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冤家
夜凉如水，桌边的烛火摇曳的映出司空锦若有所思的脸，他不是万事过心的人。
市井恶霸，地痞纨绔比比皆是，如今日的宋林一看就不是什么清官好吏，虽都是在他辖地，可没闹到面前他也管不过来。
但老头的学生之事已摆在他桌前，再不管也要敷衍一番遂说：＂先生这话作实，杨师爷正好熟悉平襄城，你报上名姓说与他听，确实一二着人去拿了就是。＂
杨思诚也拱手道：＂属下愿辅助先生惩治这人。＂
老者抿唇回道：＂某那学生孤苦无依良善可怜，被人欺凌却不知那人名号。＂
杨思诚正急于没有表现的机会，忙摆手道：＂不知名号也无妨，让您学生画幅画像或说出那人有何特点也行，属下在平襄城呆了七八年，什么地痞恶霸都熟记于心，定不会错过。＂
有了杨师爷这事已事半功倍了。司空锦也累了一天，也不想再管这起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淡声吩咐：＂先生可以让你那学生跟师爷复述一遍，青一玄二你们听候先生去拿人，交与府丞，交与先生定夺吧。＂
人手给这老头配好，也由他发落，他也人至义尽只莫来烦他就行。
说完起身朝屋里大步而去。老者不知想到什么疾步跟上，其他人见了也只得随后。
司空锦三两步到了房门口，推门，见那老头也尾随而至，后面还跟着其他几人，一时不爽，大力推开木门，踏步而入，皱眉坐于矮几上，这老头没完没了如狗皮膏药似的，他倒要看看这回到底是要如何，不悦看着这群人一个个进来。
老者也知司空锦率性而为不喜人左右，此事他能如此安排已不错，但他想着文莲就住在客栈，而且她无家人可依，日后他这个老师要为她计较一二，若跟在主君身边对她声誉将来夫婿择选都有益处，现下主君在平襄城无事说不得哪日就走了，他得早为她打算一二，今日索性一起说出他的打算恐再生事端。
遂也坐在另一边亲手斟茶讨好道：＂主君某知此事劳烦您了，但父母爱子则计之深远，某那学生无父无母无家可怜只身一人只能投靠某，某希望主君能让她留在我身边。＂
说了半天多养一个人书生而已，一点小事老头事后说一声就好，用得着黏着他不放，司空锦再无耐心敷衍他拜拜手道：＂要房要食去老何，要钱要人去要武三麟四，莫再找爷了。＂
司空锦觉得他已经给了这老头极大的耐心和脸面了，旁人直接一脚踢飞了。
众人见司空锦就差莫烦老子说出口了，识相的退了出去，老者也知事已成，满脸赔笑的起身道：＂多谢主君成全，明日某带那学生来亲自谢过主君，主君早点休息，某告退。＂
出了屋随手关上了门，廊上几人正等着他呢，见他出来纷纷听候他指示，老者心满意足的抚着胡须往前走，示意他们到别处说话，行至刚才的饭厅。
对几人道：“各位今日也劳累了，某之事也不急于一刻，现下都去休息吧。明日老朽让学生亲自说与各位。＂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不反驳，今日跟着主君跑了许多路，很是疲累，若不是主君吩咐他们谁愿大半夜去拿人审查，老者自这么说了，他们纷纷拱手道：＂是，单凭先生差遣。＂
各自散去休息。
文莲这一觉黑沉无梦，还不知她的好老师为她铺下了一条多么精彩的大路，司空锦也想不到他的好谋士坑的他差点今晚就不用睡了。各自安生一夜，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文莲是被饿醒的，睁眼还有些发懵，不知今夕何夕，缓了好一会才知自己已穿越，在客栈认了个老师，不幸的人生啊！
认命的起身洗漱，穿衣梳头，能省就省，能将就就将就一下吧，文莲就着现在条件收拾好自己，去找老头，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只识那个老头，老者的房间就在他几步远，轻轻扣了几下，老者的声音从屋里透出来：＂进来＂
文莲推门先探头瞧了瞧，怕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见老者对着窗看书晨读呢，见门文莲推开门进来后放下书道：＂睡的可好＂
文莲狗腿的走到老头身边道：＂老师早，我来给老师请安，老师可有什么事吩咐学生做的，洗衣，铺床，打扫学生都会的。＂
老者欣慰摆摆手道：＂不用你作这些，你有什么可以去找老何掌柜，哦，你可用了早食。＂
文莲乐的他不用自己做事，她那么说也是为了混口早饭，这老头真不错还知道问她吃没吃，好人啊，文莲在心里给老者发了张好人卡。
面上不好意思说：＂还没，老师不让我做点什么，我在这白吃白住怪不好意思的。＂
听她这么说老者点点头心善知恩是个好的，遂和颜悦色道：＂你也不要多想，若是无事可去读读书，再不然找何婶子去绣绣花也成，找些喜欢的事做。＂
这老师拜的真值，包吃包住还好说话，在这乱世哪里找，忙诚心诚意的道谢，出了老者的屋子，去了楼下去找掌柜，走在廊下还听到后院咚咚锵锵的铁器碰撞的声音，也没敢去看，只到前台去找掌柜要吃的。
掌柜正在柜台上打扫，瞧见昨日那姑娘娉娉婷婷的走来，忙放下布巾：＂姑娘早啊＂
文莲也笑着说：＂何伯早，我来帮你打扫吧。＂
嘴甜手勤是文莲多年对她妈闺蜜的良方，在这更没错，果然何掌柜笑呵呵的说：＂那能劳姑娘动手，您还没吃饭吧，我让后厨给您送上去还是在这吃？＂
这姑娘昨晚就住在客栈，而且老先生也交待她有何事都要方便一二，看来这姑娘是和君侯一起的不可怠慢。
文莲点点头笑说：＂不劳掌柜麻烦就在大堂也可。”
这么大的地方她一个人吃也挺好。掌柜说了好大堂就去了后厨安排了，文莲坐到昨日那张桌子托腮等着。
秋日的天气不冷不热正合适，这里地处比较偏窗外的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安宁致远若是她在这世道天天都如今日般安稳度日，再有些银钱伴身也不错。
文莲胡思乱想着只见何掌柜端着个托盘进来了，文莲忙起身去接，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等着人服侍呢，何掌柜也没推辞放手让她端走。
何掌柜给她准备的是一碗肉汤面，和两小碟小菜。
汤色油亮，面条纯白，小菜爽口，热死腾腾，文莲看的口水都快流下了，这是她今生最期待的一顿饭，也顾不得烫，拿起筷子尝一口，味美，鲜香，感动的她泪都要流下来了。
大口大口吃起来，太好吃了，要是天天都能如此让她不回去也成，文莲就这样没出息的吃完一碗汤面，收拾好碗端去后面，掌柜也没说什么想来这姑娘是个勤快人，指了路让她慢些就做自己的事了。
到了掌柜所说的后厨，那里热火朝天的正忙碌着，后厨也很大，切菜的，烧火的，展勺的五六人，一个穿灰色布裙的妇人只指挥着，文莲想那人应是老头口中的何婶了，放下托盘，走过去，轻声喊道：＂何婶＂
何婶听人喊她转过身，她是个干练直爽的女子，早年在老宅作事，后跟着老何来了平襄城，老何管着前头迎来送往，她管着后面吃喝拉撒，主君在这就更是忙碌了，面前是一肤白貌美，婷婷玉立小姑娘，对她甜甜一笑如三月春风，让人心中欢喜。
＂姑娘是……，可是有事？”
＂何婶我昨日才来，刚何掌柜端了饭食给我，我正好送碗过来，看可什么能帮你的。”
何婶似是想起刚老何确端过饭食原来是给这姑娘便说道：“你也是主公的人吧，也没什么事，你可自去休息也可在这看看，这烟熏火燎你别介意啊。”
这姑娘美则美，但粗布麻衣的，又如此平易近人想来不是什么大家千金，而且他家主君身边常年无女色，这姑娘虽跟主君同住在这里，可能与他人有点关系。
她常年帮司空锦搜集情报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文莲想她口中的主公大概就是老头子忙笑着点头说好，帮着何婶打打下手，在现代也是常年帮她妈，二丫小鱼打下手的，收收洗洗还是会，文莲找了块抹布就去洗碗收捡，何氏回头见文莲手脚麻利的忙来忙去很是高兴，人美勤快谁不喜欢。
不一会儿何掌柜急急跑来对何氏说道：“早食可好了，主公也练完，好了就上上去。”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你先去。”
何掌柜忙往外走，见文莲正收拾筷碗很是诧异，后又含笑点点头出去了。
随后何氏安排人去端碗端菜的匆匆而去，文莲想也不想也端了盘豆腐跟在后面上楼去。
司空锦每日晨起都会练上一会武，今日也不落，跟几个亲随过了几招，通体舒畅，正是饥饿大步去了楼上的饭厅等着开饭，桌边坐着云山和杨师爷，四个亲随在另一桌。
他常年在军中练武胃口大，喜食肉，一日二顿都要有肉，不一会儿老何带着人就摆满了吃食，这时文莲也端着那盘豆腐上了楼。
楼上人还不少，分有两桌，文莲跟在前面的人后面走进前一桌放下菜一抬眼就看到了老头身边坐着的那男人，这一看吓得差点尖叫出口，捂着嘴低着头往后一点点挪，她想跑可腿抖的不听她使唤。
那人似有所觉也抬头看她一眼，那一眼文莲觉得那眼神寒如数九寒冬的冰碴一般冻入骨髓。
而坐在一边的老者见到是文莲就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对着司空锦拱手说道：＂主君这就某那学生文莲，文莲，这是老师的主君今日起也是你的主君了，你的事老师已说与主君了，也为会你作主的，快拜见主君！”
文莲……
司空锦，青一等四人……
一时饭厅里诡异的静悄悄的，连上菜的何氏夫妻也没动作，文莲已呆如木鸡，她已听不清老者说什么了，只脑中嗡嗡一片，良久一声似笑非笑的男声打破这一气氛。
＂这就是你那被恶霸所迫的学生？”
恶霸二字咬的极重，听在文莲耳中如同速死的噩耗，完了，她没说恶霸啊，这老头完她，老天完她，文莲已不想挣扎了，她摆烂的闭着眼伸长脖子接受命运的一刀。
可能上天觉得尤为不够，文莲模模糊糊听的身边的老头开口道：“正是，这孩子无依无靠的，被那恶人逼得就要自裁了……”
老者说着也发现有什么不对后面也没说下去。
文莲已经麻了，司空锦已经气的冷笑不已，定定的看着那装死的女人，好的很，先是薄情郎，负心汉，现在加了个恶霸，就连身边的谋士都被她迷糊了，再过几日天下人就知道了他司空锦是个什么人了，他作什么君侯，还争什么天下，不杀她不足以平他之名声，息他心头之火。
投出的凌厉目光如刀子般刮在文莲的身上，老者这回终于反应过来，司空锦面色的不对。
果然半晌后他那高大的主君猛地起身狰狞地冷笑一声道：“把这女人给孤带过来。”
青一几人快速起身来到文莲身边，不用费多大的力就把呆站的文莲拖走，老者愣了一下才急急对离开的男人大声喊道：“主君主君这是何意啊？”
只得男人爆喝一声：“将先生带回去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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