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辛慈听得潸然泪下,袖子沾满了泪水,她想念师父、帝君、师兄、莫姐姐。许久不见,他们还好吗?余下的美人皆掩面哭泣,一时间犹如司夏陨落,美人没了归宿,兔死狐悲,怎叫人不悲切?
司夏放下琵琶,眼带骄傲,瞟了一眼不远处气定神闲的神仙。
裴玄安没有被影响,他抱起琴弹了一个音,琴声悠扬,穿透感伤的氛围。他弹得是《酒狂》,极为简单的曲子。辛慈听得曲音熟悉,抬起头看他,他亦望着辛慈,眼里的狡黠明媚碰撞。他三两下便弹完了,曲子是轻快,可没有远输司夏的技艺。
等到投票的时候,不出意外,司夏是赢家,只要那群美人耳朵没有聋。辛慈以为裴玄安能带来什么惊艳的曲调,毕竟他敢和司夏正面对峙,应该有两把刷子。没想到啊,一曲终了,竟然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曲调,还是她当年教他的。她对裴玄安一如既往的失望痛心,所以她也不等美人投票了,自觉坐在司夏身旁,待会就翻他牌子。
“你们耳朵都聋了吗?”司夏控制不住脾气,把心爱的琵琶摔得粉碎,三十个美人,有二十八个美人把票投给了裴玄安,他面前站的美人少得可怜。“耳朵既然是装饰品,就割掉!”美人没有因为司夏的恐吓而改变选择,二十八个美人依旧站在裴玄安身前。
裴玄安笑道:“国主,愿赌服输,无需找借口。”他起身,手紧紧拉着辛慈,十指紧扣,“夜深了,我们去歇息吧。”
辛慈倒是坦然,一股认命的模样,陪着裴玄安玩真没意思啊。她在俯下身在司夏耳旁说:“倒也不用发那么大的脾气,反正你也是为亦双出气,有这心思还不如去到她跟前倾吐你的爱慕。”
一句话让司夏冷静下来,原来她知道他的目的。她为什么会这么配合呢?她可是昆仑神啊,睥睨众神仙的存在。寒见说她善良,说她纯真,是真的吗?
“我们出来啦。”裴玄安拉着她的手,缓缓晃悠着,欲昭示碧霄所有神仙,辛慈选择了他,他们死心吧。
辛慈沉默了一会,她脸色发白:“你怎么会魔音?谁教你的?”神魔二族对立,神族很早就规定不得修魔族的法术。且魔音危害极大,修炼高的甚至可以蛊惑上神的心志。
裴玄安知道没办法瞒过她,直言道:“天后把我丢到大荒,魔煞斐启把我捡回去当工具,杀尽他的仇敌。”斐启是当年的魔族四煞之一,凶恶残忍至极,传闻他每天吃的饭就是仇敌的血肉。他在哪里渡过了怎样的一段时光?
“你没有跟我提起过。”他们认识很多年,不说推心置腹也能说是知根知底,可裴玄安从没有提及这段经历。当初她捡他回昆仑山,怕触及他的伤心事没有问他之前的经历。
“那时候我选择跟你走,从前的一切就都放下了。”握着辛慈手心的力度又重了一分,他步伐极是轻快,过去不可追,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当下。
目光接触的时候,她眼神闪着淡淡的哀伤愧疚。她初见裴玄安的时候,觉得他是美玉雕刻的,精致得很,饶是她走遍三界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鬼。她问他父母呢,他没什么表情,只说不知所踪。那时候辛慈被一大帮神仙护着,恃宠而骄,同情心多得很。她看他可怜,问他愿不愿意跟她走,他想了一会,点头跟她走。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起码刚开始的时候,他话挺少的,没那么烦人。后面他变了,话痨一样,看见她就开始倾诉,烦人得很。她仅剩的耐心都用在教他剑法上,没有怎么给过他关注。他说他在斐启手下生活过,她陷入沉思。斐启日常的娱乐活动就是让他身边的人拿起兵器残杀,每天都要上演开膛破肚的戏码,他是怎么过来的。
“陪我坐一会。”辛慈指指凉亭,此时天阶夜色凉如水,可卧看牵牛织女星。她困了,想眯一会。
“嗯。”裴玄安坐在她身侧,手挽着她肩,让她靠在他肩头。街上静悄悄的,一只小虫子也没。他感受到久违的平静,闭眼养神,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我不了解你。”辛慈枕在他肩头,眼角偷瞄他装睡的样子。他的睫毛很长,似立着两把羽扇,她只要伸出手,就会被羽毛戳到,会很痒。
“我不知道你会什么法术,去过什么地方,想达成什么目的,就像你知道我和司夏逢场作戏,可你偏要拆穿。你觉得搞砸我的目的很好玩吧。”
裴玄安低头苦笑:“你不是不了解我,你只是太忙了,没时间。毕竟你身边那么多美人。”
辛慈抬头,身子挺立,带着一抹玩味看着他。“不是我的错,是我太美丽,惹得他们飞蛾扑火。”辛慈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今晚不翻你牌子,先欠着,来日再弥补。”
裴玄安笑道:“这可要利息的。欠一夜赔十夜。”
辛慈亦笑道:“你把自己卖给我吗?一夜十夜的。”
“行啊,我卖给你。”裴玄安牵着她手,“我给你写一张卖身契,我的报酬就是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他真拉着辛慈去司夏那讨纸笔,要写下白纸黑字的契约。
轮到辛慈尴尬,闹着玩的事情怎么能上的了台面,她摆手道:“裴玄安,别让司夏笑话。你身为太子,还这么幼稚。”
“我卖给昆仑神又不丢人。”
“丢人,还丢神仙。”辛慈头疼,她干脆说出实话,“我今天想独自睡,你别打扰我。”
裴玄安挑眉,微微一笑,“可我赢了,你要失约吗?”
“我说先欠着。”
“欠一赔十。”他对上她的眼,笑得一脸狡黠。
又绕回来,这是个麻烦,在她不愿意吃亏的情况下。她身为昆仑神,怎么能自砸招牌呢?不讲诚信,传出去的话日后还有哪个美人愿意跟她睡?所以她只能任裴玄安牵着前往贼窝。
客房。
“来吧。”辛慈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她解开裴玄安衣袖,裴玄安没有推辞,她轻轻松松解开衣襟。她想裴玄安不愧能统领龙兵,这健壮的肩膀,精壮的胸肌,不当领袖真是可惜了。轻飘飘的衣袖,她越是解开手心越是痛,如被挑断筋骨,挖出血肉。她忍着痛,一手推倒裴玄安,然后准备使出脚底抹油,逃之夭夭,逃到司春那里,讨个灵丹妙药,再赴佳人之约。
“我还在想,你能忍到几时。”裴玄安拉着她手,细细查看伤势。她的手心有一道黑色的印记,怕不是她来不及拔剑,只能用手挡天雷。能让她这么怕疼的一仙豁出去愿意空手接天雷的,只能是刚渡过天劫的符隐白。
这几日她一直不见踪影,昨日突然要他陪她吃顿饭,他来了只见到脸红得像桃花一般的亦双,而这时候,突然电闪雷鸣,天雷滚滚,是成仙的第一道劫—雷劫,他还在想是哪位道友渡劫。
“你替他挡了雷劫。”他眼眸幽暗,深不见底。气息冷冽,如肃杀的深秋。
裴玄安是不好糊弄的神仙,辛慈瞒不了他,只能说,“是啊,他神仙骨都没有,你们还用天雷作磨炼,这不公平,我要伸张正义。”
裴玄安不接她的话,冷漠道:“此事我会向天帝禀报,你身为昆仑神,应维护天道秩序,。”
辛慈来气了,来来去去就知道用天帝吓唬她,她猛然起身,她忘了自己带伤的,不能有大动作,她吸了一口冷气,“去就去,你以为我怕?”但是想到她这个罪名,要被拘去通天塔关一百年紧闭的。虚无幽静的通天塔,她要一个神仙守着,她怕。人间烟火是真实的,她不要去不真实的地方。于是她秒怂,拉着裴玄安手,眼睛一闪一闪,带着水光看着他,“但是我不想去,你也不要送我去,我陪着你在碧霄这里玩不好吗?”
这般乖巧的模样,裴玄安默然,他笑了笑,对辛慈说:“那你要听我的话,不要老是和我对着干。”
辛慈点头,她扯淡起来毫不费力,“你说的话我都记着的,和你对着干是为了让你记住我。”
裴玄安白了她一眼,辛慈立马安静,她嘟嘴道:“你对我有偏见,一点都不公平。”
“坐好。”裴玄安带着命令的口气,辛慈立马乖巧如小猫,端正坐好。她想着他要是趁她理亏的时候,搞其他花样,她就去天外天,在帝君那控告他仗势欺人。
辛慈闭上眼睛,听见他解开衣袖的声音,他走到她身前。她还在等着他下一步的命令,她大裴玄安两千岁,按辈分,他叫她一声姑姑也不过分。这千年来她从没威胁他喊一声姑姑,没想到今晚他竟然会威胁她。
“伸出手。”辛慈睁开眼睛,她知道他想干嘛了,笑道:“我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通天塔、通天塔。”他也不跟她纠结了,念出最有威慑力的字眼。
辛慈伸出手,手心一道黑色疤痕,传来一股焦灼的味道。她看他细细给自己洗手,擦拭,上药,面如玉,眼如星,很认真的模样,辛慈这种和魔尊重光打架都没害怕的神仙,在这个神仙面前,突然胆怯。
“疼吗?”他问她。
辛慈摇头,茫然道:“不疼。”
“还有你肩膀的伤,上完药就可以休息了。”他哄着她解开衣襟,他才能给她上药。
上完药。
辛慈困得已然是无法再忍受,她倒头就睡,“裴玄安,你睡这里,我们同一张床,也算是我跟你睡了一夜,也跟我说利息的事。”
她不给裴玄安回答,倒头做梦。
裴玄安道:“先别睡。”
他从袖子里掏出豌豆黄,递给辛慈:“你爱吃豌豆黄,我找遍碧霄的闹市,只有一家卖豌豆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将就着吃吧。”
辛慈愕然,他推辞掉美人的招待,就是为了给她买豌豆黄?这这这……
辛慈叹气:“你不必如此。”
裴玄安道:“我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你不必觉得亏欠。”
辛慈夺过豌豆黄:“什么亏欠?反正你也想吃。”辛慈喂他一个豌豆黄,堵住他抹了蜜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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