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青山略输我峥嵘

咸阳城五百里外一处深山。

        夜幕星光中，嬴历看到，一个小山坡对面篝火闪烁。

        上了坡，赢历诡异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堆画像，确认无误后，提枪下坡，一系列无声动作使得他整个人瞬间气质一变。

        坡下，坐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十几号彪形大汉，个个面容阴鸷。见到赢历提枪走来。一个个眼中满是阴狠。一时间，气氛压抑。

        流寇首领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得力却不那么心腹的家伙当先锋，他们自然不太情愿，这几日，同行之间都传开了，有一枪客，手持官府通缉画像，替天行道，行侠仗义。话说这枪客出手可不温柔，尸首少有齐全的。但首领发话了，这两寇也不敢违命，关键是他们通缉悬赏在身，就算他们想苟活，这枪客也不会放过他们。

        破阵子与流寇手中一柄精良砍刀碰撞，嬴历侧身粘刀下滑，一枪扎中那冲锋卒子的手掌，不等那人哭爹喊娘，顺势一挑，便挑掉一颗头颅。

        脚不停歇，破阵子翻腕，将第二名流寇拦腰斩杀。

        赢历径直冲陷入阵。

        破阵子在手中抡个滚圆。

        才一柱香功夫。

        流寇便死绝了，极少有尸体是完整的。

        赢历终于长呼出一口气，所谓一鼓作气，是极有道理的。生死搏斗，最忌讳气机絮乱。

        待气息平稳后，将破阵子插入土土壤，取出那些画像，弯腰捞了一柄砍刀。连着画像捅入一名尸体尚且完整的流寇身上。

        山下，一辆马车驻在原地。赢历身形如猴，一步钻进马车。

        马车内，枪仙王绣闭目凝神，气息绵长。

        见师父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赢历只好厚着脸开口：“师父，从刑部那里拿的流寇名单已经杀完了。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王绣缓缓睁开眼，没有回答嬴历，而是问道：“十日之内，能否悟出枪意？”

        嬴历神情为难，支支吾吾回应道：“弟子愚昧，这些日子除了枪用的更顺手了。杀人更迅速快猛。对那枪意并没有什么领悟。”

        王绣也不意外，轻声说道：“既然还没有所悟，就继续杀吧！生死之间饮血，总会有点感悟的。”

        嬴历神色苦闷，杀了好些日子人，就是那喋血为生的流寇怕是也受不了。

        那马儿却不能同情嬴历的苦恼。无人吆喝，仿佛通灵一样，向前行去。

        咸阳城外一处山峰上，白起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气息绵长。

        和尚在其身旁，驻刀而立，静候白起调息。

        良久之后，白起起身。面色平静，轻声道：“来吧”

        看得出来，时隔好几天的休养，白起俨然已经忘了被喂招的皮肉之苦。神色愈显高人姿态。

        和尚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隔空一指，只见一抹金光没入白起眉心。

        白起感觉自身的变化，面露不可置信。

        对白起而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觉得自己力大无穷，精力亢奋。

        见白起一脸疑问，和尚面露疲倦。笑道：“传了点内力给你，让你耍的尽兴点。”

        顿了顿，又说道：“你现在最起码有一品的战力了，能发挥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和尚自身所修功法内力霸道，一旦大量的传入白起体内，估计还没用上，就要爆体身亡了。为了白起这小子。和尚这阵子又学了道家的自然周天心法，蕴养了些温和的内力，且道家的内功心法也最适合传功。白起这小子占大便宜了。

        感受完自身状态的白起，也不废话，率先出手。

        离和尚十步，猛然前冲，钢刀出鞘，三步处劈出极干脆利落的一刀，呼啸成风。

        和尚那铜铃般的眼珠绽出一抹犀利光采，却并未出刀，刀鞘横握，格挡住了白起那凌厉一刀。

        白起一刀锋芒被阻，并不一味比拼气力，手腕一翻，刀顺势归鞘，身形随之一转，便是第二刀横扫出去。

        和尚露出一丝讶异，迅速收敛了轻敌心思，右脚后撤半步，左臂抡出一个大车轮，当空斩下，再不是守势，而是要借助天生神力去摧枯拉朽，将白起给扫出去，再也提不起刀。

        早被和尚摧残多次的白起避其刀锋，陡然耍出隐匿的额外三分力道，速度几近和尚的拔刀，电光火石间，硬是躲过了和尚的蛮横抡砍，白起有意无意将腰击式和自己借力打力的刀法融为一体，身体如陀螺，一圈后紧接一圈，速度不减反增，一刀更甚一刀，数十刀后，挡住了和尚的迎面抡砍后，竟再次递刀而出。在危机扑面中一瞬间爆发出以往无法达到的境界，真正做到了一气呵成，气机鼓荡不绝。

        和尚一刀落空，见这小子不知进退死活，仍然主动出刀，出刀诡异，角度刁钻，在同龄人中算是殊为不易。终于恼火的他不再留手，手腕毫无征兆咯吱作响，只见刀鞘一闪，一刀递出，随着一声音爆，和尚已经合刀而立，白起下意识便拼尽全力回掠，脚下踩出一串凌乱小弧圈，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将一口鲜血咽回肚子，右手颤抖不已，几乎握不住刀。

        和尚也不乘胜追击，岿然不动。神色冷漠：“还继续吗？”

        白起用刀割下衣袖，撕成布条，将钢刀与手捆在一起。扯了扯嘴角，却出乎意料来一句：“歇一歇，一会再打。”

        和尚见此讥笑道：“你体内的内力可是每分每秒都会流逝。确定歇一歇吗？”

        白起右手握钢刀，当机立断，再度冲刺，出刀却不再追求狠厉，那刀刀直击和尚和尚下三路。也不求能伤到和尚，每刀那是若即若离。也不给和尚贴身出手的机会。

        几次出手无归的和尚，停步讥笑道：“你这一手都算不上下流不下流了，属实有点下贱了。”

        和尚停步收刀，这本是白起最好的进攻的机会，但当眼角余光瞥见和尚右手微动，白起就心知不妙，强制压抑下投机出刀的冲动，一退再退，果然，白起转头的同时，和尚钢刀已经出鞘，白起身前泥地上被划出一条深达两尺的裂缝。

        触目惊心。

        只见和尚不耐道：“没有手段了就认了吧，别浪费时间了。”

        不见他动作，钢刀便炸雷般射向白起脖子。

        白起闭上眼睛，不是认命，而是赌命。

        生死一朝悟道！

        只见白起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握住刀鞘。只见刀光一闪。一声雷动。钢刀退回刀鞘。而一道刀罡递出，碰上和尚的钢刀后。和尚的钢刀被击退十几步远。插入土壤。

        白起恍惚睁眼，看见一脸笑意的和尚，浑身战意再起。

        “继续！”

        和尚这次终于不再留手，主动出手，转瞬间，七八道刀罡便被递出。

        白起见此脸一黑，闪身躲过几刀，手中刀更是拼尽全力回掠，方才堪堪化解。

        和尚却不停手，借着白起对付刀罡的时间，大步贴近。手中刀更是抡了个大圆。欲给白起当头一刀。

        白起也不是泥捏的，反手一道刀罡出手，和尚却不依不饶，欺身贴近，白起借着刀罡之力退去数十步，依旧躲不掉和尚的近身。无奈横刀格挡。

        和尚觉得今天的目的达成，也想速战速决。根本不管白起的格挡。刀刀抡圆了砸向白起。

        白起不敌，终于跌坐在地。

        “结束了！”

        和尚一刀递出，砍向跌落在地的白起。只待白起认服，时刻准备收手。

        可白起却就地一滚。一把擒住和尚的右腿。准备放倒和尚时。却发现和尚下盘极稳。

        当机立断，贴身而上，身躯如蟒蛇一般，一下窜至和尚上半身，使尽全身气力双臂一环，勒住和尚的脖子。

        此招此式，正是赵雷制服他的手段。白起活学活用，用在了和尚身上。

        只不过，几十息过后，和尚仍是无动于衷，甚至面露微笑。只是身上泛着些许金光。

        百息后，白起神色尴尬，自觉的从和尚身下。悻悻的说道：“这剧本不对啊！”

        和尚却并未嘲笑，轻声宽慰道：“你这个年纪能跟我打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至于最后那一手。可能换个寻常的一品，怕是有几率让他身死道消。不过用来对付和尚这种内外兼修的人，差了点意思。”

        见白起神色好奇，和尚解释道：“佛门有一练体法门《般若经》，恰巧和尚我修成了。我算是内外兼修。内外兼修的一品比寻常的一品强几倍都不止。前些日子那春秋刀魁卫东，能一个人杀尽五位武道绝巅。除了他三百年的武道底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内外兼修。”

        不知想到了什么，和尚哈哈大笑，“而且你那点微末手段要是能让我阴沟里翻船，我还在世上混什么。想当年，那道教祖师，都对我评价极高，送了我七个字”

        神态极为自得。

        白起好奇道“哪七个字？”

        “青山略输我峥嵘！”

        20岁就入武道绝巅的谢逊，当年大楚最年轻的武状元，当得起这七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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