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楼小六当真是无比心宽，前一天的事仿佛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端贵妃铁青着脸色进芳华宫的时候，她照旧带濬儿打拳习武，一点没受影响。
“你倒是好兴致，自己与自己下棋有什么意思，不如陪你下一局？”
“娘娘有此雅兴，当然是臣妾的福气，新摆一盘吧。”
“不必，就用你现在这个残局正好。”
棋盘上黑白厮杀，黑子占尽优势，白子负隅顽抗。
端贵妃拈了一枚黑子落下，轻笑道：“我拿了黑子，倒是占了你的便宜。”
“无妨的，棋嘛，总是一子一子下出来的，有的乘胜追击，有的逆风翻盘，这才是棋局的乐趣所在。娘娘，您说对吗？”
“以前不知你是棋道高手，倒是我小看了你。”
“从前不善下棋，也不爱与人对弈，但人总是会变的，现在倒也发现了一点棋的乐趣。”
“就是不知，你到底是下棋的人，还是棋子？”
“娘娘说笑了，如今我们坐在同一个棋盘前各自执子，自然都是下棋的人。”
“昨日你倒是好算计。”端贵妃终于绷不住表情，露出了一丝恼意。
“娘娘这话从何说起？臣妾听不懂呢。”
“施公子不是你安排的？楼小姐不是你安排的？晋阳王不是你引去的？所有一切不是你布局的？”
“娘娘误会臣妾了。”我笑着摇头，“与施公子偶遇是巧合，臣妾怎知他会去哪里做什么？楼小姐赌气是意外，谁能想到她悄无声息跑去和羽林卫比武？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至于引晋阳王，臣妾只在昨日下午偶遇一回连话都没说上，晋阳王妃也在场，又与臣妾有何关系？”
“你……倒是算计得天衣无缝。”端贵妃自然抓不到我半点把柄，气的咬牙切齿。她若有能拿捏我的证据，早该去找皇帝告发我，哪会现在来此与我磨牙。
“娘娘，该您落子了。”
端贵妃得不到任何想要的答案，心绪不宁郁闷烦躁，这样的心境自然是下不了棋的，不一会功夫，棋盘上已逆转乾坤。
黑子被尽数抹杀，而白子已涅槃重生。
“娘娘，承让了。”
端贵妃气得摔了棋子，起身告辞。
她踏出芳华宫前一步时，我才喊住她。
“娘娘，您可知韶妍花本不该在这个时节绽放？”
“何意？”端贵妃蹙眉。
“若要提前盛开自然是有条件的，当然，也有代价，代价就是，韶妍花的香味会让人亢奋，甚至让人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比如，明知道眼前人不能招惹，却偏偏身不由己。娘娘，对吗？”
“果然是你！”
“娘娘，天气渐渐热了，人心难免躁动。”我凑近了贴在端贵妃耳边，“邓小姐是聪明人，为避免心躁生事，她昨日贴身带了凝心香，是何作用不必臣妾说吧？”
我又退开两步恭敬行礼：“臣妾送娘娘。”
端贵妃走了，脸色比来时更差。
小六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有趣，我抬手轻弹她的脑门：“想问就问，我还会瞒着你不成？”
拉着小六进了内殿关好门，她才问起：“林姐姐，昨日到底怎么回事，我实在想不明白。”
“你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想不明白，”这姑娘永远是傻乎乎后知后觉的，“英国公家施文斐有意求娶你为妻，你知道吗？端贵妃让邓媛把施文斐勾引到手，以此拉英国公入伙，你又知道吗？”
“什么？！施文斐？我！开什么玩笑！”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你这个傻姑娘不知道。”
“我……我不行的，我还要和景先生去浪迹天涯呢！”
她满脑子都是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梦。
“言归正传，昨日其实是一个针对你和施文斐的局，邓媛要在太后寿宴坐实了与施文斐的肌肤之亲，赖上施文斐，但毕竟太后生辰闹出如此丑事是大不敬，她必须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现，那必然有个凶手，凭她对你的怨恨，你必是首当其冲。”
“作为罪证的手帕是我前一日故意放在芳华宫门口的，特意熏了兰花香，别有用心的人要你的贴身之物，便顺手取走了。”
“陈苒爱香成痴，我故意与她偶遇说取香之事，不过是需要她这个端贵妃的身边人做个见证。”
“晋阳王是我引去的，我用的香与端贵妃为邓媛准备的大殿花香味道极像，因夜路无灯，晋阳王无法看清我走了哪里，只能闻香寻人，我在岔路口迅速走了另一边，他寻着香味就进了邓媛的屋子。”
“施文斐是我引走的，他倾心于你，我说你在生气作画，他自然信了去找你，而他又爱画如狂，看到亭内留了那么多未完成的画作，凭他的习惯必是要完成才能停手的。”
“端贵妃最大的疏漏就是，她不信任身边任何人，以至于每个人都只听她单独的命令，所有局中人都不知道她布局全貌。”
“她让邓媛在殿内献身，邓媛便不顾来人是谁；她让一人紧盯你的动向，那人见你入了假山亭就以为你一直在里面；她安排一人盯着施文斐，是为了方便在合适的时间把人带去给邓媛。这三人稍稍对词就会发现，施文斐到了假山亭，你根本不在里面，又怎么会错误传话给邓媛，让她一口咬定你在假山亭害她？”
楼小六听得一头雾水，我也不指望她能明白，只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懂也没关系，都过去了，林姐姐会保护你的，会一直一直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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