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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从走廊回到病房,傅家一行人陆陆续续地结束完谈话,直到最后一个傅柏川出来,乔医生朝着莫悠悠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房门打开,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即便是在香氛的笼罩下,她还是没忍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鼻子。

        病床上,傅兴言背靠着枕头,两只鼻孔插着氧气管,面容苍白,双唇没有血色。

        傅麓川捏紧她的手,带着人站在床前,轻轻地俯身恭敬道:“爷爷。”

        手术过后的傅兴言看起来没了往日的精神头,抿着唇张了张嘴,沙哑道:“孩子,坐吧。”

        说着,一只手虚浮地指着身前的椅子,吩咐莫悠悠,“来,你也坐。”

        两人依言坐下。

        刚打发走傅家的人,老爷子的精神不比之前,喘口气说话也困难。

        莫悠悠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同样是重病在床的老人家,她万分不忍,上前轻拍着傅兴言的胸口,劝道:“爷爷,你刚做完手术,有什么话等身子好了再说也来得及……”

        说话的同时,鼻子微酸,眼泪不自觉地溢出。

        傅兴言笑了笑,宽慰说:“不碍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喘过气,老爷子叫来了门外的乔医生,吩咐他务必在门口把关,接下来谁也不许进门。

        伴随着房门再次关上的声响,傅麓川扭过头,约莫猜出了七八分。

        下一秒,傅兴言恢复常色,哑声道:“小二,爷爷老了……没什么盼头,傅家的孙辈里头,也只有你的婚姻大事还没着落,让我一直放心不下。”

        男人眸光微闪,想到了什么似的,径直答:“爷爷说笑了,这个时候怎么忘了……妹妹春晓今年也还没定呢。”

        他口中的傅春晓是赵黛月与傅盛平结婚以后,光明正大生下来的孩子,亦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说到这里,傅兴言急促地喘着气,“你别和我打哈哈,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转过头,老爷子又对莫悠悠道:“好孩子,别的话我也不说了……爷爷就还有一件事……”

        莫悠悠坐在一旁,看着这对爷孙互不相让地怒怼,没有因为这病情而表现出半点负面情绪。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握住傅兴言伸出的手,紧了紧答:“爷爷你说,有什么事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傅兴言笑了,瘪着嘴露出一排牙,眉眼展露出几分笑意。

        “我知道你这孩子贴心,会疼人……爷爷就是想在百年之前,看到你和小二成婚,那我的心愿也算了了。”话锋一转,追问道:“悠悠,你真的心甘情愿地想要嫁给他吗?”

        一旁,傅麓川的眼神紧跟着老爷子的话音瞥了过来。

        莫悠悠感觉到后背一层汗意,咬着唇纠结了片刻,忍辱负重似的:“爷爷,我愿意的。”

        此话一出,爷孙俩的心瞬时落了地。

        傅兴言乐不可支地点点头,轻咳几声,紧接着道:“好!好!有你这句话,爷爷的病也好了一大半了!”

        坐在她身旁的傅麓川自始至终没有打断两人的谈话。

        他太了解自家老爷子的秉性,或者说从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了傅兴言叫他们进门所为何事。

        老爷子见莫悠悠愿意嫁给自己,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这套老法子管用。

        却猜不到,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为了这一步,傅麓川筹谋了多久,用了多少心思——怕是傅兴言想也不敢想的。

        得到莫悠悠的肯定,老人家陡然来了精神。

        之后絮絮叨叨地替两人安排结婚事宜,什么时候办婚礼,宴请多少宾客,礼仪聘金等等,筹划得细致入微。

        最后,见两个年轻人沉默不语,傅兴言回过神,喃喃自语:“哎……可惜你奶奶走得早,这种事应该让她来安排,她准开心。”

        傅麓川“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答:“过两日我带悠悠去看望奶奶。”

        “也好。”提起老人家,傅兴言陷入回忆,“你奶奶一定会喜欢她。”

        周末,c市接连下了两天的小雪。

        这天傍晚,尹曼慧带着莫悠悠去了就近的商场逛街购物。

        自那日从医院回来后,傅家人得了老爷子的令,用最快的速度和莫家商量着两位小辈的婚事。

        赵黛月的意思是,距离年关还有个把月,不如趁着年前把喜事办了。

        而莫家这一头,尹曼慧怎么都觉得太快了。

        匆匆忙忙地把女儿嫁出去,她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正因如此,母女俩便趁着周末的机会携手出来看一看逛一逛,把新婚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准备。

        两人乘坐电梯到四楼的女装区,尹曼慧目的明确,径自朝着知名大牌的商铺直奔。

        她眼光好,穿衣打扮素来看重搭配,做了多年的富太太,出手大方,眼界也比寻常人尖锐。

        不过随手挑选的几套礼服,穿在莫悠悠的身上,把她玲珑的身材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

        “我女儿就是漂亮,那个傅家的臭小子,真是天大的福气……得了个宝!”尹曼慧站在镜子前端详着她的着装,赞不绝口道。

        来回试了几身,莫悠悠也累了。

        她换下新衣,目光一瞥看见了衣领上的吊牌,被上面的价格吓得劝退,立时皱着眉为难:“妈妈,我们再看会儿吧。”她轻轻地拉着对方的手,示意道:“也太贵了……哪里是我们消费得起的……”

        自从莫氏集团破产以后,一家人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换做从前,母女俩出门消费从来是不用担心价格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就不是莫家的千金,也要开始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

        眼看着她将换下的礼服递还给服务生,拉着尹曼慧的手准备踱步往外走。

        “诶……你着什么急……”尹曼慧拦住她,转身对店里的人吩咐,潇洒利落地吩咐说,“去,把刚才那几条裙子都包好,我刷卡。”

        店长一行人闻言喜逐颜开地接过她手里的礼服,回头便招呼手下赶紧去打包。

        在莫悠悠震惊的视线里,尹曼慧拉着她的手,跟随店长来到vip贵宾休息室。

        “您好,尹小姐,这是泡好的咖啡和甜点,请慢用……”

        打发走服务生,休息室里霎时静了下来,只有他们母女二人。

        大门合上,莫悠悠急得坐直了身子,“妈妈,那些裙子我不喜欢,退掉好不好?”

        尹曼慧浅饮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让她淡定些,“你先做,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这一次莫悠悠没有再执意,而是听话地坐下,乖乖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尹曼慧斟酌数秒,平稳下心绪,幽幽道:“之前傅家两夫妻登门拜访,提起你和他们儿子的婚事,我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你打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从来不让爸爸妈妈操心,即便后来一意孤行地选择舞蹈事业,妈妈也一直支持你。”

        “……那个傅家,我多少也听你爸爸说过几回。傅麓川虽说是傅家的孩子,可是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现在又养成了阴鸷狠绝的性子,但凡是正常人家的父母,都不愿意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说着说着,尹曼慧的眼里闪过泪光。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哽咽,轻声漫语道:“宝贝,妈妈现在就怕……以后你嫁进去了,万一他对你不好,以你的性子……迟早是会吃亏的。”

        莫悠悠内心一阵动容,

        “妈妈,你怎么啦?”她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意,带着哭腔:“好端端地,怎么说这些。”

        尹曼慧早已哭成泪人,捂着唇闷声解释:“宝贝,你不知道……傅家人已经出面解决莫氏集团遗留的问题……”

        “傅老爷子甚至出面承诺,等到你嫁进去以后,愿意出面让帮莫氏集团东山再起……”

        原来如此!

        莫悠悠惊得说不出话来,或许这一切,也在傅麓川的计划当中。

        她终于明白母亲刚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被人当做物品交换,可恨的是自己却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更坐实了莫家卖女儿的行径。

        等到她与傅麓川的合约结束,当外人谈及傅莫两家的婚事,莫氏集团免不了还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风凉话。

        莫悠悠陷入沉思,意识顿时混沌了几分。

        不多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好友杨雨薇的来电。

        前几日,听说了她与傅麓川的婚事后,杨雨薇便自告奋勇地要当她的伴娘,说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她的陪伴下步入婚姻殿堂。

        莫悠悠接起电话,得知好友准备来接自己一块儿去之前预定好的美容店做spa,只得为难地表示不方便,婉言回绝了。

        收了线,尹曼慧目光灼灼,问:“雨薇说什么了?”

        莫悠悠不疑有他,如实答:“结束以后傅麓川要来接我,送我们一块儿回家。”顿了顿,补充道:“就不劳烦雨薇了。”

        闻言,尹曼慧颔首道:“看样子,这个傅麓川对你还算用心。”

        “应该吧。”莫悠悠感觉到母亲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了许久,她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叫人察觉出异样,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答:“他快到了,咱们该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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