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听我一次，就一次

四天后，尉澹以散心的名义，强行带着凌萱去了苏黎世。那里有一家以治疗神经损伤着称的医院，不过他们很快就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你未婚妻的手没有问题，无论是骨折恢复，还是修复受损的神经，手术效果都很成功！至于她现在手无法用力的问题，建议你带她看看心理科！”几天的颠簸，凌萱在起飞没多久，睡着了。尉澹回忆着那位医生的话。
  尉澹看着怀里的人，这几天旅途颠簸，她吃不下，睡不好，人又瘦了一些。尉澹没有告诉凌萱，医生最后建议看心理科的话，担心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回到家后，尉澹在凌萱的公寓住了两天，之后缠着她，硬是让她答应跟着自己住到逸城北苑去。
  不过，住进逸城北苑后，或许是有了尉澹的陪伴，一开始凌萱的状态好了很多，吃东西和睡眠也好了一些。不过每次复健后，情绪都很不好，会对着尉澹各种发脾气。
  尉澹都是耐心地哄着她，直到情绪平复。可他始终说不出带凌萱去看心理医院，或许是内心不愿意承认，可更多的是怕凌萱受不了。
  晚上，尉澹陪着凌萱，等她睡着后，去书房查阅一些康复训练的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声杯子摔碎的声音，尉澹快速起身出去查看。
  他走到厨房门口时，看到凌萱正要伸手去拿玻璃碎片。
  不等凌萱碰到碎片，就已经被人拉起来，后退了几步。
  “你在干什么？”尉澹的表情和语气里，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凌萱看着自己的右手，“尉澹，我刚才好像拿起杯子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真的拿起来了，真的！”
  尉澹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急躁地质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刚才有些饿了  ，就想热杯牛奶，”凌萱有些兴奋：我去端牛奶的时候，是真的端起来了  ，可能因为杯子太烫了，我才松手的，是不是我的手好了，我再试试！”
  尉澹阻止了她，“再想要什么，就叫我，刚才多危险，扎到烫到怎么办？”
  可凌萱根本不理他，而是直接走向餐桌，用左手倒了杯水，接着用右手去拿。试了好几次，没有变化，右手依然用不上力。
  凌萱急躁起来，不停地想要去拿起那只杯子，“明明可以的，刚才明明可以的。”
  尉澹过去抱住她，安抚着道：“好了，慢慢来，不着急！”
  “你不相信，是不是？”凌萱哭着看向他。“你不相信我刚才拿起来了，对不对？”
  这段时间，尉澹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地这样无理取闹，不过每次尉澹都有足够的耐心。
  “相信！我相信！”尉澹轻抚着她的头发，试图让凌萱的情绪稳定下来。
  凌萱将脸埋进他的胸前，哽咽着：“我知道，其实你不信，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尉澹无奈，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保证，才能让凌萱知道，自己信她。
  凌萱没有在说话，推开尉澹自己回了卧室。即使尉澹重新给她热了牛奶，她也已经没了胃口。躺在床上，背对着尉澹，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尉澹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身边陪着她，直到凌萱睡着了。
  尉澹走出卧室，去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拿出手机。
  “喂！”尉澹拨通了钟琰的电话。
  钟琰：“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尉澹：“情况不好，能帮忙约一下你妈妈的门诊吗？”
  钟琰：“心理问题？”
  尉澹：“现在还不能确定，最近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刚才睡醒自己去热牛奶，结果杯子摔碎了，可告诉我说，她的手能端起牛奶杯一小会儿，再试着拿杯子，还是老样子！精神又崩溃了！”
  钟琰犹豫了一下，“其实，有可能她的手已经好了，不过潜意识里她好像又不希望自己好起来！”
  尉澹无奈地苦笑着：“她比谁都希望自己的手好起来，一个外科医院没了手，那就等于没了命，她不想要命了！”
  钟琰：“或许她有比命更想要的呢？她的手好起来后，可能就意味她更想要的什么就会失去。你也说了，她刚睡醒，或许那时她的意识并不清醒，就是潜意识里的本能让她拿起杯子，意识清醒后，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心理学上，这种情况是存在的。”
  尉澹叹了口气，“她想要什么呢？什么能比她的命更重要呢？”
  钟琰：“也许是你!或者说像现在这样，时刻能陪在她身边的你！”
  尉澹听着钟琰的分析，突然想起了时薇，“钟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钟琰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是从心理学角度帮你分析问题而已。不过我问过时薇当初你们分手的事情，时薇没说什么，不过她的反应告诉，你们分手应该不是什么‘一个唯成功论者嫌弃男友不够优秀’这样的理由。”
  尉澹手指揉着自己的眉骨，疲惫道：“先不管这些了，帮我约一下你妈妈吧！！”
  钟琰：“我妈最近都在京北，你看什么时间方便，我来约我妈这边？”
  尉澹：“谢谢！”
  钟琰从尉澹里声音里，就能听出来他情绪十分低落，很疲惫。可除了鼓励的话，也没什么可说的，都是成年人，尤其他们这种经历过那种环境的人，很多话没必要说。
  钟琰打趣道：“兄弟，等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把人追回来了，最后一哆嗦了，坚持坚持过去了，没啥大事！”
  尉澹：“明白！等我定好时间，再联系！”两人结束了通话。
  可要说服凌萱去看心理医生，远比尉澹想象的要难很多。
  接下来的几天，尉澹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契机说这件事，可越是着急，突然事情就会越多。
  最近几天，凌萱变得越来越任性，很多次，复健做不完，就要离开。就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开始尉澹还能哄着她，让坚持下来。
  可今天，凌萱复健不到十分钟，练习抓握时，手用不上力，变得越来越急躁，最终崩溃。尉澹哄着她，让她坚持，坚持下去就有希望。可凌萱拿起包，起身就离开了复健室。
  一路走得很快，任凭尉澹在后面喊她，她都不曾停下脚步。走到停车场，一辆车突然冲出来，凌萱明明看到了，她也有足够的时间躲开，可她却站在那里，看着车子朝自己开过来，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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