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世
正在生死一线之际，一股香风袭来，灼热火球骤然消散，一个婀娜身姿挡在了五个少年身前。
长发飞舞，纱衣猎猎。手如柔荑，面如脂玉。
无名抬眼看去，正是姐姐。
只见她手中握着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色如冰霜，剑身狭长，此刻正发出微微铮鸣。
对面男子看清女子手中之剑，眉头大皱。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圣灵谷灵帝十三年前来了妖界，虽说世人对圣灵谷知之甚少，可如他这般地位，自然知晓圣灵谷是何种超然之地。
圣灵族，当世神族之一。
圣灵族人多为天地生养的精灵，无论男女，生而美丽，他们天生与同族彼此亲近，聚居生子，此后便有了圣灵族。圣灵族人喜爱宽薄简衣，眼前这女子十三年前惊世骇俗地驾临妖界，他自然早已听闻。只是此来暗杀狐王，并未打算久留，却没想到这尊曾让诸多神族敢怒不敢言的杀神来得如此之快，出乎他的意料。
男子心思电转，立刻猜到灵帝身后那白衣少年的身份。
当年人皇喋血于龙族与人族大战之中，人皇之妻羽凝真怀胎十月，恰至临盆之期。他一番探查后加以推测，才得知，人皇之妻诞下一子，最后便是托孤于眼前这位灵帝。
之后便率着人族大军背水一战，几乎尽灭龙族。那么此刻灵帝身后那白衣少年，必是人皇之子无疑。
思索之间，男子脸色愈发阴沉，堂堂龙族，竟被一个死了丈夫的人族疯女人杀得几近灭族。他恨！恨那人皇冥顽不灵，偏妄想与神族平起平坐。恨那人皇有眼无珠，怎会娶那么一个宁愿让人族遭受不可承受之重也要报仇的疯女人！恨龙族之外的其他神族，他们当年袖手旁观，坐看龙族绝灭。
“看来羽帝这些年杀伐渐少了，龙族还敢有人出来兴风作浪！”灵帝转身扶起双眼赤红的狐小妹。
灵帝口中的羽帝，便是说的当年人皇之妻，当今开元国之主，羽凝真。
男子轻笑：“终有一日，我辈会重铸龙族荣光，龙神的光辉将洒落在山与海的尽头！”
说罢，男子便转身离去，眨眼之间消失在夜幕中。
男子身影方一消失，便见姗姗来迟的漫天妖兵铺天盖地而来。
“吼！”一声沉闷的吼声震彻天宇。
贼头贼脑的黄小臭见没了生命之危，探头向远方夜空里看去，只见远处一片漆黑里有火光骤然铺满夜空，漫天火光里，有一头与天齐高的金色大狮子隐现。“是妖帝！妖帝在和那个坏人打架！”
无名对一切充耳不闻，小心安抚着失魂落魄的狐小妹，只听她口里不断念叨着爹娘。
灵帝手中长剑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兀自摇头，一条神境的龙，若一心想走，即便是妖帝也留不住。
而她，在这少年身边保护好他，才是要紧事。
……
次日，帝宫。
一头黄金大狮子蹲在一处大殿的正门外，望着初升的朝阳。
一道白影倏然飘落在殿顶檐角之上，大狮子斜眼匆匆瞥了一眼那个女人，赶紧收回目光。
虽说自己是妖族大帝，地位极高，却也明白头顶那个女人是何等的喜怒无常，正谈笑间就因为别人心怀不轨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后暴起杀人的事，她也不是没做过。那些被她杀掉的强者，身份也不比自己差了多少。即便这女人穿的如何令人心猿意马，堂堂妖帝仍是不敢多看一眼。
“妖帝以为，龙族因何会暗杀狐王？”灵帝眺望天际，朝阳炽烈，照在灵帝脸上，冰雪般无暇的肌肤有着点点光泽闪烁。
大狮子沉默许久，缓缓摇了摇头。
灵帝缓缓将目光斜在了檐角下的那头黄金大狮子身上，还未开口，便听那大狮子口吐人言：“灵帝多想了，妖族势弱，本就不多的十三位妖王也被你杀得剩下了八个，我又怎会勾结龙族暗害我妖族同道。龙族为何暗害十尾，本座也想不通啊。”
妖帝口中的十尾，便是指的狐王。十尾神狐一族，并非所有族人皆是十尾，只有血脉强大者才会生有十尾，凡十尾者，必登神位。无论人族妖族亦或神族，神境修为已是顶峰。所以妖帝称狐王为十尾，也是一种敬称。
大狮子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又说道：“当年人皇与十尾抵背而战，平了异族，逼退诸神，才有了人、神、妖三族平分天下的局势。若非十尾在那一战留下了暗疾，区区一条小龙，修为虽入了神境，却未必杀得了十尾。”
灵帝不置可否，负在腰后的一双柔荑肆意玩弄着身后垂至脚跟的黑发：“本想不辞而别，思及妖帝十几年来厚礼相待，还是前来跟妖帝说一说，免得叫人说我不知好歹！”
大狮子闻言，沉默一瞬，开口道：“本座一直有一事不解，强如灵帝，三界之中来去自如，为何当年要定居妖界把人皇之子养大？放在人族境内教养岂不更好？”
灵帝浅笑，抬起手，一只鸟儿落在指上。“人族的小孩儿光不溜球的，哪有妖族毛茸茸的小崽子可爱，你说是吧？”
灵帝逗弄着指上鸟儿，大狮子动了动耳朵。
听其最后问话的语气，应当不是问自己的吧？妖帝明白，灵帝便是在说，老娘在哪养娃娃关你屁事儿。
“灵帝坐镇妖界十几年，倒是为我省去了许多麻烦。”
“要想别人不惹你，得是你自己有本事才行。我是否坐镇妖界并不重要。再者，我也杀了你不少手下，便不用谢我了，两相扯平。”
黄金狮子眨巴眨巴大眼睛，没敢接话。良久，才说道：“那便恭送灵帝了，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灵帝飞身而起，回到圣灵宫稍作停顿，便带着无名离开了妖界。
黄金狮子站起身来，变成一个中年男人，两鬓霜华，容颜蹉跎，眸子里尽是沧桑。他迈步缓缓向殿内走去。
……
“姐姐，我们要去哪？”
云层之中，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鸟极速穿行。
灵帝转身看了眼无名，走近之后，俯身直直盯着无名的眼睛，嘴角浅笑。
二人的脸越挨越近，无名低下头颅，眼珠子乱转。
果然，还是瞒不住姐姐！
灵帝伸手勾了勾手指，只听‘啊呀’一声，一只小小的狐狸从无名的怀里被一道无形气力勾了出来。
小狐狸落在地上，化作人形，正是狐小妹。
灵帝饶有兴致地看着无名，看看这小子怎么求自己。
无名伸手把狐小妹拉到身后，低着头久久不语，像个偷了别人家宝贝被抓现行之后的无良少年。
良久，终于抬起头来试探着看了姐姐一眼：“姐姐，你看小妹多可怜啊，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你本事这么大，妖帝都敬你三分，就把小妹也带上吧？不花多少力气的！”
红湖狐族，由十尾神狐一族和后来寻求庇护的外系狐族聚居而成。十尾神狐血脉一夜间被灭，红湖狐族自是树倒猢狲散，妖帝也无可奈何。如今十尾一族，便只剩下了狐小妹一人。
灵帝微笑：“你可记住，是你带她出来的，她往后是好是坏、是悲是喜、是生是死，都与你有关。”
无名闻言双眼一亮，未思及姐姐语中深意，却也明白姐姐接纳了小妹。“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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