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武夫之战
“呵。”金色法阵之中，锦瑟不屑地瞥了眼来回冲撞的残影，发出一声轻笑。
接着，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忽然停住，数万观战弟子耳中仍旧轰鸣不已。
嘭！
短暂停歇后，又是一声震动天宇的碰撞声。
无名只觉得有一股难以抗拒的无形气浪强推着自己倒退，饶是半神修为也难以抵挡。除围观的先生们之外，前排的太学府弟子大多如是。
正难以自控地倒退之时，一只软绵绵的手掌忽然托住了自己的后背，后退之势当即止住。
大师姐顾水香微微移步，与无名并肩而立，而后轻轻按住无名的肩膀，凝眉看着天台上的对决。
天台之上，王腾自上而下的一拳垂直砸下，击溃那少女的金色法阵之时，却见那少女极其自负地抬起了手掌与他对轰，竟看也不看他一眼。
撞击的巨响还未消弭，两人方一触碰，便见那少女举起另一只手，握住了王腾的手腕，来不及他反应。
王腾心知不妙，这姑娘，法武双修！
心惊之时，王腾已然发觉周遭景象缭乱如花、天旋地转。锦瑟眨眼间已握住他的手腕带动着他的身体在地上来回摔了数十次。
嘭嘭嘭嘭嘭！脚下震动不休。
数万太学府弟子才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清醒，便又接着听见一连串爆响随着天台暴雨打芭蕉般的震动传来，抬起头来，只看到那大学宫女弟子蛮横地提着王腾师兄在地上摔来摔去，已然看不清王师兄的身影，只模糊地看到他一袭白衣的残影。
“再摔下去摘星楼要塌了！”无名担忧道。
大师姐笑了笑：“摘星楼是紫霁先生的神兵，怎会塌呢。”
“那王师兄不会被摔死吧？一息之间……摔了足有三十下！”
大师姐笑而不语，开虚境武夫，仅靠这般蛮力是伤不到分毫的。不过是有些灰头土脸，颜面扫地罢了，这正是那少女的用意。
一刻钟之后，锦瑟终于放过了难以脱身的王师兄，将其往远处一抛，王师兄轻盈地落地，凝眉向锦瑟看来。
“越挫越勇，意志坚定，还算可以。你比大学宫那帮花拳绣腿强一点。”锦瑟向王师兄走去，接着道：“想赢你，得用真本事，用了真本事，你便可能会死，修行不易，你退下吧。”
王师兄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露出开虚境武夫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有一拳，无所不催。”
呼！
暴烈的热息自王腾体内汹涌而出，八个混沌黑洞在身后飘摇而起，蕴藏着骇人的威能。
“离开虚九境，只差一步了！”大师姐凝眉看着场中的师弟，微微点头。
开虚境是武道修行中唯一一个有小境界的阶段，分为一至九境，“虚”则是每一个小境界的象征，每开一“虚”，肉身便多一分浩瀚伟力，九境全开，便有望踏足证道境。
“恰巧，我也有一拳。”锦瑟冷冷地瞥了眼王腾，身后九虚齐出，惊住了王腾师兄。
“有生之年，竟真遇到了九虚之人。”王师兄看着少女身后的九个混沌黑洞，眸子里闪烁着炙热。
俺也想开九虚证道。
于寻常武道修炼者而言，开虚九境，一境之差，天壤之别，越境而战者，自古至今少有胜绩。而能修到开虚境的武修，绝非泛泛之辈。
但也不免会有千百年不出的奇才打破常理，越境而战。
王师兄沉了口气，看了眼对面那个年纪看起来小了自己很多的姑娘。只见她点点头，冷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赏。
这是武夫之间外人难以察觉的尊敬。
“来吧。”锦瑟神色郑重起来。
紫霁先生见状，飞身而起，亲自结阵，防止两大开虚境武夫交战的余威冲破之前布下的结界。
至此，天台之上已设下了三重结界。
无名对武夫境界不甚了解，却也知晓开虚九境一境之差犹如天堑鸿沟。此刻抬头问道：“大师姐，那个王师兄，会死吗？”
顾水香露出一丝担忧：“按常理来说，开虚九境全力一击之下，八境的武夫难以抵挡，看那姑娘救人的手段如何了。”
无名疑惑，问道：“那她少用些力气不就好了？”
顾水香笑了笑，看了眼这个行外人，解释道：“武道修行，是最难以捉摸的，不可用常理踱之，有些炼体境的武夫，看似境界最低，实力却能跟开虚境武夫叫板，这便是武道修行的奇特之处，有些人修炼武道一境到底，不修其他境，依旧强横无比。所以开虚境武夫全力一击，不能小觑，只有两者拳头真正碰上之后，才真正知道孰强孰弱。”
无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向天台中央。
两道人影已经相对而行，脚步越来越快。
王腾身影倏然消逝，身后黑洞如影随形，直冲对面那小姑娘而去。
锦瑟抬眼，灵动的眸子里映着那个执意要飞蛾扑火的武夫。她脚下亮起一片绿色法阵，自语道：“能不能活，看你自己。”
少女闭眼，前冲，挥拳。
两拳相撞，翻滚的气浪扭曲着视线。
天台上众人艰难地稳住身形，拼命睁开眼睛往台上看去，只见扭曲的视野之中，王腾师兄与那大学宫女弟子两拳向撞之时，肉身崩碎，血雾漫天。
紫霁先生眼角抖了抖，心中一沉。白衣先生亦是紧了紧背负在后的双手，紧紧盯着天台中央。
大师姐还算优哉游哉地站在前排，与众先生一样未后退半分，身边的无名自然也在她庇护之下安然观战。身后太学府众弟子见了，不免心中感叹，长得好看的小孩子果然是讨人喜欢啊！
“活着！还活着！”有人惊呼。
大师姐微微动容，直直盯着天台中央，神色凝重。
锦瑟脚下，绿色大阵光芒大盛，其中碎尸横陈，血雾弥漫，王师兄的肉身竟在绿阵中缓缓凝合痊愈。
王师兄头颅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难以动弹，只得转动眸子，看向这个面冷心热的少女：“多谢。”
一介武夫话语不多，满心感激尽在两字之中。锦瑟闻言，轻描淡写地转身，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傲：“开虚境武夫难得一见，死了怪可惜的。”
“若我证道，能否娶她为妻……”身体正在愈合的王师兄盯着那个姑娘的背影，只是没敢把心中所想吐露于唇齿之间，无头身躯默然将自己的头颅捡起，然后放在了脖子上，血肉融合，大好头颅安然无恙。
无名见那位王师兄无碍，松了口气。毕竟是我们太学府的人，能活着就挺好！
“大师姐，你真的只是半神吗？你能打得过她么？”无名指着台中央那个穿着清凉的表姐，好奇地抬头问道。
大师姐笑了笑：“你猜呀！”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我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你不猜。”
……
“师姐真幼稚。”良久，在众师兄师姐的笑看之下，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的无名闭上了嘴巴，不再搭理这个幼稚的师姐。
无名默默看向台中央的少女，她长着和狐小妹一样的面容，只是冷冰冰的，好看虽是一样的好看，但不如小妹可爱！
“不知小妹怎样了……”
大师姐见身边的少年呢喃，好奇道：“小妹?那个与你同乘大鸟而来的小狐狸？”
无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怎么，是你的相好？”
无名闻言摇摇头，认真纠正道：“大师姐说的不对，我们那叫做青梅竹马。”
大师姐笑着点点头，你说是啥就是啥。
……
洛阳，帝宫。
擎天巨木之上的楼阁之中，少年模样的天元皇帝半躺在床榻之上，桌上熏香，小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之上，手中捧着面镜子，镜子里浮现着太学府摘星楼天台比试的景象。
皇帝陛下悠然地晃了晃脚，原本沉重的脸色此刻正缓缓放松。“善！大善！”
屋子里，三个老者围坐在桌旁，桌上支着一面镜子，亦是浮现着太学府摘星楼天台的景象，三个老头儿脑袋挤在一起，神色凝重地观战，此刻也是面色稍缓。
一位老者品评道：“那叫做王腾的年轻人，虽输了，却是难得的大才，只是遇见了锦瑟罢了，若放在寻常弟子中，可谓是虎入羊群啊。”
又一位老者捻须点头。“所幸他足够强横，锦瑟那一拳没直接打死他。”
另一位老者亦点了点头，向躺在床上吊儿郎当的皇帝陛下看来：“陛下，两地合并，如何取名？大学府？太学宫？”
皇帝陛下晃着脚，慵懒地动了动身体。“你们自己商量，不难听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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