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季雨季

离她最近的卓志谦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起来，拉向一边。

        蹲得久了，腿上麻木酸困，猛然站起来，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正好倒在卓志谦胸前，柔软的面颊撞上他坚实的胸膛，脸顿时绯红一片。

        卓志谦把她扶正，看她站得稳了，才不耐烦地屈指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口气也满是嫌弃，“挺漂亮的一个女孩，不能穿好看点的衣服吗？”

        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本来要道谢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她瞪着他，怒怼：“穿衣服难看怎么了，又没穿你家衣服！”

        说罢，怒气冲冲地走了。

        卓志谦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脾气还挺大。”

        张悦晨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被后面倒过来的女生压下来，扑倒在地，白皙的脸接触到地面，沾上灰泥，再抹上几把眼泪，变成了一个花脸猫，哭哭啼啼的声音完全无法引起卓志谦的同情。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走到离她更远的地方，看到几个女生帮忙收拾了残局，比赛继续，自始至终他也没有看一眼为他特意装扮的张悦晨。

        篮球赛结束，因为有了卓志谦，国际班以压倒性优势赢了比赛，在他们准备去开庆功宴的时候，卓志谦已经悄悄离开了，留下一句话：兄弟们，有事先走了，你们尽情吃，我请客。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纪韵主动向父亲汇报了成绩，这次不算好，她已经制定了新的学习方案，争取下次考试数学能有所进步。

        王云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温柔地安慰：“我们知道你是用心的好孩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行。”

        自小到大，她都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父母一向放心。

        对比眼前乖巧听话的女儿，纪父叹了口气，问道：“卓少是不是考得很差？我听说卓老板被班主任请去了，回来狠狠骂了卓少，差点就动手了。卓少不服气，两个人在家里吵了半天。”

        纪韵眼前出现那个浪荡散漫的阔少，对比他无可挑剔的相貌，他的成绩实在差得有点可怜。

        两个人接触不算多，凭直觉，她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少爷，能在篮球场上如此光耀夺目的少年，他的成绩不该那么差。

        “韵韵，可以把你的笔记给他看看吗？若是他成绩提高了，就不会惹卓老板生气，也能少挨点骂。”

        纪盛五年前就在纪家当司机，接送卓志谦五年，真心希望他好，至少不要长歪。

        “可是爸爸，单纯给他笔记有用吗？我感觉他是自己不愿意去考好。”

        纪韵有一种感觉，卓志谦之所以不愿意考好，应该和他的家庭有关，经常听到父亲说卓老板打骂儿子。

        每天在打骂中成长的少年，内心一定是叛逆的，从他散漫淡漠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来，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可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不是她这样的外人能管的。

        她默默把自己英语、语文的笔记本交给父亲，希望能对那个不羁的少年有一点点帮助。

        果然如纪韵所料，纪盛把笔记本递给卓志谦的时候，他随意地接过，又无所谓地抛在一边，嘴上还是礼貌地道了谢。

        在车上无事可做，翻开笔记本，隽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卓志谦在心中暗暗叹服，不愧是学霸，笔记做得真好，条条框框清晰明了，知识点突出，重要的考点还用红色笔作了标注。

        虽然他不愿意学，还是领了纪叔父女的这份情。毕竟除了几个朋友，身边真正对他好的人并不多。

        他还是那样逃课，该干嘛干嘛，把自己的时间、精力和金钱都花在当时大人眼中不务正业的爱好上，编程，把自己沉浸在那些繁复的代码中，解决一个又一个小问题，带来的成就感是没有温度的现实世界感受不到的。

        到期中考试时，他这才想起自己除了数学、英语，其它科目都没上几次课，于是下课时，他主动拦住了准备去卫生间的纪韵，冷淡的凤眸微抬，“纪韵同学，把你的笔记本借我看看。”

        他从来没有主动求人的时候，说这几句的话的时候，口气依然冷淡，没有一点求人的自觉。

        纪韵也没为难他，他这样的人，能主动借笔记已经难得，父亲虽然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了他，可是没过两天他就主动还回来，笔记本没有任何他翻动过的痕迹。

        纪韵把暂时不用的笔记本交给他，顺便告诉他，时间紧，用红笔勾画的内容看看就行，过两天再换其他的笔记。

        卓志谦按照她的提示，只看了红笔勾画的内容，他本来也没想考多好，只是不想垫底了，垫底太有损他的形象。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时候，纪韵比以前提高了三名，有了一点进步，可是数学成绩还是不理想，她已经把大把的时间花在数学上了。

        成绩虽然提高了，心情还是不好，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她用头撞墙，撞得咚咚响：“这可恶的数学，谁能帮我能把数学成绩提上去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她的额前，把她的额头和冷硬的墙面隔离开来，抬起头，正看到一双微微含笑的凤眸，“别撞了，撞坏了，谁给我抄笔记？！”

        纪韵仰着头看他，他真高呀，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让她看起来倍感压力。

        他往日懒散淡漠的脸上带上一点嘲弄的笑意，似是在嘲笑她用头撞墙的幼稚举动，她冷哼一声，“不用你管！”

        “哦，我没打算管，你继续撞，不过在你傻之前，可以看看我的数学分数。”凤眸敛了笑意，又变得懒散淡漠，不近人情。

        她只是随意扫了眼他的分数，排行不错，比上次提高了一百多名，已经从国际班的垫底提高到了中间位置，数学分数却没在意。

        她直觉国际班真的不行，一群纨绔少爷小姐，专门来混时间，然后三年结束出国留学镀金，回来继承家族企业，否则，他这样很少上课的人怎么可能考到中间？

        看她毫不在意的表情，卓志谦的自尊心受到一千点暴击，扯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拉到分数榜前。

        纪韵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名字，揉了两次眼，的确是他的名字，可是他的数学成绩居然那么高，居然高出自己十五分，这样的单科成绩即使放到重点班也妥妥第一名。

        她转过头，不相信地看向他，“你抄别人的？”

        卓志谦的自尊心再受一万点暴击，冷着脸抬脚就走。

        说完这句话，纪韵就后悔了，他那样冷漠高傲的人，绝对不会作这种卑鄙可耻的事情，可是话说出去就如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连忙跑步去追他，也不顾旁人嘲笑的目光。

        他个高腿长，生气了走得又快，她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旁边他的朋友慕辰在一旁起哄，“妹子，你跑这么慢，可是追不上卓哥的呦。”

        纪韵被起哄，羞得满脸通红，她是脸皮极薄的人，刚才只想着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太伤人，想要快点跟人道歉，现在被人取笑，自己倒胆怯了。

        反正现在追不上，索性就不追了，停下了脚步，想着以后他借笔记本时再道歉吧。

        她不追了，卓志谦的脚步反倒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看她没有走过来找他，索性回头走到她的面前，也不说话，就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她。

        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错的是她，纪韵只得开口道歉，“抱歉，我说错话了，我想说的是你真厉害，数学成绩那么好，我抄都抄不来这么好的成绩。”

        卓志谦冷哼一声，接受了她的道歉，“也没见你练倒立，脑子怎么进水了？这么高的成绩，能是抄出来的吗？！”

        也确实，国际班和重点班的考卷虽然一样，但是是分开考试的，他的成绩已经是重点班的第一名，抄谁的呀，别人抄他的还差不多。

        “抱歉！”纪韵再道歉。

        “需要我帮你吗？我的数学很好。”真诚的话被卓志谦以很随意的口吻说出，说完后，他似乎又觉得不该是自己说话的风格，又补充一句，“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思考。”

        旁边慕辰补充道：“我卓哥可是在全省数学竞赛中得过一等奖的，他平时只是不想考好而已。”

        “需要，当然需要。谢谢！”纪韵连忙回答，生怕卓志谦反悔，毕竟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她信慕辰的话，她的数学太需要有人帮助了。

        “不用谢，就当感谢你给我看其他科的笔记。”

        清冷的声音传来，纪韵抬起头时，他已经和慕辰相互架着肩膀吃饭去了。

        以后每周纪韵都会把自己不懂的数学题整理出来，等到周四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到图书馆找卓志谦讲解。

        卓志谦虽然不会经常在学校，但是周四下午必定在图书馆等着她，十分准时。

        他不但帮她讲解不会的这些题，同类型的题他都会找出来帮她认真讲解分析，然后再总结好同类型题目的解题方法，跟着他学数学，她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数学思维，这绝对不是多刷一些题就能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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