更没有拒绝。
怎料老人却缓缓转身望着低着头的夜执阳。
“头抬起来。”
老人说道，夜执阳抬起头后，这位古门之主只看了弟子一眼，随后指向正屋门口。
“跪着去。”
老人轻声道，夜执阳闻声，突然想到他取得武英冠军，回来之后只在师父面前蹦跳了一下，就在门口跪了三天。
这位脸庞清澈的青年一咬牙，跪着出了门，随即挺起上半身，跪在门口左侧。
屋内，老人家仿佛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又自顾自地斟起酒，轻呡生笑。
……
在夜执阳这里，师父的规矩就是只要他说跪着，没有得到起来的命令之前，跪着睡，跪着吃都是可行，唯一能站起来活动活动的，就只有去茅房。
翌日，老人起床后，好似孩童的童心未泯，竟然取来一挂鞭炮放得响亮，响声将跪睡的夜执阳炸醒，夜执阳连忙在初一大早，爬在地上恭敬道：徒儿祝愿师父健康长寿，武道至简归真。
老人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让夜执阳起来，但是给这位青年施舍了一碗清粥，两个馒头，一碟咸菜。
恢复些体力，夜执阳还得接着跪。
时至中午，夜执阳在老人授意下，跪跑到厨房里端来一盘饺子，一碟醋，夜执阳屁颠屁颠又端到正屋门前吃起来。
以往夜执阳纳闷为什么口音像是海市人的师父不在过年吃年糕，而是吃北方人喜欢的饺子，可师父懒得说，他也就吃个味儿。
二十多年下来，夜执阳就觉得每年只有这一顿饺子最香。
再说了，往年他都是端着饺子去门口石阶吃，今年虽说跪着，好歹是在门里面，这对他来说，同样是莫大的殊荣。
可还没吃几个饺子，门口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莫茜。
莫家和夏家的人，过来给师父拜年来了。
古门竹门大开，来的人可不少。
莫家莫青山，妻子林雨，女儿莫茜。
夏家夏长锋，妻子上官霓，长子夏风读，次子夏君读，小千金夏清读。
夜执阳抬头望去，这两拨人中，除了莫茜和夏清读有些不对付，两家大人倒是相谈甚欢，可提着大包小包精致礼物的八人，顺着大门看到那位跪在门口吃饺子的青年后，众人齐齐哑然。
夜执阳倒是和没事儿一样，见八人先后进入，放下盘子后跪着对莫家和夏家四位长辈拱手问好，那夏清读与莫茜见状，嫩唇微张，反观夏风读与夏君读两兄弟连忙闪开。
夜执阳转头对厨房喊去：“师父、莫叔叔、林阿姨、夏叔叔和上官阿姨来拜访了。”
夜执阳在夏家，始终称呼夏长锋与妻子为夏叔叔和上官阿姨，可在莫家，他就得称呼莫青山为莫哥，林雨为莫嫂，这种称呼只有在门里才能转回来。
老人闻声，洗手出门瞥了眼门口进来，齐齐对他祝愿的八人，再看那夏风读两兄弟直接跪在院中，给他行了个最高规格的磕头礼。
老人置若罔闻，踱步朝院中右侧角落的木桌走去。
每年这几人过来拜访老人，老人都会送他们一人一个香包，现场制作时，莫青山几人只能束手而立，偶尔老人问话，问到谁，谁就是一脸的小心翼翼，只有莫茜和夏清读可以坐在老人身边嬉笑聊天，老人也完全不在意。
院中、见老人没有理会他们，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林雨和上官霓连忙朝厨房走去，夏风读两兄弟望着又端起饺子吃起来的夜执阳，一脸木讷却不敢发声。
莫茜倒是嘟起小嘴，小女儿家乖巧地给老人擦拭过木凳，这才轻轻拽着老人手臂麻袖道：“师父，执阳哥哥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嘛？”
“反骨。”
老人淡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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