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合虚。

        “我来了，你有什么事。”辛慈悠闲坐在椅子上喝茶，看着花瑶笑。

        “要想见你，得先把符隐白绑起来。”花瑶无奈看着她，见她茶杯的水空了便自觉给她倒茶。昨晚辛慈走了之后，他顺便绑了符隐白，他没有反抗，因为他身上好几只瞌睡虫。早知这么简单，当初他就不该让怀寡硬闯，差点就搭上怀寡的命。

        辛慈笑道：“你想干什么呢？”

        花瑶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桃花眼闪着光芒，“我想你留下来陪我。”

        辛慈很认真想了想她和花瑶的交情，他们在神魔之战的时候见过几次，说过几句话，谈话内容仅限于神族魔族不两立，他们没有深入接触过，花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辛慈放下茶杯，“你看上我了？”

        花瑶笑了笑，白皙的脸染了些胭脂色，琥珀色的眸子如在银河洗过一样，“嗯嗯嗯，喜欢得不得了。”

        辛慈的笑容很明媚，可她的眼神很冷漠，“那你放了阿白。”

        “你这么想救他，凭自己的本事啊。”花瑶的笑容是迎风绽放的牡丹，艳丽又惹眼。“合虚的结界你一刀就斩开，救符隐白还不是几刀子的事。”

        八千里的合虚，中间无数结界和空间，他要是不透露位置，不好找人。辛慈想了想，花瑶掳走符隐白多半是为了引她入局。这是个阳谋……她下意识想转戒指，可食指光滑，没有东西缠绕。她想起她把小黑龙送回天后那了，合虚太危险，她来就够了。

        “你难过了吗？”见辛慈半天没有说话，花瑶有些动摇，“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便回去吧，我不会为难。”

        辛慈望了望合虚永不见光明的天，突然觉得留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好，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活在这种阴暗下。现在也是一样，她不过是回到了起点。

        辛慈笑道：“合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想去看看。”她依旧坐在花瑶身侧，没有移动半分，她托着下巴问道：“你带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不是北辰，也不是云初，他只是普通的半仙。”

        花瑶想了想，茶水倒映着他的脸，如一朵芍药绽放在杯中，“半仙也很厉害的，尤其是在你的保护下。用他献祭的话可以炼出很厉害的东西。”他说这话的时候气定神闲，丝毫不估计辛慈深沉的脸和紧紧握住的掌心。

        辛慈冷笑道：“我在这里，你觉得我会让这种事发生？”

        花瑶放下茶杯，双手托起脸，一双桃花眼显得无辜又纯真，“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呢？斩华剑归位，你身上的伤更严重了。”他笑起来，精致的五官舒展开，如梨花迎着微雨，“他怨气还在，他无法原谅你，可笑啊，你为他做了这么多。我不明白，你知道斩华剑归位，你肩膀的伤就会恶化，为什么你还要……”他想到一个答案，望着辛慈的眼神多了一丝嘲讽，“求死也不是这个求法，死在他这种恶毒神仙的手下，不如给我炼药。”

        辛慈的脸刹那间青紫，被看穿伪装一点都不好受，方才她顾不得咒语法术，一剑斩开合虚的结界，昆吾剑威力有多大，弹回的力量便有多大。她无法再抑制斩华剑的怨气，嘴巴崩出大口大口的血，肩膀如被掀开皮肉，血如爆发的岩浆一样喷发出来。

        “你如愿了。”辛慈对他笑了笑，她抓着他袖子，血顺着她的掌心沾到了他的袖子上，“你要炼什么药？”

        “自然是能称霸三界的东西。”花瑶抱住晕倒的辛慈，想着她还和初见时一样，倔强又固执，撑不住了也要装到底。他想是不是她能依靠的都不在了，她只有自己，便不会后退。

        宜行殿。

        她就在不远处，离她只有十步远，她想认识她已经很久了，她的手在不断结印，只要她成功夺舍，她会比魔君花瑶更了解她。然后她会用她这具躯体，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比如吞噬花瑶，统治整个合虚。

        意识之海。

        她看见白茫茫的大海，她孤身走在海边，背影萧瑟。

        百里朝她挥手，念出魔音，施展蛊惑之术，“仙子，我是百里啊，你是信赖我的，我带你走！”只要她回答，甚至只要点头，她的身体她的意识就是她的，从此她不必仰仗花瑶，那群东西再也没有办法小瞧她。

        她终于回头，眼神冷漠，冷冰冰看着她，“你胆子好大，你想了解我在想什么是吧？我让你看个够！”她双手合十，在轻轻呢喃下，海浪翻滚，滔天洪水席卷她的身躯，将她牢牢束缚住，她望着这海水，突然看见神魔之战中神魔相互吞噬的场面，撕咬血肉，连皮带骨，和狮虎撕咬猎物一般，剥皮戏髓。无论是神族还是魔族，被吞噬的那一刻，意识都是清醒的，他们冷冷看着自己被吞噬。她日日看到的竟然是这种东西！而怀寡他们要她做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不要过来！我没有伤害你们，都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们！”百里漠然流着泪，发髻散乱，瘫坐在地上。

        辛慈从被子钻出来，脸上挂着嘲讽的表情，笑着看合虚第一美人百里。“你不看了吗？你要是不想看我脑海的画面，我把我经历过的事情都说给你听。”

        百里到：“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叫我……”

        “谁让你打扰仙子休息的？”怀寡顾不上礼仪，忙冲进内室，揪起百里，“好啊，让你倒杯水你贪图方便来这里，我要向魔君禀告！”

        百里像抓到救星一样，目光灼灼望着怀寡，“好啊，不用你带我去，我自己去和魔君谢罪，反正跟他睡一觉他就原谅我了。”她不管怀寡尴尬的脸色，掀开珠帘跑了出去。

        “打扰仙子了，她是个疯子，是魔君从尸体堆捡回来的，做事没脑子，我马上禀报魔君，让他……”

        辛慈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杯中可见到怀寡明明灭灭的眼眸，似是思考似是纠结。“合虚三魔煞，少了谁都是不完整的，不整齐的话就不好看，不好看的话我就不开心。”她放下水杯，敞开灵台，让怀寡读取她的想法。

        方才怀寡说的话便是最厉害的蛊惑术，当年他用这一招吞噬了不少神族，连危害的人间的蛊惑术也是他传的，只要辛慈神志有一丝动摇，他便能……她打开灵台让他读心，他的意识被卷入汪洋大海，刹那间迷失了方向。

        辛慈关闭灵台，手指在他眉心点了点，淡淡道：“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怀寡鬼使神差点头，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佩。真不愧是昆仑神，幸好他没想吞噬她，不然后果就是他一瞬间爆炸。

        “仙子在，我们会成功的！”

        宜行殿。

        他手放在她肩膀上，关切道：“伤好些没有。”

        “魔君出手，没有好不了的伤。”辛慈翻开他放在桌面的书，翻了几页就放下了，“魔族的老大，合虚的统领，一双手沾满了无数神魔的血，闲暇时间竟然在看《衔蝉饲养记》，你让我不理解。”辛慈自闭了，她搞不懂他。

        花瑶撑起下巴看着她，笑道：“你不是喜欢猫吗？我想着养几只陪你玩，你也能开心一点。”

        辛慈摇头，“不要了，普通的猫的寿命太短暂，成精的猫太聪明，我自己呆着比较好。”她想了想，她不要接触她容易付出感情的东西，一旦感情深厚，她牵挂的东西就多，便处处掣肘，寸步难行。

        无论是抛弃还是被抛弃，她都很害怕。她见过太多重要的东西在她面前被活活摧毁，没有心的话便不会伤心。

        那就做一个无情无义的神仙。

        花瑶道：“你胆子真小，若是被辜负了，毁了便是。”他就是这样，既然神魔容不下他，他便毁了神族的希望。

        辛慈笑道：“我舍不得，我喜欢什么便希望能保全它，长长久久保全。”她说这话的时候，脑子有好多面孔，逝去的存在的，都是她希望能长久保全的。

        花瑶顿了一会，他拿起书，认真翻了几页，淡淡道：“希望我能被你保全下来。”他看不进去书，他的脑海看到是容靖和莫笛残破的躯体以及辛慈如今冷漠的眼神，那双镶嵌着星辰的眼睛终究还是陨落了。如果他当初能劝魔尊把斧子放低一寸，刀抬高一寸，甚至不要画那个圆圈，她重视的神仙活了一个，她是不是不会像今日这般冷漠？

        毕竟她救过他的命，而他的报答就是毁了她最重视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他岔开话题，“我听说你很喜欢吃糕点，我把人间各种各样的点心都买回来了。”他让魔童端了红豆糕、芋泥酥、马蹄糕等等。“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辛慈有一瞬间的出神，有一个神仙也很喜欢给她买糕点。她随便拿了一个糕点吃了一口，随便夸了几句。

        “慈慈累了，你先休息，明日我带你去合虚走走。”他看出她的疲惫，摸了摸她的头，嘱咐她好好休息。她在这里，天长地久，他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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