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揭局
出声的，正是无事闲逛的夜执阳。
“十块钱三本？小伙子瞎说什么呢？”
夜执阳话罢，前两座的老头还没说什么，面前的中年男子倒坐不住了，转过头漠然盯着夜执阳。
说是盯，似乎瞪着更准确些。
“小、小伙子，你这是血口喷人啊！”
夜执阳起身走在老头面前，只见老头颤颤巍巍地指着夜执阳道。
“血口喷人？”
望着掉落在老头大腿上的一半封面，夜执阳捡起古书后，嘴角勾起：“哟、还是《张旭集》啊？”
“小伙子，你没学过历史？张旭是哪个时代的大家，还要我给你确认吗？”
见夜执阳先前没鸟他，老头后座的中年男子又开口了。
“我也记得张旭是大唐的。”
过道另一侧，与中年男子平齐的四十多岁妇女道。
“张旭是大唐大家不假，可是…他是大唐的书法家，一生留下的书法作品也只有《古诗四帖》《肚痛帖》等几部而已。”
夜执阳扬了扬古书，啧声笑道。
“那《张旭集》就不是了？”中年男子亦是冷笑。
“当然不是，大唐大家多是以字为所著名头，例如《李太白集》，而张旭字伯高或季明，今儿要说这本古书是《伯高书法集》，小子我还真得掂量两下。”
翻了翻古书，夜执阳更是咧嘴无语。
“小伙伴，这几个字读什么？”
见一旁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探头看事儿，夜执阳又问道。
“赤…赤壁赋。”
小家伙呲溜着鼻涕，读得很大声。
“《赤壁赋》是大宋大家苏东坡的作品，大爷，大宋在大唐之后，这点儿历史你该知道吧。”
话罢，夜执阳将书扔给了老大爷，又挟起那半片封面。
“最后嘛，刚才这女生给你递书时，可是小子亲眼看见你眼疾手快撕掉的封面，现在…封面内部应该还有你的指纹。”
“要不我给警安局打个电话，是您晚节不保，还是这小姑娘赔你千八百块，咱们到警安局商量商量？”
“你…”
夜执阳这话一落，莫说衣装得体的老大爷，就连身后的中年男子和过道另一侧的妇女都坐不住了。
嗤、
老大爷被激得老脸黑红，只听公交的刹车声突然响起。
“妈的，就你小子事儿多。”
公交到站，老大爷手肘狠狠拐向夜执阳的肚子，攥着布包急冲冲晃过人群，那对中年男女低声碎骂一句，也跟着下了车。
“敢情是三个骗子串的伙啊？”
“小伙子好学识啊，今儿要是我们被这老头要挟住，恐怕就吃亏了。”
“是啊是啊！”
“……”
车后方响起阵阵表扬声，夜执阳听之苦笑。
“大哥，谢谢你，我、我请你吃饭吧。”
背着书包的女生红着眼眶望向夜执阳，显然是头一次吃社会的套路亏。
“坐下吧。”
夜执阳摇头婉拒后又笑道：“没看过《疯狂的石头》？”
“什、什么石头？”
女生皱眉不解。
“没事儿…”
夜执阳啧了啧嘴角，又捡起老人遗落的《张旭集》。
先前他只是以最简单的道理，给周围人解释这本古书是赝品，倒也是，榆市的文化氛围较之海市、京都还差了许多，若是放在那两个大地儿，他恐怕就得讲一讲他这本古书的装帧、尺寸和纸料了。
“嗯？你这小姑娘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夜执阳垂目看书，女生抬头望着夜执阳，这令夜执阳有些不自然，可不知怎么，多看几眼后他总觉得这丫头有些眼熟。
“大哥年纪也不大嘛！”小姑娘呡着嘴笑道。
没坐几站，女生到市医院就下车了，下车前竟然给夜执阳鞠了一躬…车内众人往来，夜执阳的虚荣心顿时得到极大满足。
……
一整日下来，坐了九趟公交的夜执阳很想记录下今天的所见所闻。
遇见古书骗局一次。
遇见车内扒手一次，可他出面阻止的并不是扒手，而是被扒之人，手机自然没被偷走，但榆市民风剽悍，那扒手被逮住后险些被打死。
十三路公交上，有两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大学生挨着他，其中一个女生推搡伙伴，致使女生的胸部碰到了他的手肘…有点儿硌肘。
有两趟公交，皆是旁边人放了响屁，可那两人都转头望向他，致使他被其他乘客嫌弃，因此受到了侮辱。
其余四趟公交平安无事，并且他吃了榆市的特色炖羊肉，这令他心情大好。
入夜九点、夜执阳自最后一趟公交下了车，平静神色中带点儿无奈。
今儿路览榆市人文风貌是一件事，更重要的是想通过放空思绪来寻一寻灵感，只是这一天下来，事儿遇见不少，青纸人其余化学元素所代表的材料，他仍是两眼发懵。
“青竹屑、朱砂、煤汁粉、…”
九点的车站附近人来人往，行走在人行道靠内的夜执阳碎碎道。
越是思虑，夜执阳思绪就越是发沉。
元素探测仪的数据自然不会有假，竹纤维、碳以及硫化汞已经有了着落，那么…能与钙铁镁蛋白这几种元素牵扯上的，似乎只有那日嗅到似是酒糟的香味了。
“真是酒糟？”
深思世界里的夜执阳缓缓抽出一根香烟，在他的记忆里，酒糟除了丰富的淀粉和少量酒精外，的确含有大量的蛋白，问题是…那玩意儿还有少量的氨基酸，维生素，核酸以及核糖。
这些元素是挥发了么？
“小阳？”
夜执阳正闷头前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冷不丁回神的夜执阳转头望去，竟见李黛跑了过来。
一身修长的黑色连衣裙，霓虹映衬出李黛凹凸有致的身段，齐及腰身的长发飘散着淡淡的清香，本是不俗的容貌略施淡妆，唇釉色泽为浅亮色，似是还未成熟的蜜桃。
平日在局里，因为工作制服和与张来相的情侣关系，他也未对李黛过多注意，现在一看，这女人确乎有几分惊艳美感。
“黛姐怎么在这儿？”
夜执阳笑着打过招呼，又向李黛身后探去，却并没有看见张来相。
“相哥不在？”夜执阳问。
“哦~和来相逛了会儿，他刚回去了，碰巧遇见你。”如平常一般，李黛将耳鬓长发绾于耳后，不经意间的风情倒让一旁的行人多看了几眼。
“不过…小阳今天可算是榆市的名人啊！”李黛似笑非笑地道。
“名人？”
夜执阳顿时纳闷儿，这是哪里的话？
“喏、”
李黛笑着将手机递过去，视频里，赫然是夜执阳上午在七路公交，揭开古书骗局的一幕。
“这…”夜执阳摇头轻笑，他可没想到，有人会将这事儿录下来，发到网上。
“对了，小阳饭吃了没？”
见夜执阳苦笑不语，李黛眼眸越发明亮，接着问道。
“吃饭？”
夜执阳眼眉一挑，早晨茜丫头对自己的命令中，第一条就是在榆市，他不得与任何异性单独吃饭，尤其是李黛。
气氛有点儿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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