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第章 割腕

割腕，一种过激行为，为了挽回恋情，对于年轻的恋人时有耳闻，而对于婚后的男女就不多见了，尤其是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而去割腕，真是天大的笑话。可是，这个笑话就发生在了江磊的身上！

        秋林半夜给江磊打电话，希望他能帮忙把自己的车子开回家。她开着关哥的奔驰——关哥和女友陈姐又喝醉了。

        妻子不高兴地问江磊：“是谁啊？半夜三更的！”曾经江磊解释过一次，是搞传销的几个朋友，过去的女同事。这次江磊说是朋友的妻子，叫他去帮忙把车子开回来，朋友喝醉了。

        江磊下楼，上了奔驰车，把秋林的车子开回家，坐奔驰由秋林送江磊回来。在车上，秋林对于江磊和文一起骂她是非女人非常生气，并且伤心地哭了起来。江磊为了挽回秋林的爱，不忍心叫秋林伤心，说道：“你说怎么办吧？我都答应。只要你高兴。”

        秋林笑了：“你知道吗？当初我的初恋男友过来给我庆祝生日，我丈夫看我为难的样子，也说了这句话，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好吧，这样，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再和文联系！”江磊同意，并且和秋林拉钩。他掏出手机删除了文的电话，同时告诉了秋林自己qq密码，和密保的答案——自己的老师姓名，发到了秋林的手机上。

        秋林要加入福高美士会员。江磊查阅了相关资料，认为是传销，并且给秋林发送了过去。秋林还是坚持买了，并且直接把关哥发展为下线。晚上，他们一起聚会庆功。

        饭毕，江磊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品着一杯绿茶，看窗外的城市霓虹，满脑子都是和秋林相识这几个月的经历……

        慕然他发现，窗外飘起了雪花，在寒风中飞舞。

        “亲爱的，下雪了！”很少在秋林应酬时间打电话的江磊，毫无半点犹豫拨通了秋林的电话，心里充满着激动，因为秋林喜欢雨雪，并且说希望和江磊，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看雪。

        “哦？是吗？我看看啊……”从吵杂的声音里，能听出那边觥筹交错男女酒醉的样子，想象到秋林轻盈地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她今天没喝酒，为他们当司机，开着他的豪车，扮演者他的小姨子的角色，却又吸引着众多男人的色迷迷的目光。

        “我好想现在你能回来陪我到外边看雪去。”江磊轻声说出自己的心愿。

        “哦，抱歉。”秋林突然压低了嗓音，“人家不说散，我怎么好意思呢？”

        听筒里传来嘟嘟声……

        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细碎的雪花在橘红色的路灯下，随着狂风，像夏日的小飞虫，飞舞着，时而向右笔直地一泻千里，时而向左轻歌曼舞般滑落，有时候却又随着气流上升，又散开……就这样默默地站了好久，看到灯光里密密麻麻的雪花，又多么像我想对你倾诉的话语变成的文字，繁杂，却又没有头绪……

        他干脆来到了楼下，好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我的衣领，立刻融化为冰凉的水珠。眼角突然就有了几滴泪，滑落下来，和飘到脸颊融化的雪水一起。

        大地已经变成了一片苍茫，印下他浅浅的唯一的一双脚印儿，那脚印儿，很快被继续落下的雪抚平了，消失了，正如他们将要逝去的爱情，而抚不平的，是他内心的伤痛。

        他来到车子里，刮掉风挡上的积雪，打开暖风，继续仰望路灯下飘舞着的雪花。看看旁边空空的座位，多么希望有个他爱的人，爱他的人，陪他一起看这场雪。

        他启动了车子，雪花像一群调皮的孩子，迎着他跑过来，热情地向他表示着友好和热情，叫他想起了被网络色男们群追的她，可是，漫天飞舞的雪花，那一朵是她呢？他实在看不清。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了。家人都睡觉了。而江磊，却没有一点睡意。

        次日一早，太阳升起了好高，江磊一如既往地走在上班的路上。透过车窗，看着远处的山上也落满了雪，山色显得苍白，这苍白，再次叫江磊想起了他们的爱情。

        雪，很快就会融化，悄无声息……

        次日一早，高文来电话：“哥，你怎么把我删除了？”

        “那个qq号我不用了。你加我另一个吧。”于是，江磊把另一个qq号告诉文。文的朋友今天来江磊的这个城市公干，文和朋友说，如果需要江磊这个哥的帮忙，尽管打江磊手机好了。

        这个qq号的密码秋林也知道，如果她登陆，看到江磊加上了文，江磊想，她也会理解的，毕竟十多年的朋友了，曾经为了江磊朋友的事情，文很男人地出手相助。所以，文带女儿和母亲来这个城市探望亲戚的时候，江磊从头到尾陪同他们游览，渐渐地，就成了真正的朋友。包括后来文的丈夫赌球输掉家产房屋，文离婚，江磊一直以哥哥的口气和身份，对文进行安慰。至于暧昧，半点没有！并且，文也说了：“哥，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好坏，都不要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再提及你们的事情了。”

        果然，秋林登陆过江磊的这个qq,江磊开电脑的时候显示的上次登录时间说明了。

        秋林来电话了：“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你口口声声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却不能做到？！你总是说话和放屁一样！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秋林疯了一样地骂了江磊一个狗血喷头。

        江磊无地自容。“你给我滚，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这么不要脸的骗子！算我瞎了眼……”秋林挥舞着双手，命令江磊滚下她的车。

        江磊恨恨地下了车，甩上了车门，看着秋林开车离开江磊的母校大门口，瞬间不见了。

        江磊想起了秋林的成长经历，无时无刻她不是被完美主义影响着自己的生命轨迹：家庭的重男轻女，抛弃了她该拥有的母爱父爱和家庭的温暖，于是，她来到这个城市打工；初恋男友父母的反对，使得他离开男友，为了一个家，嫁给了不爱的现在丈夫，为了完美的爱情，她再次和一个银行的小伙子恋爱了多年；可惜人家父母反对，使得她回归家庭，生育期间，和一个广州的网友爱上了，还有一个江西的网络哥哥，一直暧昧着——这种网络兄妹的暧昧，是唯美的，所以，广州网友和江磊都不如她的哥哥好——这是秋林说的。江磊的爱，是继续着广州网友的……完美主义的秋林，对江磊，对广州的网友，都是要求苛刻的，广州网友仅仅因为和一个女网友聊天，说几句暧昧的话，就被秋林打入冷宫，江磊也是，看来，秋林总有办法得到爱她的男人的qq密码的。而就在秋林在上海打工的少女时代，与一个姓林的有妇之夫相爱，并谈婚论嫁，可惜父母嫌弃那个男人太老了——江磊根据秋林提供的碎片化信息竟然找到了这个人的很多信息。

        任凭江磊如何努力，秋林就是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不回复qq信息。

        晚上，江磊的妻子值班，他提前告诉了秋林，希望她不要外出，晚上去找她。

        江磊下午接到儿子的语文老师的短信：孩子最近作业完成的不好，课堂有厌学情绪，请家长帮忙纠正。

        他回家放下公文包，迎着儿子放学回来的方向走了约一华里远，遇到了儿子。他想和儿子谈谈老师的短信。儿子却否认老师所谓的厌学情绪，反而说是老师的作业太多，包括该写的一些生词生字加拼音，二十遍！所有同学都罢写。

        和儿子吃完了晚餐，江磊说散步去。于是，儿子回家，江磊驱车来到了秋林楼下。他远远地停下车子，独自溜达到秋林楼下。秋林的车子在，而家里没有亮灯，估计她是不是开着关哥的奔驰出去应酬了呢？

        他给秋林发了短信，没有回复。打电话，不接！

        “我等你到八点吧。没有任何消息我就回去了。我什么也就明白了。独自回家疗伤好了。”

        很快，八点了。江磊拨通了秋林的电话：“八点了，你快回去吧!……叫我下去？做梦吧你！你不是宁肯舍弃我，也不会舍弃文这个朋友吗？好了，成全你们了！”

        还是老一套，秋林训斥得江磊有些再次无地自容。

        “好，我回去了。简直是自取其辱！”江磊挂了电话，开车往后返。

        回到家，他拿出一罐啤酒灌了下去，又开了一罐。

        他用固话拨打秋林电话，不接。

        他刚才在电话总听到秋林回家开门的声音，并且也看到了秋林房间的灯亮起来了，于是，打开笔记本，登陆qq,果然，秋林在江磊说了好多认错道歉哀求的话以后，回复了：“前天晚上那是最后一次机会。别做梦给你另一次了！我一次次地被你伤害，欺骗，难道还不够吗？！”

        江磊点击视频请求：“好吧！那就看我如何自杀好了！”

        秋林接受了请求，江磊看到自己一张很难看的脸。

        江磊点燃了一支烟，吸了起来：“抽烟也算是自杀吧？慢性自杀！”江磊说着，笑了一下。

        “笑吧，以后有你笑的！”那边秋林说。

        “好，你等着。”江磊离开屏幕，来到厨房。刀架上几把钢刀插在那里，有斩骨刀、切菜刀、水果刀、冻肉刀，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阴森的银光。

        他取出一把尖尖的、刀刃锋利且有锯齿的冻肉刀。

        他在屏幕上给秋林看。秋林也吃了一惊，却说：“刀是真的，可惜心不是真的。”言外之意，你就虚伪吧，你就骗吧！

        江磊竟然真的就将锋利的刀刃放在了左手腕上，心里说：“你看好了！”

        他轻轻一拉，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左胳膊迅速传递到全身。在看刀刃划过的地方，缓慢地，渗出了鲜红的液体，一粒粒的，渐渐连接起来，隆起来，成了一条红色的线，一条红色的蠕动着的虫，然后，就有一大滴的血马上就要掉落到键盘上。

        江磊也很吃惊！他右手拿着的刀横过来，接住了第一滴，第二滴，第三滴……三公分宽、半尺多长的白色钢刀上，缀满了凌乱的“梅花”。

        这时候，他已经忘记了疼，而是在荧屏上展示自己的动作和刀，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特自豪，特爷们，很想叫秋林折服地说自己不虚伪，不是骗子，而是真心爱他的……

        可是，秋林一点反应没有……

        他这才懊恼地感到伤口的剧烈痛疼。他放下钢刀，用右手拇指压住出血的伤口，用左手敲下“看到了”三个字，本来想按住shift键打上一个问号或者感叹号的，结果，都不成，因为一只手完成它有难度。

        他跑到卧室，那里有自备药，包括云南白药。他涂上了一点白色粉末，立刻血就基本止住了。取出一贴创可贴，贴上——万幸，二公分长的刀口两端仔细观看，都靠近很粗的血管！

        他来到电脑前，秋林依然没有动静！他按住创可贴，合上了笔记本……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早晨的一个梦：梦里有鲜艳的红梅花，还有一处青绿的山谷。朋友建议清除一下山谷里的植物，这样，蛇就可以减少盘踞的空间。于是，江磊用刀具，清理草木……

        五个月了，江磊真的就将这段真情在风风雨雨中演绎个彻底。秋林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江磊的爱，可是，更痛的是江磊的一次次伤害，一次次欺骗，终于到了不能容忍的底部了。

        爱你的人，会包容你的一切，会无时无处不想着你。爱你的人，会把你的一句简单的玩笑话也当真的。而秋林，顶多是喜欢吧？！

        秋林的电话打过来了，很急切着急的声音：“你没事吧？难道你真的？快视频，叫我看看！”看来真是天意。

        “没事！真的没事。”江磊话很少，突然感觉太没有必要叫秋林看了，更没有必要挽回这段爱了。看什么？看看真假？还是看看轻重？估计看看真假是重要的吧。江磊想。

        血又渗出了一点。江磊解掉创可贴，找点棉签擦拭一下伤口，再次涂抹上一点药粉，贴上了新的创可贴。

        秋林的电话又响了：“到底真的假的？重不重？叫我看看，否则我不放心。”

        “假的！你放心好了。我能那么傻吗……”江磊想说，你什么时候相信过我是真的呢？虚伪，欺骗，无耻小人，你的网络哥哥还说我最无聊的男人。

        看来自己真的是最无聊的男人了。

        那边秋林的电话挂掉了。江磊希望秋林开车过来，看看他……可是，没有。

        他上床，很快竟然睡了过去，虽然手机放在旁边的妻子的枕头上，希望它响……

        第二天早晨，江磊解掉了创可贴，看看红褐色的伤口，竟然感到很有纪念意义。他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想做个纪念——或许，好多天或者好久以后，偶尔遇到秋林，她想看看真的假的吧？那就告诉她——真的，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假过！虽然是我知道的错位的恋情，但毕竟我是真心地爱过。一点点的小谎言小欺骗，换位思考，你也不至于那么暂钉截铁地怀疑我，一次次逼我差点疯狂……

        他一早开车送儿子去了学校。他竟然还希望秋林过来到他的楼下，他会要请她上来喝茶，给她看看伤口，她一感动，旧情就要复燃——不！不行，我不要这段恋情了，就叫它死掉吧！

        果然，秋林没来看望江磊。只是在江磊快要下楼坐车上班时候，来个电话，她很关心江磊，而江磊感觉她更加关心的还是事情的真伪，所以江磊对事情的真假更是不置可否，甚至很轻松地笑了几声。

        江磊隐身登陆自己的qq,秋林是上线忙碌状态，没有消息。只有昨天晚上要求视频的链接，和她大哭的表情包。

        回归吧！该结束这段本不该有的婚外恋了。

        午后，江磊一如既往地往海边散步，他路过和秋林来过多次的餐馆，没有看到秋林的车子。他还幻想，秋林就在海边的木栈道等他，他还想给她看看手腕上的伤口吗？

        海边木栈道上有三三两两的游人，也有一对对儿的年轻情侣——爱情，刻骨铭心的爱情，只属于年轻人的。江磊和一对儿卿卿我我的情侣擦肩而过，嘴角掀起一丝微笑。

        木栈道上涂鸦着好多爱情誓言。他再次想起了秋林，想起了秋林爱过的几个男人，其中一个不是说过吗，她就像一只奔跑的小鹿，无心留恋身边的风景，为了事业勇往直前，使得男人们相形见拙。她的初恋男友，婚外情人，丈夫，网络情人，江磊，都伤害了她，而她，总是自以为真心付出真心地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有别人伤害她，愧对她！只有一直跟她暧昧的网络哥哥，是唯美的，起码现在，对于秋林是完美无瑕的。

        这回扯平了，我没有对不起她！江磊竟然有些坦然地决定了分手，这正应了秋林的心思吧？

        或许，她会找他，想看看那伤痕，或者看看留下的疤痕，江磊是不会给她看的。

        或许，她压根儿就不相信，江磊采取了如此过激的行为——因为他是虚伪的，爱情的骗子！

        江磊苦笑了一下，回办公室了。

        窗外，风声很大，飘起了几朵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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