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所谓筑基
班常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直以来，像缨水宗这样的修真门派，都是活在老一辈的口头传说中，而现在李吉信却告诉他，修真门派在大明王国中就相当于传道学堂，这如何能让班常不震惊？
李吉信拍了拍班常肩膀，淡定道：
“修真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广阔。
自炼气期开始，修真者展露修炼天赋，从万千凡夫俗子中脱颖而出，伊始踏上修仙大道。
炼气有成后，若成功晋入筑基期，修真者会有质的改变。
这么说吧，炼气修士跟凡人中的内气高手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处于炼化灵气阶段，而筑基期则是从根本上改变灵气的特性，转为实质的真元。
这是一道分水岭，跨过了才算是真正立足于大道。
筑基之后的境界，依次是结丹、元婴、化神、合体、洞虚、渡劫、大乘，大乘期修士得仙缘，则是得道飞升，羽化而成仙。”
班常只觉眼前打开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全身热血沸腾，忍不住问：
“大明国里真的有人得道成仙吗？”
李吉信信誓旦旦道：
“以千年为间，明国每一代都有绝世天才飞升仙界。
毕竟，偌大个王国子民无数，有修炼资质者虽万中无一，但大明王国疆域广袤，地灵人杰，每个时代都会有惊才绝艳之辈。
明国坐拥瀛、浲两洲，浲洲历来都是藩王的领地，因此也称‘藩王洲’。
浲洲之下分八大邦，咱们所处的浲沽邦就是其中之一。
浲沽邦下十三郡，拿潇阳郡为例，辖内评等级的城池有百来座，其余县城又有五百之多。
为了方便管辖，明国在各城镇设置演武场，同时广泛吸纳精武人才。
而在灵气稀薄的偏隅地方，即便身怀灵根之人也无法修炼，各修真门派更不会特意前往贫瘠之地搜寻弟子。
因此当地居民错以为演武场也是凡人军队，误把修真门派当成凌驾众生之上的缥缈存在。
而这，便形成了像黄水镇居民那样的愚昧常态。”
这一番话几乎颠覆了班常的认知，李吉信见班常没有继续追问，便识趣地退到一旁。
因为他知道，班常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见识。
……
晚风来袭，衣袂飘飘。
司马丸·懿轻盈步入一间幽冷小室，对着早已等候在此的班常两人点了点头。
“师尊。”
“师叔。”
司马丸·懿出声道：“吉信，你准备好了吗？”
“弟子已心无杂念，随时都可冲关破镜。”李吉信一脸自信道。
“嗯。”
司马丸·懿丢过来一张卡牌，道：“寒室聚灵阵卡就给你了，卡是单日卡，不过对你来说应该足够了。”
李吉信积淀已久，晋级只是顺理成章的事，道：“弟子只需三个时辰足矣。”
“如此甚好。”
说完，司马丸·懿领着班常退出了寒室。
寒室石门缓缓合上，不久，四周的灵气如被牵引，纷纷向着寒室汇聚。
司马丸·懿在不远处的凉亭石凳上坐下，对对面的班常道：
“你近况进境神速，易斌天资实乃为师生平仅见，不过你身后有炎雷老祖指导，为师已不宜过多言论。”
班常收回望向寒室的目光，正容道：
“老祖确实为我指明一条前路，只是弟子谨歩慎行亦未知前路艰易，师尊如若指点一二，弟子定不胜感激。”
司马丸·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
“炎雷老祖所授之法，为师不甚明了，亦无须探明。
只观你真气雄厚，为师便知你丹气田化液已成，真气运转之下，剩余修炼节点岌岌可破，不日即将奠下道基，正式步入筑基期。
为师以为，以你之修为，若强行压制反而会自缚己身，不如坦然接受，待时机成熟即可跨入下一大镜。”
班常也感觉不触动脚踝处的修炼节点屏障越来越吃力，体内丹田液态真气日益凝练，暖流又是日夜不息地吞食着丹田内的真气，班常想要达到真气饱满状态，就必须定时运转大周天。
而每次运转真气大周天，剩余的两个修炼节点屏障就在真气流过时动荡不稳，似乎稍加一点力就会捅破。
不过班常还隐隐感到，自身这二重玄火雷体已经可以容纳到炼气八层修为了，想了想，决定小小撒个谎，道：
“弟子再晋升小境界应无大碍，只是炎雷老祖叮嘱过，所授功法未修炼至第三重时，不可擅自晋升筑基，而弟子当前是第二重境界，还需磨练些时日。”
“既是炎雷老祖发话，那你便听从罢。”
这时，寒室内的灵气已经浓郁得飘出雾来，李吉信的修为正节节高升，隔了墙石壁都能感受到那不断变强的气息。
司马丸·懿凝了凝神，此时他作为李吉信的护道者，就算是在无人敢撒野的道清堂，自己也不能太过随意，给班常道了句“好好感受筑基过程”，便全神戒备起来。
班常也对晋升筑基挺感兴趣的，不过为了防止打扰到李吉信，神识外放堪堪抵达寒室就停止了。
仔细感受下，班常发觉寒室中的真气气息越来越浓稠，已经有了点真元的雏形。
而原本浓烈的灵气进入寒室后，登时如石沉大海般消失无影，直到十几份精纯的灵气被卷走，寒室中那道专属于风灵根的凛厉气息才增强一分。
“咦？”
班常神识稍稍推进了些，忽然发现，那些被寒室聚灵阵抽取过来的灵气有了些异样。
对比一开始时的被动吸取，现在的灵气似乎温顺了些，就好像泼掉一盘散沙，砂砾虽然仍受到重力往下掉落，但抛落的轨迹却是更整齐优美了些。
先前的灵气只是被聚灵阵拉扯着聚拢到寒室，吸入时身体还是要有微妙的牵引。
随着李吉信真气的逐渐质变，灵气似乎也变得亲近了些，竟有少许是主动靠往浓稠真气中心的。
难道真元的特性就是可以主动吸纳周围灵气吗？
之前跟甘惟仨对战时，也的确是有感受到，他们随时都在吸入身周的灵气，班常还以为他们也是跟自己一样，一边打斗，一边缓慢运转小周天恢复真气。
但现在看来也许不是那样。
只看李吉信不断蜕变为真元的真气就知道，环境中的灵气天生就对真元敏感，就像是铁屑碰到了磁铁，灵气会主动往真元处会聚。
真元吗？
班常独自抚平了稍有躁动的心，安慰自己将来也会拥有真元的。
夜色渐浓，转眼间，寒室的真气就被真元淹没了。
李吉信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沉淀，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完成了丹田内真气到真元的转变。
感受到寒室内渐渐稳定下来的真元气息，司马丸·懿嘴角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浅笑道：“数载积淀，一朝破镜，可谓水到渠成之举。”
说完，司马丸·懿又面向班常，道：“筑基离你也不远了，如今近观一场进境，你可有所得？”
班常感叹道：“李师兄真气浑厚，浊气化液，弟子深受其感。只是弟子丹田内尽数真气化液，难道这也是开始筑基了吗？”
“非也。”司马丸·懿负手而立，道：
“真气化液，只不过是提升了真气的品质，由气的状态转变为液态。
有的人丹田内是一片气海，有的人丹田内是一片湖泊，也有的天纵奇才，在炼气期就化丹田气海为实质，但这些都是在真气的本质上量变衍化的产物。
实质的真气有如金石，一缕即可化为万千真气，存于体内时已是凝练到了极致。
以你自身为例，丹田内虽然化气为液，但真气流出丹田还是以气的形式存在，只是丹田可提供运用的真气总量变多了。
假设一下，倘若周天运转时，身躯里流淌的是液态真气，那会发生什么？”
班常想象着画面，倏然醒转过来，惊道：“液态真气会瞬间摧毁沿途的经脉！”
“没错。”
司马丸·懿继续梳理道：“真气是修士所能承受的灵气的最高形态，当然，炼体修士除外。
修真者以丹田为能源核心，八大修炼节点为中转站，协同着为道躯提供源源不断的法力。
一般炼气修士真气填满九大修炼节点，就达到了炼气圆满境界，只是炼气晋升筑基时，需要把丹田内的真气液化，再浓缩成真元。
而真元，是无论凝成什么形态，都能流转于全身经脉的。”
班常猛然醒悟，道：“所以真元就是修真者的根基所在，只有有了真元，才能无限凝练而不为自身所限制！”
司马丸·懿笑笑不说话，来了个默认。
“吱——哽！”
寒室石门缓缓开启，李吉信从中走出，身上散发着还没能完全收敛的真元气息。
“师叔，弟子不负重望，筑基成功了！”李吉信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道。
李吉信不肯拜炼器阁的长老为师，司马丸·懿又无意收他为徒，便一直喊的师叔。
司马丸·懿双目含光，打量着李吉信，道：“不错，日后亦应自勉，如若争得一线天机，踏入结丹大境也未尝不可。”
李吉信全身剧震，连尊称都忘了，颤声道：“你是说，我有希望打破筑基桎梏？”
司马丸·懿没有在意这小小的无礼，道：“道基牢固，更奠砥柱，再破一境又有何不可？”
“呵~呵~”
李吉信不敢相信地呵了两口气，支吾片刻，蓦然折膝，正对着司马丸·懿行了个弟子礼。
司马丸·懿不动声色地错了错身，道：“这都是你自己积累的，我并没帮到你什么，至于你能否再进一途，还是得看你日后造化。”
“谢，过，师，叔。”
“寒室还剩下些时限，你二人便进去修炼罢。”司马丸·懿仰头览月，道：“特别是吉信，破镜之初，须多加适应。”
“是，师尊。”
“是，师叔。”
送走司马丸·懿后，班常手不老实，“啪”的一下就搭在李吉信肩膀上，扬眉笑道：“行啊李哥，刚筑基就又打破上限了，下次闭个关说不准都要冒出元婴了呢。”
“我倒是想啊！”
李吉信反手搭在班常肩膀上，佯怒道：“我就不明白了，师叔怎么就看上你而不肯收我为徒呢？就算我天赋差了点，但我会炼器啊。”
班常哈哈大笑，道：“可能是我比较听话吧，啊哈，资质也好了那么亿点点。”
“去你丫的。”
……
玩笑过后，李吉信肃容看向班常，问道：“阿班，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准备什么时候筑基啊？”
李吉信可还记得班常说过要参加饕餮盛宴的，眼看着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刚晋升筑基的他可深切体会到筑基与炼气之间的巨大差距，班常都真气化液了，筑基应该是没问题的，那还是早点晋升筑基期提升实力较好。
班常望着那关切的眼神，觉得还是透漏点消息好，于是开口道：“还要再过三天，三天之后我又要参加炎雷老祖的魔鬼训练了。”
再次听到炎雷老祖这等大高手的消息，李吉信还是稍稍安心了些，道：
“那这三天你也别乱跑了，就留在道清堂听听课，或者去藏经阁翻翻免费书籍，恶补一下你那可怜的基础知识吧。”
“也行。”
第一天，班常辗转于道清堂各讲道场所间，虽然听的都是一些“引气入体”、“凝练真气”的简朴讲解，但也因为简单而易懂。
听得多了，班常甚至有了自己的理解。
往往讲师刚说完，班常心中便把之前所听的演绎一遍，再结合自己的领悟尝试融会贯通，在剔除各种粗词滥调后，留下的都是最贴切班常实际的道理。
一天下来，班常道心如被冲刷，以往未曾留意的些许困惑都被涤荡明净，心中道种亦得到甘泉滋润，开始萌芽吐绿，抽枝发叶，只待有朝一日长成参天大树。
次日，当班常准备再次寻觅讲堂时，多天不见的淼云也找了过来。
看着郎才女貌的李吉信跟淼云，班常有感即发，笑道：“你俩站一起好有夫妻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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