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旧情

俞梓溪跟在范卿身后向系在不远的乌篷船走去。

        他盯着范卿的后背，回想起那宽厚的背曾经背着自己回家的日子，心里便软了下来。

        “到了。”

        他一时走神，连范卿转身收脚都未看到，呆愣着撞进了她的怀里。

        范卿闷笑从他头顶上传来，俞梓溪脸一红，急忙推开她，退了几步扭头不看她。

        他耳根发红被范卿发现了去，她心里更是眷恋无比，想紧紧抱住他想得发痒，却怕惊到他只好作罢。

        范卿伸手想扶俞梓溪上船，却被他越过了。

        “我自己可以。”带着微微赌气的口吻。

        俞梓溪在南方生长，乌篷船他可谓是经常坐。他提起裙裾，熟练的跨了上去。

        范卿看他如此，心里松了口气，以前相处时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船舱还算开阔，里面布置了吃食。范卿上了船，便把船撑离了江边，向江心驶去。

        俞梓溪看着越来越远的岸，心里开始不安，可这不安被江风吹散了，他心里平静下来。

        早在他决定要去赴约时便不顾世俗的看法，他的决心岂是被别人骂几句难听的话就改变能改变了去。

        他内心平静，不再纠结其他。

        船停在了江心。范卿坐了进来，原本宽敞的船舱瞬间变得拥挤，他们间的距离仅仅有两个拳头般宽，他不自在的往身后挪了一下。

        “坐进来些，外面下着雨，会被淋湿的。”

        范卿向外坐出了一些，好让俞梓溪不被淋到。

        俞梓溪听话的往里面坐了几分，他低眉看着下面，没有说话。

        两人一时沉默，船舱里寂静非常。

        范卿拿起案几上摆放的花生动手剥开。

        俞梓溪视线转向她修长的手指，一时移不开眼来。

        视线里那双手突然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抬头看去，女子宠溺的笑容让他心里一颤。

        “你最喜欢吃花生了，给。”

        俞梓溪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情愫，从她掌心拾起一粒粒花生，低头，嘴唇蠕动着：“谢谢。”

        范卿怜爱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想他怎么瘦得如此厉害，以前的下巴就尖，现在尖得更厉害了。

        她想着也就说了出来：“你过得还好？”

        俞梓溪动作一顿道：“梓溪吃穿用度不用愁，范姐姐放心。”

        范卿听到他故作开朗，心里一阵心疼。从她进京以来，她便听说了他妻主去世的消息，他一个男子孤零零的守着一个死人过日子，还被外人辱骂他克妻克公公。

        那段时间她心疼他，想去看看他，却想起自己身份低微，贫穷潦倒，见了又如何？于是，她更发奋读书，想着考取功名再来见他。

        如今见到了意中人，千言万语却不如一句埋在心里深处的肺腑之言。

        “恭喜范姐姐高中，梓溪无福接受你的一片心意，希望范姐姐收回并祝愿它能有好的主人。”

        话音刚落，俞梓溪便从袖子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推到范卿的面前。

        范卿知道他要归还她送给他的玉镯。她拿起来打开，玉镯被用心的包好躺在盒里。她拿起来，细细摩挲，像摸着爱人的手腕，不忍松开。她清楚记得，为了这玉镯，她在码头上搬货搬得肩头都抬不起来，那时他还心疼得红了眼眶。

        俞梓溪低头不看她。他赴约不仅为了看望故人，还想把旧物归还，断了联系，从此不再联系。

        “溪儿就想和我说这些？”范卿看着低头不看自己的俞梓溪，声音颤抖着。

        看到他点头不语，范卿心中一动。

        案几碰倒的声音在江心响起，乌篷船晃荡惊起了江面层层涟漪。

        俞梓溪还没有从刚才被范卿拉过去投入她怀里的举动中反应过来，他琉璃般的美目呆呆的，和平常冷静睿智相差甚远。

        “溪儿，我的溪儿。”

        耳畔响起范卿温柔的嗓音，那温热的呼吸，使他身体瘫软，多亏了范卿牢牢锁住他的腰，才不至于扑倒。

        那一声声入骨的爱语唤起了他久远的记忆，原来他从来没有想要忘记她，他还是喜欢她叫自己“溪儿”，带着宠溺，带着只属于他的爱怜。

        他呆呆的任她抱住，脸上淌下了清泪，无力的手终是抱住了这个自己深爱着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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