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021/木云木夕
一听这话，玉珠吃饭的动作一滞。
只听沈氏受宠若惊道：“真的吗，三爷？可……前儿庾夫人来时，她身边的管事娘子蒋荣家的曾说过，三爷原是在府里老太爷热孝之中纳了我，又有了大姐儿，若被人知道了，三爷还要挨一百杖刑，这可如何是好？”
桓敦仰起脖子喝了一杯酒，以手指轻敲桌面，示意沈氏给他斟酒。“她那儿，我去说和说和，许她几间铺面，保管她就同意了。至于大姐儿的年纪，她如今瞧着这样聪明伶俐，就往大了添上一岁，如何？便是说她五岁了，也没人会怀疑。”
沈氏一怔，看一眼女儿，半是犹疑，半是惊喜，“大姐儿确实早慧，比一般孩子要老成。如今又没上户籍，私下里改了，倒也使得。只是庾夫人那边……只要太太不说漏嘴，便是万无一失的了。”
桓敦点头，对玉珠道：“大姐儿，若是有人问你，你就说自己五岁了，知道吗？”
实际上玉珠此时虚岁才四岁，但她的芯子是二十岁呀，区区五岁，对她来说，又有何难。
更何况，大点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样她就能做更多的事儿，而不必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玉珠点点头，“好。我今年五岁了。”
桓敦大笑，捏捏玉儿粉嘟嘟的脸，“大姐儿果真聪明。孺子可教也。”
玉珠笑笑，“爹爹，那我可以上学吗？”
天天和喜春玩儿，她觉得自己快要变傻了。
桓敦点点头，“可以。你以后和哥哥、姐姐一起去族里的学塾念书。”
“好。”玉珠点点头，给桓敦夹了一块熟牛肉，甜甜一笑。
这一笑，把桓敦的心都要融化了，他拍着大腿，喜道：“没想到，咱们的女儿竟如此乖觉伶俐。”
沈氏也是笑，“都说女儿随爹爹，她这么机灵，都是随了三爷的品貌。”
这一番吹捧，叫桓敦很是受用。
桓敦临走之时，沈氏带着女儿送到大门外。
玉珠见不远处的张修鸣和刘念儿等人，便拽了桓敦的衣袖，仰头，看向父亲道：“爹爹，他们听说我爹爹今日回来了，都想看一看我爹爹长什么模样。我能叫他们过来吗？”
沈氏怕桓敦不喜，忙嗔道：“囡囡听话。爹爹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玉珠松了手，却听到桓敦笑道：“无妨。便是看一眼，也不耽误事儿。”
玉珠一喜，走上前，叫了张修鸣和刘念儿等人过来，“那是我爹爹，你们不是想看吗？看罢。”
众小孩一看，都怔住了。
刘念儿悄声叹道：“你爹爹长得好俊啊。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随了你的父亲。”
父亲是卖猪肉的张屠夫，母亲也远没有沈氏好看的张修鸣，在那一刻内心感受到了暴击。
旁的小孩儿道：“难怪你生得比我们所有人都好看，原来你爹你娘都这么好看啊。”
玉珠眨了眨浓密的眼睫毛，抿唇一笑，没有把自己即将搬去国公府的消息说出来。
越少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越好，省得将来留下什么隐患。
“谢谢你们。你们也都好看。”玉珠红着脸说了这么一句话，又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父母身边去了。
张修鸣&刘念儿&众小孩：……
原来人家不是野种，而是小仙女。
第二天一早，陈婆子收拾包袱，向沈氏告了假，准备回老家几天。
沈氏心情好，便点头答应了，再三叮嘱陈婆子路上要当心，早去早回。又给她拿了银两，陈婆子便上路了。
出门便遇到孙婆子，孙婆子揪住她，疾言厉色道：“哟，这一大早的，你去哪儿？别是做贼心虚，害了我儿子，准备跑路罢？”
万幸陈婆子不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嗔骂道：“孙嫂子别是魔怔了罢。有病得治啊。李大夫的医馆就在前头，我送你去？实对你说，我是要回乡下娘家一趟，昨晚我梦到我娘了，她说她的坟墓漏水了，我得回去看看。”
孙婆子撇撇嘴，“你倒是孝顺。一把年纪了，也没个自己的家，还在给人当奴仆，可见得你也没受你那老子娘多大的恩惠。”
陈婆子苦笑一声，没搭理她，继续往前赶路。
心里却想，呸，你有福气，生个儿子，瘫在床上，屎尿还要你来伺候呢？
等你死后，你这儿子可谁来管呢？
虽说有兄弟，但各自成了家，谁又能管谁一辈子？
七月流火，金陵的天气渐渐开始转凉。
夜半三更以后，玉珠会觉得凉，睡着以后还会到处找被子。
桓敦说好的，要立即接她们母女入府，然而三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婆子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迟迟未归。
这让患得患失的沈氏心里甚是不安，茶饭不思。
这天午后，外面下着雨，玉珠躺在靠南窗的塌上发怔。
想着要是父亲那边不顺利，她们又进不了府，该当如何。
没了孙老四这个威胁，也许还会有旁的刘老四、张老四，到时候可不一定还能有这次好运。
家里没有男人，是最大的问题，实在不行，得请柴二夫妇回来。
钱的事情，只能等她稍微再大点儿，再想办法。
忽然，听见喜春在外间喊道：“娘子，三老爷来啦！”
玉珠的心脏咚咚咚跳起来，忙从榻上滑下去，穿了桃粉色绣花鞋，撩起绣了红梅缠枝花纹的白绫裙摆，往堂屋方向跑去。
沈氏也穿了鞋从里间出来，母女俩相视一笑。
见母亲似乎脸色苍白，也没认真梳洗，玉珠小手握住母亲的手，小声道：“阿娘，要梳洗一下么？”
沈氏点点头，“好。”
紫竹自去打水了。
玉珠眼瞅着父亲撑着竹柄油伞，踏着庭院中央的石板路，大步流星地走来，不禁有些着急。
若被父亲瞧见母亲这番憔悴不堪的形容，说不定会因此减了对母亲的上心程度。
不行。得给母亲争取梳洗打扮的时间。
玉珠快步走了出去，笑望向父亲，颠颠地飞奔过去，扑到父亲沾着湿气的……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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