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濬儿年纪太小，对于我与阿羡的过往听的懵懵懂懂，最后我只好给他总结。

        “总之呢，你小皇叔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母妃在这个世上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以后他见到你，一定也会喜欢你，对你好的，让他教你骑马射箭，好不好？”

        小孩子都爱玩，听了骑马射箭高兴得笑声不断，我揉了揉他的头教他继续习字，也慢慢教他一些道理。

        教学榜样自然是阿羡，我告诉他什么是责任担当，什么是重诺守信，什么是天下大任，虽然他还听不懂，但我知道，这是他总要学总要会的。

        这样的日子看似平静，因为我被幽禁了，听不到外面任何消息，而我的心日益焦灼，总希望能等来什么人给我递一句话，哪怕告诉我没有消息也是好的。

        毕竟现在的局势，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月，春暖花开了。

        我带着濬儿在芳华宫的院子里放风筝，小孩子正是爱玩，又跑又跳，笑声传出了很远。

        濬儿毕竟年幼无力掌控，一阵风大些便将风筝吹到了树上，我喊了宫人搬梯子爬树去取，濬儿抱着我的腿委屈得直瘪嘴。

        取梯子的宫人未回，忽见一人一袭红衣飞身而上，脚尖轻点树干借力，一手取了风筝再一个鹞子翻身落于面前，潇洒利落。

        我看着眼前阔别已久的熟人，眼眶有些酸涩。

        眼前人一袭红衣张扬明媚明眸善睐，不是楼小六又是谁！

        “小六，你怎么……”

        “我怎么进宫了？自然是想你呀，来陪你住些日子，可好？”

        小六将风筝递给濬儿，见濬儿乖乖道谢又躲入我身后，她笑容更大：“这孩子好乖巧可爱！”

        “咱们的濬儿自然可爱！濬儿，母妃与姨姨有话要聊，你先自己玩好吗？”

        “母妃，我不玩了，去习字。”

        “好，去吧，真乖！”

        我蹲下亲了亲他的额头，他才欢喜地跑回书房去了。

        楼小六欲言又止，最后才小声问：“这是……你与皇帝的孩子？”

        濬儿因幼时没得到好的照顾看着瘦瘦小小的，送入我宫里时猫儿般一团，我费心养了这快一年才勉强长大一点，但也比同龄孩子看着小了许多，难怪小六误会。

        我叹气又摇了摇头：“是澜姐姐的孩子，临终托付给我了，皇帝其实……没碰过我。”

        楼小六长舒了一口气，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幸好幸好，不然晋安王回来，该有多难过多心疼你啊。”

        说完又捂着嘴巴好似做错了事偷瞄四周，我拉着她的手进了屋：“无妨的，说就说了，他们现在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你敢我可不敢。”

        “哪还有咱们楼女侠不敢做的？说说吧，今儿怎么进宫了？说来看我，我是不信的。”

        “好吧，就知道瞒不过林姐姐，其实，我是被抓进宫来的。”她低垂着眉眼显得有些丧气。

        “什么意思？”我蹙眉，似有不好的预感，“什么叫抓进宫？”

        楼小六一番解释我才明白，原来她被以陪伴安妃的名义招进宫软禁了。

        我知道，凭楼小六一身功夫，想跑是没人拦得住的，而她没有跑反而选择束手就擒，必是楼家出了大事。

        果然，阿羡的北境军已经打过了晋脊山入了景州地界，景州之后是徽州，徽州之后长驱直入便是京畿。

        乾国有四大武将世家，楼、宋、袁、崔。

        崔家常年镇守西南，如今留在京中只有崔家单传嫡子崔灏，原是九城司副统领，是袁铮的拜把兄弟和左膀右臂，袁铮故去后接掌九城司统领，负责盛京城日常巡防。

        袁家世代从军血洒疆场，满门忠烈精忠报国，袁铮去后如今只剩寡母幼弟，门庭冷落，不复当年荣光。

        宋家在北境，原是北境三城十七寨的掌权人，后归顺乾国做了北境城主，常年抵御满都王庭南下，属于一方枭雄。

        楼家，便是楼小六家。

        其他三家因常年驻守边关，烽火连年死伤殆尽，唯有楼家受皇帝器重镇守京畿，除非叛军打进盛京，一般不需调动，每年只在中原各州剿匪，所以楼家枝繁叶茂子嗣众多。

        如今阿羡反了，宋家是阿羡母族自然追随他，崔家远在西南无法调动，袁家已无人可用，自然是楼家顶上前线。

        我想不到是这样的局面。

        曾经我们一起肆意潇洒的年少时光还历历在目。我还记得阿羡与楼家大哥同桌掰腕子拼酒，与楼家二哥研讨一则战事直至深夜，与楼家小五比赛骑马赢了他一把极好的匕首，他们曾经那么要好那么畅快地欢笑。

        如今却在战场，兵戎相见，生死相搏。

        我喉间涩得厉害，忍不住抱着小六无声地流泪。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既然命运要逼我们走到这样痛苦残酷的绝境，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曾经那么温柔那么美好的时光，给我们捏造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以为我们还能是当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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