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案件
梦之所以要改装成不愉快的内容,实际上就是由于其中某些内容为第二心理步骤所不准许,而同时这部分恰是第一心理步骤所需要的愿望。
——弗洛伊德《梦的解析》
……
弗洛伊德写过:“梦是欲望的满足。”
弗洛伊德作为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在这方面独有造诣,自然是我这样的人比不上的,对于梦的解读,弗洛伊德先生由浅入深,十分详细地再自己的书中作出了解释。
我偶尔也会思考,有的时候并不会做梦,或者应该说做了梦却又被忘记了,是否应该说明,被此人梦到的“欲望”在他心中其实也不过尔尔。
当然,或许理解为深度的睡眠会让人难以记住自己在梦中的记忆是更好的方法。
我正在试图向一位年迈的老人解释梦境中的事情并不会真的发生。
老人梦见了兄弟阎墙,各奔东西,空荡荡的院子里,老人看见自己拿起了刀,刺向自己的亲人。
“一般来讲,噩梦只是人体的自我调节而已,如果一个人的压力很大,那么噩梦频繁出现的原因可能只是为了帮助你释放压力。”
“我没有压力!”
“先生,人人都会有压力。”我说,“你的精神看起来十分紧绷,这并不是很好的状态。”
“医生,这是上天降下的警告啊!这样凶残的梦……我实在是不能不多想,我妻子去世的时候,我也梦到了,半夜的时候我看到她的魂魄走到我的床边跟我告别……所以,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老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之大,我差点被他给拽了下去。我拍了拍老人的手以示安慰,趁老人略微平静后拿掉了他的手。
我其实已经不太耐烦了,我平素最讨厌的便是和这类信奉一些奇奇怪怪的无名鬼神的老人接触,无法解释,便只能一味安慰,但令人可惜的是,我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耐心温柔。
我抓起一旁的笔,在病历本上添上几种药品:“这样吧,如果你实在不太放心的话,可以暂时先服用一些镇静的药物,平时注意保持心情愉悦,相信过一段时间后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笑着送走这位老人后,我便打卡下了班。东京的日常和横滨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机械地上班、下班,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质,平时并没有多少病人,空闲的时间我一般会用来看书,或者回忆过往。
不过最近因为一篇论文快到了截止日期,平时查查资料,敲敲论文,过得反而比在横滨充实。
说起来,东京和横滨唯一的不同也只是东京是东京,横滨是横滨而已。
距离我来到东京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趁着天色还早,我摸进一家咖啡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准备一鼓作气写完自己的论文。
工作日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出乎意料的,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推开门,正在与店员打招呼。
“下午好,安室先生。”
我对这位女士的发型印象十分深刻,于是想起来这位是之前在地铁上碰见到小兰小姐,在她身边的是柯南,另有一个戴着发箍的女生,看起来应该是同学之类的。
我抬头的时候,小兰也正看过来。
“啊,是之前地铁上遇到的那位先生。”
“诶,小兰认识这位帅哥吗?”
“……算是吧。”
我合上电脑,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笑道:“你好,我是东庭礼,一名心理医生。”
带着发箍的女生侧头看了一眼名片,惊讶地道:“是很有名的心理诊所呢。”
小兰有些迟疑地思索着:“我好像看见过这家诊所……”
“嘛,这家诊所只接待有钱人,收费高昂,不过据说医生的水平很高,东庭先生很厉害哦,这样看来。”
“不过是凑巧在这里当医生而已。”我笑了笑,“坐下再聊吧。”
我把书放在电脑上,整个挪到角落。几人坐下。
“东庭先生在研究解剖学吗?”柯南突然出声:“真奇怪,东庭先生明明是心理医生。”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因为摆放顺序的改变,原先被我垫在最下面的解剖学书籍被放在最上面。
“柯南,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
我笑了笑:“没事的,兰小姐。会有解剖的书籍是因为我的老师教过我解剖哦,不过遗憾的是,因为太久没有复习过解剖学的知识,现在已经忘记大部分了。”
“东庭先生的老师听起来好像不是心理医生呢。”
“他以前是外科医生,开了几年诊所,之后便当了公司的老板。”我垂着眸,凝视着剩下的半杯咖啡里被震荡出来的波纹。
“是吗……”
“不过比起现在的老师,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老师呢。”我半开玩笑地道,“虽然老师比较严格。”
“东庭先生一定很喜欢你的老师吧。”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小兰。太阳越过窗棱洒落在女孩清澈的眼底,像宝石一样,温和又包含万物。
在这样的阳光之下,我几乎无所遁形。
我捏着快要冷掉的咖啡杯,抿了抿唇。
“是啊,我喜欢他。”
可是森鸥外最不需要的,便是我卑微的、没有一丝价值的喜欢。
……
晚上的时候我接到了斋藤的电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爆炸案的斋藤对我的境况表达了关心。
“真是稀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我靠在窗边,玻璃朦朦胧胧映着我的身形,以及我嘴角的笑意,和空洞的眼神。
斋藤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可能是信号不太好的原因。
“梶井先生今天来过一趟,是找您的,不过您不在,爆炸案就是梶井先生告诉我的。”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被调到了东京的事情。”我笑了一声,“梶井找我有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只是来看看您,我说了您不在,他就走了。真是奇怪。”
“是挺奇怪的,”我叹道:“梶井基次郎和我可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当然,我和斋藤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像这样问询平安的程度。
斋藤进入港黑不过一年,算得上是个新人,水平一般,于是被分到了我身边,整天做些整理文书的工作。
在我的印象里,这位后辈的存在感低得可怜,也很少和我说话。
拉拉扯扯又是一顿废话,斋藤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犹豫地问道:“东庭先生在地铁上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人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皱了皱眉。
“只是担心而已。”对面笑了两声。只是那笑声怎么听都觉得干瘪无力。
“这件事你问梶井说不定更清楚,我当时吓得不行,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东西。”
说完这些后,我停顿了一下:“组织的任务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应该过问的,作为前辈的警告,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斋藤听起来很不对劲,但具体的原因我无法探知。在我这里碰了壁后,斋藤很快转移话题,然后匆匆结束挂断了电话。
我不是什么乐于给后辈指点迷津的热心前辈,之所以敲打几句也只是因为斋藤作为我的助手,我不希望他在这种事情上出现纰漏,然后牵连到我。
挂断电话后,我注视着窗户上模糊的自己,忽然拉过窗帘,把窗户遮掩住。
背靠着窗户,我点亮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拨通了电话。
……
人与人的相遇真的很奇妙,这是我穷极二十几年也没能够参透的一个主题,想要见到的人或许几十年也见不到一面,而萍水相逢的人反而在一些地方屡屡碰到。
比如现在,我正在前几天见到的那位难缠的老人家里。
半个小时前,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警察告知我这位老人被发现死在了家中,经过检测,警察在老人的药中发现了毒药,与老人体内的毒药残余一致。
那瓶药,就是我之前开给这位老人的。
被作为嫌犯叫到现场的我甚至还看到了前几天刚见过面的兰小姐和柯南。
“目暮警官,凶手肯定就是这小子,受害者的药物都是随身携带,其他人没有碰过这瓶药的话,唯一有机会动手的就是开药的人。只要把事先准备好的毒药放进去,犯人就算是完成了作案。”
“毛利老弟,先不要妄下推断……”
我打断目暮警官的话,看着那个污蔑我的男人,冷笑了一声。
“精神错乱的话建议尽早服用利培酮或者丙戊酸钠进行治疗。”
“好了,爸爸。”小兰瞪了男人一眼。
我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看的新闻,上面便有这个男人的照片,沉睡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媒体那边倒是乐意拿这个名头来进行炒作。
“抱歉,东庭先生,我爸爸他一直都这样。”小兰有些抱歉地看着我。
“没关系的。”我温和地笑了笑。
毛利小五郎看上去还没有放弃:“兰!离他远点,这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爸爸!”
我不置于否。毕竟虽然其他的大部分都是胡扯的,但我无法否认“不是好人”这一点,从某种程度上,或许毛利小五郎还挺犀利的。
死者尸体已经被抬走了,案发现场被圈圈围住。我没有凑热闹的闲心,也不想被牵涉过深,于是便乖乖跟着警察,到了另一间房间。
里面早已有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一女两男。
看见警察走进来,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怎么样?警官,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抓住了吗?”
“警官,我都说了凶手肯定是她!这个女人早上才到过父亲房间里,父亲下午就死了,不是她还能是谁?”
“二阶堂进,我好歹是你姐姐,你就是这么对你亲姐姐落井下石的?”
“是不是亲姐姐可不好说,某个人不是被父亲赶出了家门吗?现在厚着脸皮跑回来……”
“好了!不要再吵了!”目暮警官制止住越发混乱的场面,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三人像是被抓住了脖子的猫一样安静下来。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传统的家庭,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反目成仇,互相构陷对方时凶手。
所谓的“亲人”、“家庭”,在带有一定利益的特定目标驱使下,也不过只是易散的黄沙而已。
目暮警官叹了口气:“东庭先生,听说死者在三天前曾见过你,警方希望您能够将具体情况如实告知我们。”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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