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汝非圣人

顾阳笑不出来了。

        他半跪在地，双手还维持着安抚周雪臣的动作，此刻却是动弹不得。

        周雪臣恶狠狠地盯着顾阳，他卷了鞭子，围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道品相极佳的菜肴。

        “啧啧啧。”白衣公子遂然附身，按按顾阳的肩膀，用精钢制成的鞭柄敲敲他俊俏的脸庞，浅浅一笑，定论道：

        “这位少侠平日里一定好吃懒做，不能吃苦耐劳，喜欢投机取巧，所以功夫再轻灵，论体力也拼不过本公子。”

        虽然全说中了……但顾阳嘀咕着现在投机取巧下黑手的人难道不是他周雪臣？

        宿雪抵住下巴，顾阳被迫抬起头来看着周雪臣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周雪臣继续说道：“还有这张脸……长得这么白嫩，想必都是这个懒小子闲出来的。”

        “小子可没周大爷嫩。”顾阳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真诚”。

        周雪臣收敛笑容，抬手便往他身后抽下不轻不重一鞭，顾阳识趣地求饶：“我错了，周兄，我最嫩，别打了。”

        周雪臣抬手又要打人，顾阳连忙大声叫唤：“不是，兄弟，我刚刚开玩笑的，我没给你下毒，都是因为白祈明和薛染下毒害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掺和进去了……”

        周雪臣微顿，须臾，缓缓开口承认道：“我知道他们下毒的计划，甚至以此要挟薛染帮我偷轮回眼。”

        顾阳一愣，明亮的黑眸中闪过一缕失望。

        周雪臣见状轻扬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好看弧度，阴森道：“你既然要试探我，我不妨就告诉你。”

        周雪臣猛然抓住顾阳纯白的衣襟将他提起，使他逼近，二人双目相隔不到一臂距离，近到呼吸声相互交织。

        顾阳从周雪臣眼中看到了什么呢？是愤懑？是怨恨？是委屈？是孤寂？

        周雪臣露出一个堪称扭曲的笑容——

        “你所以为的扶桑城早在多年前就变成了一座死城。里面所有人都变成了不死不灭的傀儡，除了我，所有人都消亡了，你懂吗？”

        顾阳一脸茫然，难以置信。

        “你在这里可怜那些埋在地底下的孤魂，却不知晓扶桑城里充斥着无法安息的亡灵，可是我却时时记得。”

        “我知道这世间的杀伐只有强者为尊，什么医者仁心，什么江湖救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蝼蚁，都要被践踏。”

        “你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指责我，我不过是选择跟大多数人一样冷眼旁观，而你也不过是跟大多数人一样依旧活在梦里……”

        清澈的泪水划过白衣公子白玉般的面颊，仿佛在人心中下了一场冬雨，夹杂着风雪，破了黑夜，坠落红尘，美而孤冷。

        顾阳轻轻握住他的手，温声道：“我知道了，周雪臣。”

        “我知道了，我陪你一起记得他们。”

        “我知道了，你不用做圣人的。”

        “我永远陪着你。”

        ……

        “……我没定住你？”

        “跟被猫挠了似的。”

        “……”

        周雪臣一脸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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