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骗过你。”辛慈紧握昆吾剑，剑锋指着花瑶。“你什么时候到的？是不是任由我屠杀你的手下，而你在一旁看好戏？”

        花瑶笑了，凤眼如日上高空，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不愧是慈慈，真懂我。”他赶来金元塔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红色直裾，和辛慈的血衣是同一个颜色。他想着，他们这身衣服可真像要拜堂成亲的新人，千年前他看魔尊也穿这身衣服，特别好看，不知道他今日的风采在辛慈眼中，有没有胜过重光。

        花瑶扯着袖子，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慈慈，我对你这般好，为何你要背叛我？为何杀我这么多的手下？”

        辛慈借符隐白袖子擦干她脸上的血迹，对花瑶笑道：“你装个屁，你这个扮猪吃老虎的狗东西。你杀了我师兄、莫姐姐和云初，逼得我师父和帝君沉睡，这会问我为什么要背叛你，你不觉得可笑吗？有脑子的都整天要想着怎么宰掉你祭祖，活着大卸八块祭天祈福，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赶紧和我打一架分出胜负，我好回去洗脸。”

        花瑶听了没有生气，反而被她连环骂语逗笑了。“虽然冤有头债有主，我是对不起你，可这半年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没有半分感动吗？”

        辛慈呸了一声，昆吾剑舞了一个剑花，风灵刃直甩花瑶面门，花瑶袖子一挥，风灵刃被弹回来。

        “屁话这么多，你感动你自己吧，感情泛滥，迟早完蛋，去死！”昆吾剑卷起旋风，淹没周遭景色，符隐白只看见两个光圈碰撞，他被气波弹得要飞出去。辛慈牢牢抓着他手，“不要放开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符隐白觉得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辛慈说这话。

        符隐白应了一声，与她十指紧扣，握成同心结。“我相信你。”

        花瑶见这缠绵之景，一时间心中有气，七伤刀便又快又急，昆吾剑从一层杀到九层，剑锋有些钝了，招架不住七伤刀的连环攻击，把辛慈逼到角落。“可慈慈，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我甚至可以和你共享合虚。”

        “好恶心。”辛慈站在符隐白身前，念着咒语，两把风灵刃从剑柄飞出来，然后交汇到一处，融合在一起，强大的灵力让金元塔震动不止。“今日杀尽魔头，来日我为汝血祭，无为天尊证吾誓言。”辛慈立下最高规格的誓词，让风灵刃放开胆子杀。

        “慈慈，你疯了吗？要和我同归于尽？”花瑶不接风灵刃的攻击，风灵刃便没有动他的理由。

        辛慈道：“你先担心你能不能活下来。”在花瑶神志动摇的刹那，她一剑劈开金元塔，真让她劈开一道口气，寒冷的风灌了进来。辛慈要把符隐白往外推，符隐白却岿然不动，他死死拉着辛慈，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遥远的，此刻却在目光却落在辛慈身上。“跟我一起走，，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亦死。”

        辛慈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甩了他一巴掌，抓着他的衣襟使劲甩，“老子抛弃声色犬马，在连鬼都待不住的合虚潜伏半年，这半年，每天忍着要杀了花瑶的心，和他虚以为蛇，逢场作戏。今日老子从一层杀到九层，屠尽十万魔兵，为的就是救你，关键时候你和我上演深情戏码，要和我共进退，你要浪费我一番心力吗？你知道我流了多少血吗？你以为我是爱你才救你？我告诉你，我是为了偿还千年前欠北辰的债，而你是北辰的转世，这才是我救你的理由！”辛慈干脆把所有事情挑破，既然阿白什么都不知道，她就什么都说给他听。

        “慈慈，你这么讨厌我啊。”花瑶很是伤心，让风灵刃刺了他一刀，缓解他内心的伤痛。

        “我知道，你早就告诉我了。”符隐白笑了笑，逆着光，擦干辛慈脸上的一滴泪。“你的肩膀很痛吧，其实我早就不怨你了，可是我怕你记不住我，所以我不肯放下。”这半年，他修是增长了一些，可更多的是拾回了前尘往事。

        辛慈有些惊讶，她不觉得符隐白这个修为能记起所有的事情。“不要你管。”辛慈擦干泪水，可她手上都是血，一擦血就进入眼睛，血腥气熏得她更加难过，她就哭得更加惨烈。“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不要哭，是我错了。”符隐白轻轻擦拭她脸上汹涌而出的泪水，“我选择相信你，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花瑶一阵尴尬，这个时刻，是他和辛慈生死之争的时候，搞什么山盟海誓，也不怕天降闪电劈死自己。他见辛慈的眼光都放在符隐白身上，双瞳剪水，里面装的都是对符隐白的浓情蜜意。他是不可能挽回辛慈了，那么放水也没有意思。

        真爱没了，总得把魔族的势力搞起来。

        被风灵刃隔开的口子早已痊愈，他一刀劈飞风灵刃，对辛慈笑道：“慈慈，别信他，只有我是全心全意接纳你的。你知道你的师父、师叔想做什么吗？你知道五行阵真正的用处是什么吗？你的师兄和云初又是因何而牺牲？你被骗了好久啊。”

        “阿慈，别听他的，他想扰乱你的心智。”符隐白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见花瑶蛊惑的话语，可这种话，便是辛慈聋了，也能听见的。

        辛慈道：“你知道什么？”

        花瑶收刀入鞘，青葱玉指朝辛慈展开，他的声音带着魅音，极具蛊惑，“来我这边，我都告诉你。”

        辛慈当然知道这是魅音，可她想知道真相，为何师父说她要去五行阵的时候，要偷偷抹泪？为什么她去大荒前，帝君和师叔要激烈争吵，说阿慈是他们的女儿，你们怎么忍心。她超前走了一步，手朝花瑶伸去。

        “不要去。”符隐白瞧出了端倪，他钳制住辛慈的手，言辞恳切，“阿慈，我信你，你也信我一次好吗？他目的不纯，他不会告诉你全部的事实，一定是添油加醋，你不会知道全部的真相。我们一起寻找好吗？”

        花瑶甩了一记飞刀，直逼符隐白咽喉，他说了太多话，不死也要留下半条命。辛慈接住飞刀，原地甩了回去，“花瑶，你留着骗其他神仙吧，你手里占了无数昆仑神族的鲜血，我不信你。”

        符隐白闻言，握着的手又紧了一下，几乎把掌心都嵌入到辛慈手里。

        花瑶叹气，想着他唯一一次付出的真心实意，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是真想告诉辛慈真相的，那帮昆仑神一开始便是别有居心，说来可笑，被她视为仇敌的魔尊重光才是真心对她的。“慈慈，只有这里才能接纳你，你会后悔的。”他不再纠缠辛慈，走到栏杆处，在金元塔巅峰之处，把七伤刀扔了下去。只看见血海中心处有了一个圆圈，把所有的魔兵尸体都炼化，血海被净化了，变成清冽甘甜的山泉水。

        风从泉眼出吹来，花瑶衣袂翻飞，碎发飞舞，高洁得如从画上吹下来一样，“慈慈，谢谢你，今日你替我杀了这些废物，替我省去一千年的时间，我完成我的誓言了。”花瑶爬上栏杆，回头看了辛慈一眼，眼里含着永别的遗憾，“慈慈，不管我成了谁，我还是爱你的。”他跳下栏杆，投入清冽的泉水。

        “你等一下！”辛慈跑到栏杆处，只能望见水面上他鲜艳的外衣，这里果然是一个阵，是召唤魔尊重光的阵法，花瑶献身取道啊。她就说今日她能这么顺利杀上金元塔，又那么顺利能救出阿白，一切都是他设好的局。他早就把这十万魔兵作为献祭的一部分，而他是魔君，不能亲自动手，这脏活便她的，她替他杀了十万魔兵，替他完成血祭。

        她是勤恳的棋子，要点利息也不过分。她看着符隐白，眼神冰冷，她握着他手，低声道：“阿白，你信我吗？”

        符隐白握紧她手，笑道：“自然，你可能会骗我，但是不会害我。”

        辛慈笑了笑，很是满意他的回答，她展开手心，与他十指紧扣，当目光交汇到一处，异常的温暖。辛慈趁他害羞低头的时候，从背后猛推他一把，把他推入泉水中。看着符隐白下坠的身体，辛慈笑了笑，面容异常明媚。“阿白，你说你信我，证明给我看。”

        符隐白没有惊愕的表情，他痴痴看着辛慈，坠入冰冷的泉水中，他说不出一句话，泉水中强大的灵力瞬间劈裂他心头处所有的石头，他的经脉全部被打通，灵力贯通全身，他修成地仙了，只花了一世！

        辛慈看了一眼咕噜冒泡的泉水，想着一时半会仪式也不能结束，便趴在栏杆上发呆，顺便休息一会。花瑶那家伙，投水前的愿望是献祭自己召唤重光，而阿白没有许愿望，幸好她替他想好了，愿望就是修成神仙，重回天庭。

        他三千年没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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