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人在屋檐

　　“不过什么？”寒烟尘问道。
雪曳顿了顿，还是抬头问寒烟尘，“陛下忽然提起我妖族之事，还扯到了妖界与人魔两界，请陛下恕罪，雪曳还是不明白陛下的用意，还请陛下赐教。”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寒烟尘反问。
雪曳心里又是一颤，“真不明白。”她将头又低了些，话音未落，她便听到寒烟尘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他沉重的嗓音便自头顶传来，他说：“有些事情，魔界不便出面，只能你们妖族之人代为置办，恐你妖族搬迁之事，得延期了。”
雪曳闻言缓缓抬起了头，“陛下所言，是什么？”
寒烟尘幽深的目光朝她袭来，而雪曳眉头一皱，似乎也已经预料到了是什么事情，在寒烟尘缓缓启齿之后，雪曳虽然震惊，可到底，也明白了寒烟尘的用意，“这件事若是办成，自此之后，凌幻大陆的所有人都会知晓妖族的存在，到时，帝姬想光复妖族，一统妖界，也就指日可待了。”
雪曳缓缓垂下了眼眸，眼神划过一丝不愿。
“帝姬不愿意？”寒烟尘一眼看出了她的犹豫，雪曳闻言心里顿了顿，细细斟酌了一番，还是对寒烟尘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多虑了，多谢陛下如此替我妖族着想，请陛下放心，此事我自会派人去办，一旦得手，我会立刻将东西交与陛下。”
“那就好。”说罢，寒烟尘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悄无声息，留下雪曳一人呆呆的愣在原地，其实……她本来是不想应允此事的，因为风险太大，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妖族的身份还不宜暴露，可是……雪曳缓缓垂下了眼眸……
人在屋檐下，如何能不低头？
从她决心为寒烟尘效力的那一刻起，妖族的未来，便牢牢的和魔界绑在了一起，现在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雪曳缓缓回眸，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片宽阔无际的海域，心里莫名的涌上了一股心酸，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妖族都会暴露在天下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自此以后，妖魔便自成一体，生死与共，福祸相依，妖族若想成为独立的妖界，与人魔两界平起平坐，谈何容易啊！
雪曳望着眼前幽深黑暗的夜色，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后来，蕴星被带回了雪姬岛，待他醒过来之后，果然如寒烟尘所料那般，大哭大闹，而且冲动任性，二话不说便要去玄幽王城里找寒烟尘，雪曳怎么劝怎么哄都不管用，而这时，许久未曾言语的千梵梦忽地站了出来，她看着蕴星，问道：“你想知道你娘亲的故事吗？”
话落，蕴星顿时就停止了哭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我从小亲眼看着你娘亲长大，你若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还有帝姬，她也知道关于你娘亲的不少事情，你想听吗？”
蕴星看了雪曳一眼，而后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想。”
于是，在出于对娘亲的过往的好奇之下，蕴星倒是乖乖的安分下来，静静的听着雪曳和千梵梦给他讲起很久很久以前，白凝夕和寒烟尘的故事来……
而人界，江陵城城主府内，南空浅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一样，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发现自己正躺在城主府他自己的房间里，刚一动身，海遥的声音便从他耳边传来，“城主，你醒了？”
他立刻走上前来，而南空浅缓缓的起身坐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忽地困惑起来，“我怎么在这？我们不是在清海吗？”
“回禀城主，在清海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您忽然晕倒了，之后我们便急忙带你回来了，所幸的是，城主并无大碍。”海遥如实说道，话音未落，南空浅十分好奇，急忙问海遥，“那你们呢？你们感觉如何？还好吗？”
说罢，海遥一脸不解，“城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并没有什么事啊。”
“是吗？”南空浅垂下了眼眸，想来是那水神施了什么法术，让海遥他们记不得那日的事情了吧！“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城主，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海遥又一次如实说，“城主可是觉得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要不我再叫大夫过来看看？”
南空浅摇了摇头，脑海里顿时又想起了在清海岸边水神对他说的那些话，“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他看了海遥一眼，说罢，他便应声退下了，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又剩下了南空浅一人，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孤独……
水神的话，还依旧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如今魔界封印已破，就算再次集齐人间九灵，也没有办法像上古神族那样，将魔界全部封印在凌虚空间里了，若是魔界侵占了北蛮、西烛、南楚三地，你以为你的东尘，能守多久？’
‘南楚倚霜城的城主，那可是寒氏之主，当初的城令，就是寒烟尘亲手交给他的，若寒烟尘兵分两路，派人留守北蛮，自己率兵前往倚霜城的话，那倚霜城的城令，恐会再次落入他的手中，到那时，你独自守着你的东尘，又有何用？’
‘魔界之人的杀戮欲念永无止境！那些名门正派算什么！若是人界还继续这般四分五裂，继续以四方地域各司其职，那么迟早有一天人界会全军覆没！整个凌幻大陆，都会成为魔界的脚下域土！’
‘而这世上唯一有本事能和他抗衡之人唯有你南空浅！你脑海里的神器渡笙镜，全天下独一无二！更何况，你还习得了先知秘术，全天下的事情你都可以掐指知晓！你只有举兵而起！利用东尘的兵力征服南楚西烛和北蛮三大地域，统一凌幻再次将大陆划分五洲，唯有如此，人界，才能再次强大到与魔界抗衡，唯有人魔两界实力相当，两界才能够延续千百年来的和平共处！否则，一方势弱，都会沦为另一方的阶下之囚，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
最后一句话，让南空浅猛地一惊！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魔界，便是如此，在上古神魔大战里败下阵来，之后被封印在凌虚空间里，不得自由，水神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人界也会像魔界那样，被封印起来，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南空浅不禁陷入了沉思……什么人魔大战、什么渡笙镜、什么先知秘术、什么倚霜城、什么城令什么九代魔皇这些字眼一一的在他脑海里闪现，他的脑海顿时就乱成了一团，南空浅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他颓废的捂住了脑袋，蜷缩在角落里，心力交瘁……
寒烟尘……他真的会挑起人魔之战吗？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可到最后，他的心也没能给他个答案，他忽然想施法催动渡笙镜，想施展先知秘术看看水神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刚抬手，他又猛地想起，在涵虚山的时候，他曾亲口答应过书谢真人，不再施法催动渡笙镜的。
南空浅动作一滞，忽然间开始犹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思前想后，百般纠结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先不施展先知秘术，他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思考对策，之前水神说过，倚霜城里的城主是寒氏之主，如果水神说的没错，寒烟尘想要挑起人魔两界的纷争的话，那么倚霜城里肯定会有不小异动，当务之急，他还是得先派人去倚霜城里看看情况，一旦发现魔界的人，那么，到时他再施法催动渡笙镜和先知秘术也不迟！
“来人啊！”想到这里，他立刻叫人进来。
“城主？”海遥闻声立刻推门而入走到了他的面前，南空浅顿时开口命他：“你速速派几个人暗中前往倚霜城去打探消息，看看倚霜城内有没有什么异动，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抑或是魔界之人的足迹，立刻向我回禀！”
“魔界之人？”海遥一愣。
“嗯，我怀疑倚霜城内有人会和魔界之人相互勾结，你暗中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注意，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动静立刻向我回禀，对了，此事，暂时也不要让魏曦和暗卫军们知道。”
海遥虽然不明白南空浅怎么忽然关心起倚霜城的事情来，但这既然是城主的命令，那他照办就是，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领了命令就离开了，而南空浅在他走后，便立即下床起身来到了书房，打算看看整个凌幻大陆的地域版图，确认一下人魔两界的地域情况，当看到人界的地图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倚霜城倒是还无所谓，城主虽然是寒氏之主，可城令毕竟不在寒烟尘的手上，可汉阳城就危险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汉阳城令，可是真真切切被寒烟尘拿走的了！
这下可糟了！寒烟尘是魔界之人，他无法催动城令，可他若是像倚霜城那般，随便找个傀儡将城令交与他，控制他，让他成为汉阳城的城主，那东尘两大城池地域，不就瞬间被他夺走了一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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