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缘分天注定。”辛慈放下姻缘册，绕着姻缘树走了三圈，每走一圈都在看他的名字，姻缘树上挂着无数木头人，辛慈找到代表裴玄安的木头人，木头人背后写着名字和其他文字，上面写着和眉柳的一世姻缘。一只手缠绕着红绳，红绳的另一端是眉柳的手心。许是符隐白身份特殊，他的红绳比寻常的红绳粗了两倍不止，几乎是绳索的厚度。

        她一直以为，红绳的一端是她的手心，因为她都把手伸出来了。只要她把眉柳的绳子解下，套上她的手，就是他们的姻缘了。

        “仙子不可逆天而行。”月老抢过红绳，“符隐白和眉柳是上辈子注定的姻缘，任何神仙都无法改变，仙子既然是月华仙子，更应该明白才是。”月老声音洪亮，言语藏不住对辛慈的失望。“就算仙子钟情于符隐白，也得遵循天理啊。”

        辛慈被他一口一个天道天理说烦了，没好气道：“我又没说要烧了姻缘树，你那么啰嗦干嘛？”

        月老跳起来，脸皮都在抽动，“你要烧了姻缘树？！”

        辛慈怕他喊来其他神仙，她浪荡了几千年，许多神仙生日成亲生孩子需要凑份子的时候都给她发了请帖，她每次都说下次一定，从来没有兑现过。这次她是偷偷摸摸上天庭的，可不敢被其他神仙知道。“我没有说要烧，你别乱讲。”

        月老想着千年来辛慈做的荒唐事，总觉得这个神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尤其是在他老相好面前，便扯着嗓子喊：“月华仙子要烧姻缘树！仙友助我！”

        “你是故意的吧。”辛慈气得脸都长了，一双白眼翻到天上去，“是不是想逼我烧了月老殿？”

        “你果然想烧姻缘树！”套出辛慈的话语，月老也不喊了，冷冷看着她。

        “阿慈，你在这里啊。”他见到辛慈就笑了，如漂泊已久的孤舟终于靠岸。看见她面庞带着怒容，他忍不住用双手抚平她愁眉紧锁的眉眼，“你怎么了？”

        “我想烧了姻缘树，他不肯。”辛慈指着月老，一副如你所愿的神情。

        “你莫不是在说笑。”

        辛慈哼了一声，想到裴玄安都找来了，其他神仙岂不是在他背后？便找了一个借口，用了脚底抹油这一招，逃之夭夭。嘿嘿，除了看到阿白的姻缘，她还有其他收获，比如裴玄安的八卦。

        竹坞。

        暑气渐起，幸得竹林送来清风，这天还能熬下去。辛慈撒了一把鱼饵，看着鱼为了一点饵料争破头颅，咬的彼此头上疤痕无数，她好像看开了些，起码她只是和一个妖怪争。

        “阿慈，你在想什么？”裴玄安坐在她身前，手里一推文书，边批复边看她。

        她目光沉沉看着水里的鱼，低声道：“我杀一个没有过错的妖怪，有没有违反天律？“

        裴玄安在她手心捏了一把鱼饵，洒落水中，鱼饵哄抢，溅起一片水花，“因为你是月华仙子，就算违反天律也没有办法处置你。”

        辛慈笑了，想起月老对她说的话，“那我烧了月老殿如何？反正我是月华仙子，我犯了错，审判的神仙也打不过我。”

        裴玄安低声道：“为了他？”文书似有千钧重，他的手抬不起来。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他的姻缘红绳绑的不是眉柳，我就先杀眉柳，再嫁给他，就不相信他不从我。”她似乎是咬着牙根说这句话的。

        “你！”裴玄安没想过辛慈会当面对他说出这种话，就算过了三千年，就算北辰给了她致命的一剑，她也愿意和他一世厮守！

        “你见过阿白了，你觉得我会不会这样做？”辛慈把手心的鱼饵全部抛入水中，她拍了拍手，起身离开。她看裴玄安的眼神是冷的，她不能接受裴玄安插手她和北辰的事情。“裴玄安，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天帝开始让你去巡查神州，你就别辜负他的期待，当个好太子。”

        好比三千年前，她坚决离开的样子一样，这次他仍旧没有什么办法留住他。他用了一些下作的手段，让她求而不得，肝肠寸断。所以一切都是报应，心痛也是报应。

        子时。

        她默念着数字，念到五百的时候，疼痛便减轻了些。她好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是不是法力有恢复的迹象了？所以这段时间她的伤口比以往来得疼。她很少用药，她觉得痛一点也好，因为她越痛越能减轻她心中的愧疚痛苦。如果她当初能和北辰坦诚相见，他不会跳诛仙台的。

        “你老是逞强。”她的肩膀感受到清凉，痒痒的，是伤口愈合的感觉。玄黄膏敷在裸露的肌肤上，一阵暖一阵冷。

        辛慈觉得裴玄安和自己一样，固执到底，宁愿逆天而行也要达成心中所想。她眼中很是平静，如一潭死水，“裴玄安，你好烦。”

        “嗯。”他回应，上好药膏才趴在她身边，笑道：“给我点位置，我批复了一天文书，好累。”

        辛慈一分不让，“隔壁房间大得很，床大被子软，你滚过去，这个点别打扰我做梦。”

        他看着她的眉眼，两人目光交错，两双眼睛都带着回避和保留。“因为你子时后才能睡着，我陪着你。”

        辛慈眼睛眨了眨，很快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笑道：“你这么好，下次我去青楼喝花酒第一个带上你。”

        “不用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别逆天道。”裴玄安叹气，月华盈盈如水，他却只求辛慈遵守神仙最基本的戒律。

        “你难道没有逆天道？”辛慈反问他，她太清楚他了，这种开口闭口都是天道天律的神仙，私下定做了不少龌龊事。

        被她戳中心脉一样，裴玄安一时间哑口无言，不愧是她。“和你一样，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辛慈道：“看我们谁本事大，谁的动作快，快到在完成目标之前，不被天道识破。”她笑了笑，掀开被子，从窗户爬了出去。

        若天是囚笼，就看看谁能在天网的缝隙中寻得一线生机。

        大石街。

        符隐白通宵达旦，不舍昼夜温书写字，他不能停下，不然脑海就会出现她的身影。这个身影让他魂牵梦萦，可他不想承认。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出现了。

        “白哥哥，你不休息吗？科举还有半年啊，身体累垮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几日他都是睡地板的，地板硬得很，所有他不在乎几时睡，“你睡吧，我不困。”

        “可我想跟你睡。”眉柳在他耳旁吹了一阵风，符隐白感觉头重脚轻，四肢发冷，无法站立。眉柳扛着他的身体，缓缓拉上幕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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