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晚安
“同学们，三月六号咱们学校就要开春季运动会了，二十天的时间，咱们大家都好好准备准备啊。”祖老师宣布道，“叶昙，常凡萍，你俩协助陆康把各项的报名统计好，后天交上来。然后，学校还招裁判组啊，每个班两人。谁想报名的？好……柳暗。陆康，正好你是体委，也去做个裁判吧，就你俩吧。”
“哎？老师，你可不能目中无人啊。”向阳开高叫，“且不说我举手快，我举手也多啊。”
许多人往后排看去，见向阳开手脚朝天，滑稽不堪。
“咱们的工作有很多，向阳开，你不用非纠结这一个哈。”
一些好事的同学已经大呼小叫地起哄起来。自从新生联欢会后，全班，甚至全级部、全校，都知道了高二十五班有对在教室里掀红盖头的男孩女孩。二人走在路上偶尔都会被认出调侃。
“还有，每个班都得在开幕式上表演节目，这个任务就交给文艺委员置办吧，南寻！”
南寻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那汤圆残汤，忙站起来：“到！”班里一些同学都大笑起来。
“需不需要一个副手呀？”祖老师笑问道。
“……干啥？”南寻懵住了。
众人见南寻此般发呆，笑声此起彼伏。
祖老师只好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又说：“我看你需要几个副手帮忙吧。柳暗，你报了裁判组就不要报这个啦。……好，乔若、莫莉。”
南寻默默望向教室后门，见易念正低着头看书，仿若幽闭。
下了课，南寻想去找一下易念，但见叶昙始终坐在座位上，也便作罢。放学铃一响，南寻就看向后门，却见易念已经不见了。
南寻恍然心神落寞，也只好独自收着书包，走出门去，却被一个人一把拽住。南寻忙一看，是叶昙。只见他满脸盈着笑意，问道：“小南，不高兴啊？”
南寻吓得忙环顾了一下周围，好在乱糟糟地没人听见，小声道：“你别这么叫我了。”
叶昙笑着拉她的手，刚碰到袖子，她却如触电般震了一下。
“我……我先走了。”南寻企图从他胳膊下钻走，却又被叶昙一下拽了回来。
南寻嗫嚅着缩在走廊一角，叶昙胳膊撑着墙，瘦而健的身躯把她挡住，没人看得到她。
南寻刚想逃跑，却嗅到叶昙衣袖间拂过的味道，身子不禁有些酥软。这味道有些沙哑，却又颇为上头，大概是男生身上的那种味道，难以说清，只是叶昙身上的这体味仿佛更浓烈一些像野马，像荒沼。易念上学期告长假临走的那夜，带她一起下楼，她也闻到了易念身上的味道，与叶昙相反，他的像小麦，像玉米，有些清澈甘甜。
此刻南寻缩在角落，小鹿乱撞却又不知所措，叶昙低下头，把脸凑到了南寻跟前。南寻忙紧紧往后倚着，闭上眼睛，说道：“别……”
“小南，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删我？”
“我……我就是不小心戳到的。”
南寻话音未落，叶昙突然猛地捏住她的双脸，直捏得她脸上的肉肉向中间聚拢，嘴巴撅了起来。南寻吃了一惊，吓得睁开了眼睛，看到叶昙的脸托着一层薄薄的月光，两眼酷寒如电。
“别拿这种小孩话来糊弄我。”叶昙沉声道。
“你……你放开我，你怎么这样……”南寻含糊地说道，她渐渐感觉腮帮子有点疼，去扒拉叶昙的手，可叶昙颇为用力，一时竟也拉拽不开。
“告诉我理由，立刻就放开。”叶昙说。
“真的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一瞬间，南寻想到了易念，但又想起堂妹说的话。她的脸被挤得难受，也想好好说出理由，但她实在不知道是咋回事。
叶昙见连问了三次，南寻仍作这般回答，一时也无可奈何，便松开了手，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南寻见教室人差不多走光了，走廊上各班的灯也都熄了，看着叶昙扬长遁入黑暗的背影，不禁身子瘫软，坐倒在地。寒风吹进围墙，敲打在她泛红的脸庞，她想了许多。
她不知发了多久呆，忽然走廊里又响起脚步声，由远而近。她以为是清楼的门卫大爷，刚挣扎着要起身，那人已快步走来，借着教室的灯光，南寻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是易念。看到易念，南寻瞬间浑身软绵绵的，又坐在了地上。
易念摸着光走近来，见南寻坐在走廊角落，忙走上前单腿蹲下，见南寻抱着双腿，满脸泪痕。
“南寻，这是怎么啦？”易念轻声问道。
“易念，”南寻悄然抬起头，看着易念文秀而关怀的面容，不禁一股委屈与慰藉涌上心头，要说些什么时，却如鲠在喉。
“起来说话吧，”易念扶起南寻，又拿起南寻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背在肩上。
南寻静静瞧着他，鼻子还冒着泡，一抹微笑却从嘴角轻轻流出。
“边走边说吧，过会儿要清楼了。”易念说，二人便一起下楼。
“易念，你说，人会不会变？”南寻有些落寞地问。
“人嘛，据说是会变的，但我觉得是不会的。”易念说，“所谓的那些变，其实都是基于这人的秉性的，只是一开始没显露出来。”
“嗯……”
“南寻，刚才你怎么了？为什么坐地上？”
“我……我没事的，摔了一跤，又想了一些事。”
“你在骗我。”易念喃喃道。南寻为之一惊，偷眼看向他，但易念只是看着前方。
“真的没什么。……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呀？”
“我回来找你。”易念笑笑道，“我们还要一起回家不是吗？”
南寻笑了，这句话如天上那月光，桂华流瓦，款款将一席风霜抚平无遗。
二人无言走了良久，南寻忽然问：“易念，你认识一个人嘛？”
“谁？”
“西洲。”
易念略一怔，发语道：“不认识。这是谁呀？”
“我的一个网友。你和他很像。”
“有比我更像的人吧。”易念淡淡笑道。
“我说不清。他好像只是外在像，你却像极了内在。”
易念听得，心中波澜暗涌。他多想就趁现在大声说出自己就是她的西洲，可他仍在犹豫。刚才在教学楼下的柏树旁，他也曾看到叶昙气急败坏地往寝室走。他知道南寻的泪是为叶昙而流，不是为他。纵然是为西洲，那也不是为他，因为他终究要从“西洲”成为“他”的。他想让那美好的事，留在最美好的时刻，等到她的泪为他而流，她的脸为他而笑。
易念送南寻到了她家楼下，目送她进了楼道，她又转过身来，向易念叫道：“你真的不知道嘛？”
易念呆住片刻，还是笑着回应道：“不知道。”
南寻的神情略有失落，但仍挤出一丝笑，说道：“晚安啦，易念。”
“晚安，南寻。”
易念在说出这句话后，才突然意识到她居然对他，对现实中的他，说了晚安。
南寻回到家中，想起自己晚上找他本来是想问问汤圆的事儿，结果也忘了问。
第二天课间操，南寻请了假，叫了莫莉、乔若一起讨论排演节目的事。南寻说起自己初中时的运动会开幕式上，班里曾组织大部分女生演了一曲扇子舞《茉莉花》，然后其余几个女生和男生们表演各项运动项目，反响很好。
“好吗？这一听就……奇奇怪怪的。”乔若咕哝道。
“属于是贯穿古今中外呀，当时领导们和其他班老师同学都说好。”南寻自豪地笑笑。
“他们是观众，还能不给面子吗？”乔若撇撇嘴，“如果是个比赛，我是评委，绝对给淘汰。”
南寻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却也没想好，沉默不语。
“《茉莉花》和运动项目结合起来这是谁想出来的啊？都不用演，脑子里想想就没啥效果好嘛。”乔若说。
莫莉说道：“哎呀，你别这么说，其实我感觉还不错呀。毕竟是个表演又不是比赛，不就是图一乐吗？”
“怎么不是比赛？每次运动会后都发开幕式节目的评比奖吧，到时候咱们榜上无名谁负责。”乔若说，“而且我是没明白你这《茉莉花》准备怎么和运动项目搭调呀？”
“《茉莉花》演完，变成中间的布景，其余同学在周围表演呀。”南寻小声说。
“我的天，听着我都尴尬，你们是怎么演完的啊。”乔若嚷道。
“可，可是……可是真的效果不错的。”南寻逐渐不敢说话了。
“算了吧，你这……你这策划水平怎么去组织呀。”
“哎，别这么说嘛，”莫莉见南寻小脸儿通红，眼眶垂泪，忙阻止道，“乔若，你有啥想法说说就是了。”
“运动会要的就是一个活力，一个热血嘛。我学过几年拉丁舞的。咱们文科班男生不多，女生又太多，可以让每个
男生搭一个女生，在前面对跳一些简单的拉丁舞动作，其他女生在后面跳别的舞。”
“听着倒也不错，不过会不会有点难啊，时间方面够吗？”莫莉说道。
“怎么不够，二十天呢。”
“但可以用来排练的也没多少时间吧。”莫莉说，“按学校以前的性格，只有体育课才给我们练，但二十天加起来体育课也就七八节。”
“嗨，主要就是那几个男生而已，女生们谁还不会跳个舞了？很快的啦。”乔若笑道，接着瞥向南寻，“你的意思呢，文艺委？”
南寻此时正低着头，要不是她不叫这么一下她都快忘了自己才是“文艺委”。
“我的话，……我也是感觉有点难吧。时间可能不够。”
“刚才我都说了嘛，你好像没听。也太不认真了。”乔若责怪道。
“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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