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白光汇集成光束，可要穿破塔尖的时候，光束的中间有缝隙，在刺破塔尖的那一刹那，光束暗了下来，泉水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样子。辛慈笑了笑，果然如此，云初不可能白白牺牲的，献祭仪式不会成功的。就算是花瑶，他的灵力远在重光之下，换不回重光的。当年的重光，差一点攻陷昆仑山，一个花瑶怎么够资格献祭。

        泉水在慢慢干涸，似有大海接纳了泉水，最终地面只剩下两颗发着白光的元珠。

        “阿白，到我这来。”辛慈张开手，元珠飞到她手上，感应到辛慈的气息手，里面的神仙选择安然入睡。另一颗元珠原地消失，对他来说，宜行殿才是最适合休息的地方。

        辛慈紧握元珠，忍住想要咳血的冲动，她的力气已经耗尽，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她看到金元塔的缝隙了，她跳出金元塔，接住她的却是带着暖香的怀抱。

        “阿慈，你为什么不等着我？独闯金元塔，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裴玄安紧紧抱着她，虽然声音柔和似风，却带了令神仙都难过的冷冽。

        他的心跳得异常快，几乎是擂鼓的声音。辛慈无奈笑了笑，她天真了，她带着昆吾剑、风灵刃进去的，强大的灵力本该让金元塔倒塌的，可金元塔现在还矗立在这，是因为裴玄安在撑着金元塔。

        这么久不见，辛慈不会认输的，“那时候你是一条小黑龙，我带你去送死吗？”

        “我不会拖累你的”裴玄安语气带了委屈，泫然欲泣。

        “你是怎么变回来的？”辛慈不想谈论已成定局的事情，她有些好奇，当初裴玄安灵力失控，变成小黑龙，按照她的估计，最快也要一年才能恢复。这才半年，他怎么恢复得这么快？感受到异样的气息，辛慈推开他，往他腰上一看，他果然挂着结灵灯，它能汇聚天地的灵力。当年天后靠着它杀了一城的魔族，让天帝注意到她的存在。

        “天后舍得啊。”辛慈不喜欢天后，她对师兄和裴玄安都太残忍。

        裴玄安道：“我们回天庭吧。”他看辛慈一身血，脸上点点血迹，可她的脸惨白得吓人，方才的苦战可想而知。要不是他要撑着金元塔，他会不顾一切冲进去。他心里颤抖了一阵，如寒见所说，她非常狠，就算往前走是神形俱灭，只要她觉得有必要做，便会走下去。

        裴玄安几乎低叹了，带着一丝艳羡。“阿慈，你为了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辛慈紧握着元珠，“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如果今天是你被关押在金元塔，我也会像今天一样冲进来救你的。”她已经失去很多了，师兄、莫姐姐、云初……她重视的不能再失去了，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行。

        裴玄安的脸色瞬间明朗，他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辛慈看着身后昏暗的环境，她觉察到熟悉的气息了，可这里的气息太多太杂，她一时半会无法分辨。如果他想躲藏的话，随他去吧，他是个胆小鬼，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我们回天庭，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临行前让仙娥在临清殿收拾好了一间小房，你先暂住。”

        “我好多年没回我的西泠馆了，我想住那里。”当年封神分殿的时候，辛慈分到了西泠馆。虽然她常住昆仑山，可她经常呆在西泠馆，因为西泠馆离北辰的住处很近。如今手里的元珠是温热的，他们的距离如此贴近，可她突然觉得，很难回到当初的热忱了。

        天庭。

        “西泠馆还没有收拾好，你先住临清殿。”裴玄安装出愧疚的样子，让谎言真实了三分。

        辛慈无奈看着他，想着她也累了，这小事有力气了再来计较。她伸了个懒腰，拿好衣服去温泉泡澡。

        裴玄安伸出手，“给我吧，符隐白的元神，我送他回昭阳殿。”

        辛慈下意识握紧云珠，这是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前尘过往还没有查清楚，能相信裴玄安吗？可她还是把云珠给了他，在天庭，她连裴玄安都不相信的话，就真的是众叛亲离了。

        裴玄安说的收拾好了小房，是给他收拾的，他把他的寝宫让给辛慈，辛慈是想拒绝的，可这么大又柔软的床，对于她这种刚经历完血战的神仙来说，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况且，他的床好香啊，他在枕头和床垫都熏了安神的暖香，她躺在这里很有安全感。

        在睡梦中，她梦见她参加阿白的封神仪式，他穿了一身玄色直裾，头戴玉冠，比漫天的云彩更为耀眼。他被封为北辰星君，掌管西方的星辰。辛慈在下面傻傻笑着，想着终于见到他穿礼服的样子，他看上去没有素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像个正经的神仙。阿白对上她的目光，笑容明媚且真挚，就像初见时北辰无忧的模样。然后她就开始难过，这么好的一个神仙，说跳诛仙台就跳诛仙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算他在合虚说他选择相信她，可辛慈总觉得，她总有一天会被他抛下，而他的借口是为了她好。

        “你哭了吗？”裴玄安用袖子轻轻擦拭她的眉眼，袖子有水渍，她果然哭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辛慈睁开眼睛，看到裴玄安担忧的面容，第一反应是暴躁，可她忍住了，硬生生压住隐忍已久的怒火。她的脸庞藏在半明半昧的烛火间，抱着厚重的被子，头埋在膝盖上，“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睡着。”

        裴玄安想抱抱她，可他不敢乱动，她应该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这时候不想见到他。“你翻来覆去的，我怕你做噩梦，才来看看。”

        辛慈冷冷看着他，眼角还有残留的眼泪，她很想问他关于北辰的事情，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追究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回来了，不日就进行封神仪式，他还是北辰星君。

        裴玄安低着头，淡淡道：“你要不要喝水？”

        辛慈摇头，“我不想喝，我困了，你让我安静一下。”

        裴玄安还想说什么，可看这夜色凉如秋水，他觉得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替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踏入另一个漆黑的空间。

        “很久的时候，你跟他谈过是吗？”踏入漆黑的房间时，他突然听到辛慈的声音。他回头，可看见辛慈已经睡着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找过他啊，他说西泠馆的锦屏是为他准备的，辛慈接近他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让他自愿献祭，她找的人一直都是云初。然后他果然沉不住气，和辛慈理论一番后跳了诛仙台，他甚至还刺了她一剑，给她长久以来的伤痛。

        他一向是求仁得仁，包括这次的封神仪式。

        十日后，封神仪式。

        符隐白是千年来第一个由凡人修成地仙的，辛慈向天帝建议，请几个重要的神仙，见证这千年的盛举。天帝很给辛慈面子，让辛慈负责符隐白的封神仪式。辛慈最爱管这种闲事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贴花钿，点额黄，一番细细打扮后，辛慈却不敢照镜子。她记得好久之前，要和北辰去人间游历的前一天，她在碧霄买了好多的胭脂、唇脂，等着他描目画眉，可惜他不给她机会。不过这次不一样，他说他相信她，他不会跳诛仙台。

        胸膛某处莫名悸动，辛慈想起他不辞而别，推开她的坚决，以及肩膀处难以愈合的伤口。她还想问他，还会离开吗？可提问的意义是什么？他给出肯定的回答她就会安心回昆仑山了吗？害怕与无助萦绕在心头，她抱着膝盖，等着心跳慢慢恢复。

        她很怕被抛弃，从云初到北辰，哪一个不是留她在原地徘徊。既然如此，不动心便不会被抛弃。没有心的话，那么谁都伤害不了她。说来可笑，都过去了那么久，可辛慈还记得他挣脱她手的样子，他甚至对她笑，说这下你永远都忘不了我了。

        等处理好这一切，她就回昆仑山，她太久没回去，是该回家了，朝朝看守了那么久，该让它休息了。也

        辛慈跑到昭阳殿，拉着符隐白袖子，嫣然一笑，像小孩子背完先生布置好的功课而希望得到大人的嘉奖一样。这她跟深闺的女儿家学的，一笔一画都描得特别细致，“阿白，我好看吗？”

        符隐白看了她，对着她笑，“阿慈你真好看。”

        辛慈手托着脸，“那我没什么遗憾了。”千年前的愿望已经实现，他果然喜欢她这个样子。“待会封神仪式，我亲自给你戴玉冠，你就是北辰星君啦，守护星辰的璀璨。”辛慈有一瞬间的哑然，这话她好熟悉，她之前和北辰说过的，他是四方星辰中最璀璨的一颗星。

        符隐白笑道：“那你帮我挑一套最适合我的礼服。”

        纸鹤低鸣声传来，估计是四御那边的消息，不知道是哪个来参加阿白的封神仪式。辛慈点头道：“好啊，我先回西泠馆拿东西，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符隐白送她出门，“我等你，你快些回来。”

        辛慈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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