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噬魂夜(2)
莎拉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差到爆炸。
将大名鼎鼎的海洋之灾斩于马下,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一直是她的梦想,说到底,支持她称王称霸的不是野心,而是复仇。
因此,在解决了普朗特后,莎拉并没有称王称霸,她没有这个想法,但绝对有这个资格。
此时的莎拉,正站在港口,看着起起伏伏的水面,风里带上了焦肉和木头焚烧的味道。她心里清楚,普朗克手下的人死得越来越多了。这个味道很恶心,但是她的心中又忍不住升起快意。
“呸。”她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一口唾沫从她的口中吐出。
“你和你的人今晚可忙坏了。”她朝着西边冒烟的悬崖点了点头。
“是,事情很多。”雷文同意道。“今天还有更多普朗克的人会死。”
“你搞定了几个?”她问。
“克雷格区那附近又干掉十个。还有就是,埋骨场那群混混一个都不剩了。”
雷文是她的船员之一,也是她信任的副手,说起来,她的船员们都很团结,莎拉很信任他们。
想到这,莎拉有些难过了看了一眼那里摆着一口纹饰精美的铜炮。
躺在里面的人是折刀拜恩。拜恩并不是她的下属,准确的来讲两人是朋友以及合作伙伴,说真的,在皮尔吉沃特,朋友是多么奢侈的一个词语呢。
而就是这样的一样人,他在自己的报仇的那一天一发子弹击中,与冥渊号一起死在了比尔吉沃特全城人的注视下。
而那一枪本是朝着莎拉自己来的。
一想到这里,莎拉的心就有些沉重了。亡者的担子在她的身上,令她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要慎重。
“来吧,我们送拜恩下去。”莎拉扭头对着雷文说道。
他们走向那尊火炮,准备把它滚进海里。这是皮尔特沃夫特有的海葬,按照这个铜炮的规格,拜恩的葬礼已经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更加风光了。
“有谁想说点什么吗?”厄运小姐问。
没人回答。她朝雷文点头示意。但当他们即将把火炮推到水边时,一个声音炸雷一般响起,回荡在白港上空。
“我还要说两句。”
厄运小姐回头,看到一个身材极其伟岸的女子,身上披着织造极其复杂的重彩长袍,不紧不慢地踱下码头朝他们走来。一队带着刺青的少年跟在她身后,手执带有锯齿的长矛,腰里悬着阔口手枪和棒勾。或许没人不认识他们,至少在比尔吉沃特没有人。
“活见鬼,她来这儿想干什么?
“俄洛伊认识拜恩?”
“不,她认识我。”厄运小姐说,“我听说她和普朗克曾经……你明白吗?”
“真的?”好吧,就算是皮尔特沃夫的壮汉也有八卦的时候,尤其是这种八卦。
“传闻如此。”
“哦,天啊,怪不得。”那个人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什么,张着嘴巴忍不住的感叹。
俄洛伊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石球,看起来跟塞壬号的船锚分量相当。身如铁塔的女祭司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它,
俄洛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剥了皮的芒果,咬了一口。在比尔吉沃特,水果,蔬菜都是奢侈,唯一不奢侈的,就只有腥臭的鱼了。她大嚼着果肉,低头往炮筒里看去。
莎拉这辈子从来没那么真诚地期望过,这门炮是上好膛了的。这样的话,不管她信仰谁,都可以一炮带走,相信拜恩也会为自己死后的壮举而骄傲。
“一个比尔吉沃特的男人,理应得到娜伽卡波洛丝的注视,对吧。”娜迦卡波洛斯是比尔吉沃特的信仰神,就像是祖安的凤女一般,但是她要比凤女活跃的多。
越是落后的地方,信仰的力量就越强大。
“当然。不过他很快就要下去见到那位女神了。”莎拉不太喜欢俄洛伊,也懒得跟她扯皮。
“娜伽卡波洛丝并不在深渊里。只有愚昧的外地人才这么想。娜伽卡波洛丝存在于我们所行的每件事中,以及所行的每条路上。”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是个蠢货,你知道的。”莎拉现在只想将拜恩送入海中,然后离这个神神叨叨的祭祀远一点。
俄洛伊头一偏,把芒果核吐进了海里。她晃着手里巨型炮弹一样的石球,平举到厄运小姐的脸跟前。
“你并不蠢,莎拉。”俄洛伊爽快地笑起来。
莎拉有些不耐烦了,就算这个家伙是祭祀,也不能来到她面前找存在感。难道是劝说两人握手言和?呵呵,就算是娜迦卡波洛斯亲自来也不可能:“俄洛伊,你来这儿到底为了什么?为了那个家伙?”
“哈!没半点关系。”俄洛伊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的生命只为娜伽卡波洛丝而存在。男人跟神明,两者能相提并论吗?”虽然俄洛伊对于普朗克的关照已经异于常人,但是很明显,她不会承认。
“你说的对,当然不能。普朗克真倒霉。我希望他不会再活着出现在我面前了。”厄运小姐附和道。
俄洛伊咧嘴微笑,露出满满一嘴的芒果肉。
“你并不愚蠢,”俄洛伊缓缓说道,“但仍然蒙昧。你把一条剃刀鳗从鱼钩上解了下来,就该往它的脖子再踩一脚。然后趁它的尖牙还没咬上你时,离得越远越好。否则,运动就会永远弃你而去。”
“什么意思?”莎拉皱了皱眉头,与神棍的交流就是麻烦。
“当你明白了就来找我吧。”俄洛伊展平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枚挂饰。一块粉红色的珊瑚,许多纹路绕着中心放射出去,如同一只不会眨动的眼睛。
“这是什么?”
“娜伽卡波洛丝的符记。在你迷失的时候,它会指引你。”
“我问的是,这是什么东西。”莎拉看着这块挂饰,感觉就像是一个真的眼睛一般,在紧紧地盯着莎拉,这种感觉很不好。
“如是我言,别无它意。”
谷</span> 莎拉有些犹豫,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祭司的礼物显然不太合适。她接过挂饰,然后脱下三角帽,将皮绳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俄洛伊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一场风暴就要来临。”俄洛伊说着,目光越过厄运小姐的肩膀,“你并不陌生,所以你最好随时准备着,将船头迎向海浪。”
说着她转身一脚踢在装着拜恩尸体的火炮上。火炮重重地砸进水里,带着一串气泡沉下去。海面上的浮渣再度缓缓聚成一片,只留下一个十字架浮标轻轻摆动,昭示着水下埋葬着谁。
胡子女士的祭司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码头,走向峭壁上自己的神庙。厄运小姐则将视线抛向了海面。
远洋之中,一场风暴已经酝酿成形。但那并非俄洛伊刚才所看的方向
——女祭司目光的尽头,是暗影岛所在的位置。
没有人会在夜间的比尔吉沃特海湾打渔。而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
奥拉夫的霜鳞甲上沾满了血迹,有些污秽不堪。他一边咕哝着一边挥着单手斧劈砍。斧头淬火时用的是取自弗雷尔卓德极北之地的臻冰,只要跟臻冰沾上边的东西就都不一般,他的斧子也是。吹毛断发绝对不是夸张的形容词。
他另一只手举着火把,趟着这条海魁虫体内湿滑的血肉内脏前进。他靠着手中的斧头,一下一下地拆解它体内白花花的巨型脏器和密实的骨节,花了足足三个小时才走到这里。
说道海魁虫大家一定非常陌生,那么我们换一种熟悉的说法----大龙相信你就知道这是个什么玩应了。
提莫就抓过海魁虫的幼体,并且把它放在一个小玻璃瓶中。那么大的海魁虫一般都有着母体的守护,鬼知道他的是怎么抓到的。
而这只海魁虫,巨大的躯体预示着它的实力并不简单,尤其是在海上。
当然,现在这只海魁虫已经死透了。奥拉夫他们从北方开始,追了整整一个月,直到一个星期之前才把这头怪兽钉死。冬吻号上的捕猎好手们往它身上足足射了三十多支鱼叉,每一支都穿透了它背上覆着厚鳞的硬皮,但最后还是靠奥拉夫的长矛才结束了海魁虫的挣扎。
也就是弗雷尔卓德的莽夫才会这么干了,期间的危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比尔吉沃特城外的台风眼里猎杀怪兽无疑令人大呼过瘾。而除此之外,有那么一瞬间,当冬吻号侧倾时,差点把奥拉夫径直扔进海魁虫的嘴里。他当时激动地以为,自己终于能逃过平安终老的宿命了。
但是,舵手斯瓦费尔大骂一声,雄健的臂膊遽然发力,硬生生把舵轮扳回正中,稳住了船身。
奥拉夫不幸地活了下来。离他所害怕的命运又近了一天:预言里说,奥拉夫将会变成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在自家床上安详地逝去。
若他真的那么死了,那就是身为狂战士的一生之耻了。
奥拉夫手下的人已经被捕猎耗尽了体力,一个月几乎不眠不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他们纷纷躺在冬吻号的甲板上睡着了。但奥拉夫的精力依然充沛,此时的他顾不上休息,而是抓起寒光闪闪的斧子,独自开始了肢解巨兽的工程。
将巨兽肢解好,肢解在比尔吉沃特卖了就好,这群钓鱼佬很喜欢这个。看着海兽的骨头,奥拉夫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将火把尖锐的底端插进海魁虫的肉壁,腾出双手开始工作。他忙了半天才撬下一颗牙。斧子往腰带上一挂,奥拉夫干脆地抱起兽牙扛在肩上。夸张的重量把他压得哼了一声。
仅仅是一颗牙齿,就有大概五六百斤中,管中窥豹可以看出这是个什么怪物了吧。
奥拉夫心中还想着,他们那里有将猎物的牙齿打造成饰品的习惯,这个牙齿,估计能做出一个人型雕塑来。
“呼。”奥拉夫终于从海魁虫的口中钻了出来,不过外面的空气也算不上新鲜,腥臭的很。他往地上啐了一大口唾沫,愤愤地说:“老子越快回北方越好。”
弗雷尔卓德的空气清透凛冽,每呼吸一下都能让你骨头打颤。不像这里,闻起来到处是一股子臭牛奶或是烂肉的味道。
“喂!”水面上有人在喊。
奥拉夫眯眼望去,只见一个渔民划着船,黑天在比尔特沃夫捕鱼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怪兽刚把你拉出来吗?”渔民大声问。
“拉出来?”奥拉夫疑惑了一秒,接着就反映了过来。“我没有金币买船票,所以就让这家伙吞了我,然后从弗雷尔卓德一路南下带到了这里。”他没有解释是自己钻出来的,黑天远处的渔民看不清这里的景象,奥拉夫也乐意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渔民听到这话,笑得乐不可支。他举起一个破口的钴玻璃瓶,仰脖灌下一下大口:“我倒是很想听你吹完这个牛呢,真心的!”
奥拉夫看着这个醉鬼,又看着远方的慢慢延伸过来的浓雾。不知怎的,一种想要提着斧子冲进大雾中的感觉涌现。这是只有遇到危险才会有的感觉。
“你当老子是谁,我可是奥拉夫哈哈哈。来我的船上,我请你喝蟹爪酒。”奥拉夫大笑着,不在意远处渔夫的态度,相反,他愿意有一个人分享他的喜悦,即使并不认识。
“嗯?”渔夫哼了一声,接着擦了擦眼睛,打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
忽然,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离水面只有几寸距离,有一张苍白的脸正盯着他。毫无生气的冷光萤萤跳动。
“啊!救..”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响了起来,连求救都没来得及说出。
奥拉夫有些凝重的看向远方,两人的距离足足有一千米左右,若不是奥拉夫手中有火把,渔夫根本看不清楚远处还有一个人,更分不清这个人是从远处怪物的嘴里钻出来,还是从肛门拉出来。
一对带着锁链的弯钩穿破了他的胸膛,钩尖上醒目的鲜血滴成了一条溪流。第三把钩子捅穿了他的肚子,随后脖颈钻出了第四把。第五和第六把剜进他的双手,用力地将他拉倒,钉在了船舱里。
一个影子缓缓浮现在黑雾之中,身上散发着世间最纯粹的恶意,带角的头颅四周萦绕着翠绿色的火焰。
眼前的死灵全身裹在黑色长袍中,腰间生锈的钥匙刮擦着边缘。它的手中握着一盏引尸灯笼,连着锁链摇晃不停。里面不停地传出悲痛的呻吟,似乎蕴含着无穷的邪恶渴望。
灯笼上打开了一方小门,渔夫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他的灵魂。随着一把幽魂般无形的镰刀挥来,他的生命戛然而止。灯笼也咔嗒一声关上了。
“一个劣等的灵魂。”它的声音仿佛是砾石在墓碑上摩擦:“但却是锤石今夜收取的第一个。”
黑雾荡起一阵涟漪,隐约可以看见许多剪影浮现出来:怨毒的亡灵、嚎叫的游魂、恶鬼般的骑士……不一而足。
黑暗卷过海面,朝着陆地涌去。
比尔吉沃特的灯光开始渐渐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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