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暴风雨前的波澜
左丘磐碾碎群魔后,难以描述的死地边界如镜子般尖锐的碎裂,其中的尸骸如烟尘般一同消散。
一颗不规则的事物悬在左丘磐身前,它通体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黑色光芒,光波扭动,周围的空间被这光芒分割得很奇异。
左丘磐看了眼这颗由死气和邪气构成的魔心,目光短暂地凝滞。
魔心能极大的增强魔的魔力。
但容纳魔心后,他就不是他自己。
而是一个载有魔心的容器。
魔心会放大他的意志,或扭曲他的意志。
这也就是他早在几百年前就知道魔心,但一直没有夺取它的缘故。
可……尉迟真没死,那个跟在尉迟真身边的女人有邱瑾瑜的三魂六魄。
轰!一声空灵而尖锐的抓耳巨响后,魔心犹如破开波荡的黑海,遵循左丘磐的意念进入了其身体。
左丘磐额心的竖瞳不断上下左右转动,状态极为狂躁。
嘎啦咔啦一声怪响,纯白的骨头从左丘磐喉心长出,破开脖颈,往外盘曲蔓延,布满了大半个空间。
他眼角变得尖锐狭长,眼尾上挑的弧度更大,双眼宛如漆黑夜色中的一轮新月。
雪白虬龙般的骨头从他左边唇角爬出,往上绕过尖锐的耳顶,蔓延弯曲,直没入右边的胸膛。
本就如波涛滚滚的黑发变得更多更长,仿佛黑暗森林。
左丘磐整个大变,变得即神圣又诡谲。
就连他身上的长袍也变得更为宽大,期间流转的暗纹波动更明异。
只是比起外貌的变化,左丘磐更关心内在的变化。
百年前他被邱瑾瑜攻击的伤彻底好了,他的魔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像一个,真正的,扭转乾坤的上古魔物。
彻底容纳魔心后,左丘磐能感觉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波动。
深渊压制上古魔物的结界碎了。
那只魔物去了人间。
左丘磐当然不担心其为祸人间,作为一个半人半魔,他一点不会不期待腥风血雨,尸横遍野,天下大乱和人心惶惶。
但这世间只需要他一只魔就够了。
很快,很快他就会亲自除了那只魔物。
不是现在,因为他还有一件更有价值的事情去做。
寒冰地狱。
左丘磐的身影刚从黑色漩涡中现出,就打破了其间亘古不变的寂静无声。
肆虐的风雪陡然变得异常暴虐,却眨眼被无边际的可怖魔气吞噬,发出喀喇喀喇的刺耳怪异声响。
尉迟真站在冰雕的宫殿前抬手,霍然往前一伸。
刹那间,雄伟壮观,庞杂的宫殿碎了。
一个身影,一点点在雪白的世界中显现。
碎裂的冰彻底消融,连同风雪也彻底被吞噬的那一刻,那个身影一点不遮掩的骤然出现在左丘磐目光中。
火云纹划过他异常深邃,暗无天日的眼眸。
长长的衣袖垂下,紧挨着如骨玉的手,褶皱如秋叶的衣摆勾勒出弯曲的身形。
这人影双膝弯曲下垂,上半身平直,头略微往下垂,漆黑的长发如墨泄下。
宛如被谁横抱。
这身影无比清晰,无比分明。
正是邱瑾瑜。
左丘磐目光不动,身上蔓延的雪骨和外显的魔气宛如潮水般褪去。
他恢复成原来的样貌,伸手将邱瑾瑜抱在了怀中。
百年前他用魔力夺走邱瑾瑜的尸体,将她沉入寒冰地狱。
那时,他受着邱瑾给的重伤,魔气不够强大,被寒冰地狱的力量排斥,几乎被如刀剑的风雪绞成碎片。
而如今,寒冰地狱彻底被他压制。
是时候唤醒邱瑾瑜的灵魂了。
人类最强的神主生前因枉死而积攒怨气,被复活后,她到底能不能发挥出超乎意料的作用呢?
是时候让他看看了。
愉悦的笑意在左丘磐嘴角越放越大。
左丘磐食指中指并拢,指尖点上了邱瑾瑜的额心。
霎那间,邱瑾瑜的额心爆发出汹涌盛海的黑雾……
与此同时,另一边。
魔瞳竟然在吸食魔物的妖气!
丹凤禾顾不得万分惊诧,握紧火龙金剑,“尉迟真!”
话音未落,一条奔腾的,如巨山袭来的火龙猝然撞入尉迟真的眼帘,无边界的火焰几乎要将他吞噬成烟。
卜守器欲言又止,瞳孔骤缩。
生死关头,尉迟真听懂了丹凤禾的呼喊,毫不犹豫地放弃抵抗,甚至主动往下坠入火海。
仿佛金黄色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明火,仿佛一朵主动拥抱死亡的绝美棣棠花。
丹凤禾因细密眼睫而幽深的双眼,清晰地映出了这一幕。
她的血液仿佛被凝固,心脏短暂停滞。
这不足万分之一秒的时间格外长得熬人。
恐惧给丹凤禾带来了烈火油烹般的痛苦。
掌控力的霍然明晰让她确信自己能不伤及尉迟真,可她刻入骨子里的胆怯不自信和对尉迟真的感情,使得她唯恐发生意料中的意外。
这是她第一次使出这种招数,也是她第一次主动让一个人冒着风险将性命托付于她。
当尉迟真被火海吞没,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丹凤禾仿佛也被火海吞没似的遭遇了焚身的痛苦。
很快,火龙带起的火焰连同扭曲空间的热浪顿然消散。
尉迟真的身影骤然撞入丹凤禾的眼帘,她不顾一切的向前狂奔,抱住了单膝跪地,即将倒下的尉迟真。
那一瞬间,卜守器只看见丹凤禾如风般冲了过去。
她娇小的身躯毫不犹豫地拥住一只有着庞大身躯可怖气息的虎妖。
卜守器不大信男女的真情,更不信一只人与异族,尤其是妖之间会有真情。
同道艰辛,摆在道上的有许许多多比不过去的险阻和考验,更好看殊途的异道,只会有更多的困难。
就算是彼此有真情也很快会被残酷的现实磨灭。
但看着丹凤禾不顾一切地奔向尉迟真时,他神情微动,觉得有的时候冲动一点,不顾后果也好。
也许会获得意料之外的美好。
彻底妖化的尉迟真的身躯很庞大,和平时背着她时的感觉不一样。
尉迟真被魔物黑刃割出的伤口还未痊愈,裂口狰狞,还在渗血。
他赤色的双眼欲裂,仿佛要将人拖入地狱业火,骇人的妖气随着他起伏不定的吐息而旋动。
他还处于混乱的状态,仿佛还在遭遇生命危险,而龇出应对敌人般锋利的獠牙。
似乎要将人一口咬死。
丹凤禾抱住他的脖颈,让他身体的重量压在身上,有一刻她忍不住战栗。
而受了重伤,暂时恢复不过来的尉迟真感受到了她的战栗。
他那庞大的身躯一顿,含着妖气的吐息突然停滞。
就在尉迟真挣扎着要从她怀里退开时,丹凤禾蓦地踮起脚尖,双唇吻住了尉迟真的唇角。
这是一个不含情意的吻。
那其中只有巨大的悲伤和怜惜。
丹凤禾不是因为害怕而战栗,她是因为悲伤和怜惜而战栗。
悲伤是在那一刹那间通过鬓发的结契,她看到了尉迟真更早时的遭遇。
只因为他的父亲是半妖,他的母亲亡故,他就受尽了折磨,不被人和妖待见。
怜惜……怜惜他过去的遭遇,也怜惜他本身被迫变强变冷漠的防御般的性格。
感受到尉迟真恢复了人形后,丹凤禾主动退开。
她的脚后跟重重着地,心也随之落了下来。
卜守器又紧绷又期待又不安一团乱麻的心绪也安定了下来。
尉迟真伸出手,揉了揉丹凤禾的颅顶。
丹凤禾嘴角一抽,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开。
“大家伙,你记住了,我不喜欢被摸头。”
尉迟真一愣,“你,你,丹凤禾你怎么这么善变,天气翻脸都没你快。”
“我没有!”
“还有不准叫我大家伙,大家伙听起来就有一种愚蠢笨重的感觉,我是虎妖不是猪妖!”
“猪很聪明的,只是比较懒,还有大家伙是昵称,不是贬义,是你自己想岔了。”
“什么昵称,贬义的我听不懂,反正我不喜欢你叫我大家伙。”
“可是……好吧……昵称明明很亲切的,那我能叫你大黄吗?”
“不!”“人类驯养的狗才叫大黄,你怎么回事,这些叫法没一个好的。”
“我……”
这种争论似乎有不打断就停不下来的趋势,卜守器额角狂跳,听不下去了,“两位这种幼童般的争吵能不能先放放,有空继续。”
闻言,尉迟真和丹凤禾齐刷刷地瞪向卜守器。
卜守器差点岔了气,他有点无奈,“你们是不是忘了刚才经历的事,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在身边,两位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好吗?”
丹凤禾没理他。
就是因为经历了这些事情,她激昂的心情才收不住,需要发泄好吗。
尉迟真一脸冷漠。
他根本就没有把卜守器的话放进耳里,卜守器的言行举止对他而言轻易就有火上浇油的效果。
因为本就不大信任旁人的他,被卜守器坑过。
见一人一妖不搭话,卜守器道:“我猜测那只魔物刚突破镇压,魔力还没彻底恢复,所以才会被尉迟真你暂时击退。”
“不要这么看着我,对,是暂时击退,不是彻底消灭,它的气息你们也感受到了,它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上古魔物,实力可与真正的天神相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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