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她有一个问题
清明节后气温迅速回升，街道和小院的洋槐一起鼓起花骨朵，陈奶奶侍奉的迷你小花圃也开始复苏。和皓月推开窗深深嗅了一口，拍了张照准备发给江耀和宋荔，灯光没来由突然闪了一下。
和皓月突然就想起下午，她想利用晚自习前的时间去一趟文具店，眼看着教室在铃声响起的瞬间空了大半，宋荔从桌兜里掏出手机，留下一句“我去打个电话。”去了天台，江耀则被周奇奇和她的闺蜜米娜和伍晓娟围着，聊得很嗨，按照和皓月平时的性格，会很乐意加入大家凑个热闹，也是今天出门的时候跟老妈拌了几句嘴，和皓月一整天都有点不爽，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自己走了，并且逃掉了晚自习。这对和皓月来说太少见了，不是说以前没逃过课，但这么没计划，还这么无厘头却是第一次。
电灯没有出问题也没有再闪，倒是勾得和皓月翻出上次老爸带她逛灯展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沈爱香打电话来说有饭局，让她饿的话自己做点东西吃。和皓月刚放下手机就接连收到两条信息，“冰箱里有解冻好的牛排，旁边是配菜。你可以再煎个蛋。”“晚上回去给你带夜宵。”
和皓月什么都没回，跑下楼来，果然看到解冻好的牛排，连做摆盘的小番茄和西蓝花都准备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学习压力大，和皓月经常会有强烈的饥饿感，她先把牛排从冰箱里端出来，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遵照老妈的吩咐和好几次观摩经验亲自操练起来。
大功告成，和皓月的第一反应是，删掉刚刚那条朋友圈，换上亲手烹饪，卖相还不错的牛排。下一秒，和皓月飞奔回卧室拿手机，却看到朋友圈的红点提示数字8，还有江耀的一串语音。
“你干嘛呢？”
“放学的时候，我让你等我会儿，你怎么自己跑了？”
“明天早上我去找你，一起上学？”
“……”
和皓月把手机调到最亮，对着餐盘拍了照发过去。聊天页显示对方正在打字，显示了好几秒钟还没发过来，再等一会儿干脆没了。和皓月刚要放下手机去洗澡，江耀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一接通江耀的大脸出现在屏幕里，接着镜头转开，视频里出现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画面回到江耀，“家里今天来了客人，就上次请我爸妈吃饭那领导。”江耀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镜头也有点晃，接着就听到了关门声，“牛排叔怎么样了？你妈说什么了？”
“她没说，我也没问。”
“谁惹你了，一脸丧。”
“我跟我妈今早上吵了一架，一开始是因为我忘了把她洗好的衣服晾起来，吵着吵着，她就吼我要我管好自己的事情，我说那你也管好我自己。”和皓月把镜头对准餐盘：“不说了，你看我自己做得牛排。”
“好吃吗？”
“还成吧。”和皓月终究还是没忍住，“我妈最近特别敏感，牛排叔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是怕我发现。就那种，你知道吧？”
“那，”江耀一脸思考，“是好还是不好啊？”
和皓月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被江耀这么问，觉得很好笑，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指指江耀身后，江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我哪儿知道，我要去忙了。”和皓月说完赶紧挂了电话，看到手机上那条朋友圈已经增多到九个提示，点开，四条留言五个赞，她九宫格看过去，然后转了私密设定。
吃饭，洗漱，写日记，睡觉，和皓月一沾枕头就着了。
周末只有半天课，课间操的时候还阳光明媚，最后一节课突然就下起暴雨来，还兼着电闪雷鸣，英语老师周屏索性撂下粉笔让大家自习。
周屏前脚刚走，后脚整个教室就哄闹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下冰雹了，学生们全都涌到窗户边看，走廊这边，隔着两层窗户也有同学从仰出大半个身体，发现隔壁班也有几个壮士挑战飞天姿势，很快整个楼道都喧闹起来。
“哇喔”、“哇哦”、“草”的感叹声此起彼伏，和皓月抢到的位置不佳，看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回了座位。
宋荔开着视频正在看一个选秀综艺，戴单只耳机，再用头发和手盖住，远看像一幅画，近看，“怎么了你？”和皓月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喔，站错队了。”
宋荔按了暂停，拉动进度条，画面停在一个高马尾大波浪，发顶绑着蝴蝶结的女嘉宾身上，宋荔指着女嘉宾问：“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和皓月想都没想就回答。
“不该问你。”宋荔弯弯嘴角，“不过我可没她这么笨。”看看两边的同学，“都趴窗户上看什么，跟僵尸一样。”
“刚下冰雹了，你别说还真挺像，我刚还僵了一会儿呢，最后给挤没了。”和皓月边说边往外掏英语参考书，“简直就是《釜山行》里的场景再现。”
“釜山行？”宋荔反手圈着脖子，按按有些僵直的脖颈。
和皓月掏出手机在浏览器上打字，找到百科页面：“看，就这个，是一个韩国电影，我之前做英语卷子的时候做到过一篇它的阅读理解。”
和皓月拿着手机，宋荔就着手划拉了几下，“评价这么高？要不咱下午看吧，我已经挺久没进过电影院了。”宋荔提议。
和皓月本来打算睡一下午的，不过，和皓月马上掏出手机查票，打字飞快嘴上也不停，“附近的几家电影院都没有映的，东山那边没准儿可以，还是我们去找肖潇姐，她家新买一个65寸大电视，可以直接投影，我看过一次，贼爽！”
“你什么脑子啊和皓月？”江耀突然从后面趴到两人中间说，“就在这儿看啊。”
“手机上看多不得劲儿。”和皓月把江耀的脑袋往后推推。
江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和皓月，“我说得是这儿”，和皓月顺着江耀的目光看了一眼讲台，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她刚也是真没想到这种“薅社会主义羊毛”的操作。
“同学们想不想看电影？”江耀已经在动员大家。
“看什么？”
“在哪啊？”
“英语老师一会儿就回来了。”
“看《喜剧之王》”
“《流浪地球》”
“看《战狼》看《战狼》”
“看《宫崎骏》”
“看《教父》”
江耀低头迅速地问了一句，“你们那个叫什么来着？”得到答案后，双手挥舞着往下按按，“有没有谁看过《釜山行》？”
有三个人举手，郭鹏、曲娉婷和赵佳，江耀点着脑袋问过去：“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得到的都是肯定回答，但郭鹏补充到，“女生们做好心理准备，很恐怖的。”
和皓月接话：“郭鹏鹏你好意思吗？现在可是有两个女生看过。”
郭鹏咧嘴笑出整齐地两排大白牙：“和皓月月，我可是那个看过的呦。”
和皓月目光一偏撞上周奇奇的视线，两人都很快移开目光，和皓月：“还“呦”呢，你就是那个看哭的吧。”
“那开整吧。”江耀走向多媒体讲桌，刘胤希也跟上去帮忙。
和皓月跟宋荔相视一笑，这时候她的手机振动，是英文课代表周奇奇发的信息，“我们去跟英语老师打个招呼吧。”
和皓月跟周奇奇去办公室跟周屏打商量，发现周屏已经走了，顺理成章地成了坐班的两个老师的八卦焦点，也没避着她俩，和皓月跟周奇奇就听了两耳朵。
“大的五岁，小的才三岁。”
“真要离了，大人倒没什么，就可怜了孩子。”
“过不下去了，天天吵架也不是个事儿，其实我跟我们家那位也经常吵，好在孩子大了，也不在身边，才没什么影响。”
“你们家那不叫吵架，应该叫打情骂俏，啧啧。”
“老夫老妻了，还打情骂俏呢。”
……
和皓月跟周奇奇回教室，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屏在教学成绩上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彪悍，带他们班的时候，是在休完二孩儿的产假之后，两年，高二七班的英语成绩就没拿过第二，甚至有一次班级平均分甩开第二名十八分。学校的网站上不知道起得头，总结周屏的教学成就，学冬奥冠军王濛的金句，只要周屏授课，第二就是其他班的天花板。
直到最近，周屏接连几次请假，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传言是因为跟做公务员的老公在闹离婚。
“皓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从办公楼拐过教学楼的时候，周奇奇拽了一下和皓月问。
“问啊，气氛搞这么紧张。”和皓月止步回神看着周奇奇，她怀疑周奇奇把她叫出来，本来就为，她有一个问题要问。
谁还没有一个问题呢？
“听说江耀叫你表姐？”
“嗯！”和皓月点点头。
“那他是你表弟？”
“什么？”和皓月皱眉。
“我是说，表弟是什么样的表弟？”
和皓月噗嗤一声，“表弟就是表弟啊，这很难理解吗？”
周奇奇也笑：“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家也有很多表兄弟姐妹，但没有一个像你们关系这么好的，尤其年龄还差不多大，不吵架大人们就要谢天谢地了。”
“是……”和皓月把字音拖出三米长，笑嘻嘻地揶揄道：“你终于要行动了？”
在周奇奇含羞忸怩的时候，和皓月拉着她加快脚步，“快点，电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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