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晴空万里无云，微风熏香怡人。

        邻水而建的茶楼生意如火如荼，绕堤的垂柳身姿倒映成趣，一双飞燕轻触河面窜到对岸的树上相互依偎，景象煞是可爱。

        茶楼高处一扇敞开的木窗与隔案岸的青楼遥遥相望。一蓝一白两个年轻女子相看而坐，皆是容貌俊美，只是性情相差甚远。

        蓝衣女子气质儒雅，一派温和，似那夜晚庭中积水下的一轮沉璧，而白衣女子却是透着玩世不恭，潇洒豁达之质，特别是那犹如含着一汪春水的眼睛，笑意醉人。

        婉转的琴音缠绵悱恻让人心神一荡，伴着男子若隐若现的娇笑隔江传来，勾得白衣女子心中一阵发痒，惹来她抱怨的叹息。

        “你倒好，择什么地方不行，偏偏选了春风度对面的茶楼相聚，你这是故意吊着我让我不好受吧！”

        蓝衣女子淡笑未语，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举止优雅让人看着很舒服。

        “这家茶楼的雨后茗香自有其他茶楼缺乏的芳香，口感涩然适中，不乏是一杯好茶，你应该尝一尝。”

        “就你嗜茶如饭，我喝过这么多次，怎么不觉得？”

        “喝茶在于静心，你的心静不下来，自然品尝不到。”

        白衣女子白了一眼她：“那你还约我在此地相见!我就一个俗人，不懂你们这些自称文雅之人的酸文假醋，下次何不约我青楼一聚。”

        蓝衣女子一笑，望着对方道：“烟花柳巷，并非人人都适合。”

        “是了，想你这样守身如玉的人，自然不想左拥右抱，可惜了!”白衣女子故作为她叹息的样子，可眼里却充满戏谑的笑意。

        闻者淡然一笑，开口却把白衣女子吓了一跳。

        “还有一个原因，我要成亲了。”

        “传言竟是真的!”白衣女子一默，尔后有些同情的看向自己的好友，惊讶不已：“熙宁郡主竟如此心急。”

        蓝衣女子面色平静，双眼清澈未泛波澜，她神情淡漠像是娶亲另有其人。

        “你如何想法？”白衣女子是知道她从小定亲，只不过对方远在它地，双方从未见过，感情自然没有。

        蓝衣女子宛然一笑：“父亲之愿，我定帮他实现。”

        “你真的想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白衣女子可没忘记她所憧憬的姻缘可是两情相悦，两个从未认识的人怎么知道性情合不合？

        “就这样心甘情愿？”

        白衣女子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

        似是要隐藏自己的心事，蓝衣女子对白衣女子的质问视而不见，目光调转窗外，凝住在水草浮动的河边，喃喃道：“我与他素未谋面，谈何甘心？”

        两人具是相对无言。

        她们都想到了，都是从未见过，那位男子又谈何甘心？

        白衣女子不免心烦气躁，手上抚摸着腰间挂玉的动作不由过于粗暴。

        “你不必如此，我并未在意。”蓝衣女子看到她近乎虐待自己的东西，轻笑出声。

        “骗谁呢!不知道是谁整天笑得像个傻瓜，其实心里哭得比谁都难看!”白衣女子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大口干了一杯茶水，苦得脸都绉成一团。

        “这都是什么茶？苦死我了!”

        蓝衣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偏过头望着窗外出神。

        耳畔羸弱的琴声似断似续，堤上几处花影落红随风飘至水面，荡起波纹。

        夜色如魅，泠泠月华。

        蓝衣女子与白衣女子分开后一个人行至河边。

        凉凉晚风吹行舟，亦吹散了她一身苦涩的茶香，不知不觉中，她竟走到离岸边如此之近，脚下黏软的泥土渗着岸边的水。

        她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脑海里忆起往昔。

        上元节灯火如昼，那人笑靥如花，是她一生不容错过的风景。男子清秀的容貌在河灯的映照下被她不小心瞥见，灿然的笑容让她怦然心动。

        如今回味当初，心间的愉悦依旧，眼前不由浮现男子的身影，她展露笑容，再回过神时，凉风吹面，心上人不见踪影，她神情黯淡，笑容亦是苦涩不已。

        恐怕她今后再与他无缘了。

        放了手中的河灯，蓝衣女子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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