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梦1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少女身穿樱红色长裙，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满是血的长剑，她赤脚摇摇晃晃地走在鹅软石路上，眼睛空洞地看向周围，嘴里不停地说着。
入眼的是一具具尸体，毫无生气，血肉模糊。
“为什么？……”少女嘴里喃喃说着，白皙的双足，也被染上鲜红，不知沾染上的是血，还是细嫩的肌肤被石头给磨破。
当她走过一具尸体身边，斜眼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颤抖。
这具脚边的尸体，像是听到了呼唤一般，伴随着骨头咔咔声，抬起头来，原本就未闭上的双眼，布满血丝，血泪不止。
尸体猛地抓住少女的脚踝，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张着嘴，流着血，含糊地吼道：“都怪你！！！”
少女瞬间抱紧长剑，被抓住的脚，无法挪动，抓住她的那只手十分有力，少女挣脱不开，只能大叫着别过来，用袖摆驱赶着尸体。
她没发现的是，原先满地的尸体，或爬，或走，都往少女这边聚拢过来，一只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物和肢体。
“不要过来！走开！走开！”少女一人无法挣脱这么多尸体。
他们嘴里叫着“都怪你！都是你害的！”硬生生把原本站着的少女拉倒，犹如恶鬼一般将少女淹没在尸骸中。
空气中还有少女呼救的声音，一声声的呐喊，但是却没有人能听见。
……
“走开！……不要过来！”床榻上的少女紧闭着双眼，额头全是细汗，双手不停乱摆。
听到声音的丫鬟赶忙跑进来，轻柔地推搡呼唤沉浸在梦中的人。
“大小姐，大小姐。”
听到声音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汗水顺着脸颊一路流淌，惨白地双唇不停地颤抖。
“大小姐！大小姐醒了，快！青柳，赶紧去通知老爷夫人，就说大小姐醒了！”
在身旁的丫鬟惊喜地叫唤其他人，自己赶忙在边上浸湿毛巾，给少女擦汗。
眼前的少女，便是刚刚沉浸在噩梦当中的无梦。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她原本空洞的双眼聚了神，缓慢地环顾周围。
此时无梦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向身边给自己擦脸的丫鬟，微微张开口，轻声说到：“……这……是哪？”
“大小姐，这是齐宅呀，是您家。”丫鬟明显有些哭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弯腰继续说，“您可算醒了，老爷可担心了，夫人日日忧心，祈祷大小姐早日醒来。”
还没等无梦消化完这些话，门外就传来女人悦耳的声音，这位，便是齐宅夫人望姗。
“梦儿……梦儿。”说话的人被搀扶着走到无梦的床前，坐在她的边上，双手捧住无梦的脸，哭着说到：“梦儿，你可算醒了，你这都昏睡了四日，为娘……为娘以为……”许是说不下去了，望姗放开女儿的脸，抬手抹眼泪。
无梦听到面前女人的声音，总算回过神了，看着面前的望姗。
望姗年纪看去三十五六，姣好的容貌，精心的妆面，也挡不住眼底的乌黑。无梦看着望姗拂去泪水的手，缓缓地抬起手，轻柔地握住。
被抓住手的望姗一呆，看着自己被无梦握住的手。
无梦握住那只手，紧紧地盯着，慢慢把这只手放到脸上，闭上眼睛，感受从手上传来地温度，嘴角微微地上翘，轻喊一声：“……娘……”脸在手上来回摩挲，泪水也断了线一般地流下来。
无梦心一阵阵地刺痛，她一点都没有眼前人的记忆。只是那双眼睛，那双哭红的眼睛，和刚刚噩梦当中出现的一样，只不过，现在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爱和宠溺。
原本还在流泪的望姗，看到无梦的反应后，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用另一只手擦去无梦脸上的泪水，任由被抓住的手轻抚在无梦的脸上。
无梦的头倚靠在望姗的手上，泪水还是流着，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那种失而复得的情感，盘踞在她的心上，却伴随着刺痛。她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次喊了一声：“……娘……”
之后，便虚弱地向前倒去。
这次无梦没有再做噩梦，耳畔还有望姗和丫头的声音，好似担心，好似放心。她像是被紧紧地拥抱着，不再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次日清晨，无梦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睡了一个舒坦的觉，浑身精神了不少。昨日发生的事情，她还多少有些印象，现在，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坏境。
她身边的摆设十分典雅，一律的红木家具，屋子的各个角落，都栽种着不同的花，开得十分热闹。
翻身下床，套上布鞋站了起来，又因为多日卧床不适应，跌坐回床上。无梦给双腿锤了锤，找回了些力气后，再次起身，向屋外走。
打开房门一瞬间，外面的好天气让无梦下意识躲了躲。看到裸露的肌肤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无梦也是放心的向外走去。
没走两步，昨日的丫鬟就赶过来，到无梦面前。
“大小姐，您醒了怎么不唤奴婢，可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就走出来了，快让奴婢扶您回去。”
无梦看着眼前这位姑娘，小嘴不停得说着，觉得也是可爱。
“无事，无事。躺久了，想下来走动走动。”
“您可别，今日老爷夫人都不在府中，上虚空观祈福去了，您可不能乱走动。”二话不说，就拉着无梦往屋内走。
“你……叫什么？”
面前的丫头一愣，道：“大小姐莫要吓奴婢。”
无梦也是不想吓人，可她真的是不知道，对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是空白。
“大小姐，我是桑芷呀，您的一等婢女。”回答完，又觉得不妥，加快了回屋的脚步，边走边喊，“青柳，快去知会老爷夫人，再去找大夫来一趟。快些去。”
无梦也随即被带回床上躺好。
齐家老爷齐崊，和其夫人望姗听到无梦醒来的消息，赶忙赶了回来。
在一旁等到大夫诊完脉，上前询问。
“莫大夫，小女如何？”齐崊问道。
“齐小姐已无碍，只是她失去记忆，在下也不知是何原因，许是受了惊吓，过些时日也就恢复了。”莫大夫恭敬地回答。
“莫大夫，麻烦多照顾我家梦儿了，多少钱都无碍。”
“齐夫人言重了，齐小姐如今只是久卧未进食，有些虚弱，慢慢调理就可以恢复如初。失忆，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
望姗看了看床上的无梦。
“身体无碍便好，至于那些记忆，不要也罢。”望姗道。
无梦坐在床榻上，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齐崊和望姗，心想，这便是自己的父母么，几步之遥，都能感受到他们满满的爱。
“桑芷，我有些口渴。”无梦将自己的身子坐坐正，喊道。
桑芷嘴里应着，小跑到桌边，倒上水递给无梦，说到：“大小姐，我吩咐厨房给您备了些清粥，需要我让人现在拿上来吗？”
喝了点水的无梦，嗓子也舒服不少，太久没吃东西了，着实有些饿，点点头答应着。
送走大夫的二老，快步走回无梦的床边。望姗上前抓住无梦的一只手，后怕道：“你以后可得听话一些，切莫要再吓唬我俩了。”
无梦低头“嗯”了一声。无梦如今并没有他们记忆，表现得有些疏远，却也没有抽出手来。
齐崊发现无梦的不自在，也就随意寒暄几句，就以无梦需要多休息为由，拉着喋喋不休地望姗走了。
房间里就留下来青柳在身旁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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