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开宴

李宝珠眼见着韩氏走了，心生疑窦。韩氏看上去可不像是会突然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想来原由在刚刚那个嬷嬷身上。

        韩氏就是这帮女人之间的主心骨，是她们攀附巴结的对象。她走了，不少人找借口纷纷起身。也有不少人改为三五成群的小团体，要么是从前交好，要么是为了自己夫君交际。

        李宝珠初来乍到，既没有之前交好的人，魏凛的官与这些人相比又着实小了点。她很快就被孤立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位子上。

        在之前她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现在才知，以前那些宴会上被冷落的人有多难堪。好在她最想做的事应算是成了，让她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美人即使独自一人坐着，举手投足之间也满是风情。庄文山眼神紧锁着李宝珠，不由痴迷。

        “大人，您得去准备准备，该开宴了。”小厮站在屋中，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坐在底下的李宝珠。他不知道大人在看什么这么入迷，眼瞅着午时快到了，提醒道。

        庄文山被打断，收回眼神。踱步至屋中不由叹道：“美人如花隔云端啊！”

        “你过来。”他对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意犹未尽的推门而出。

        “您就是魏夫人吧？”一个面容柔婉的妇人，领着一个虎头虎脑约有三四岁小男孩过来同李宝珠攀谈。

        “您是？”李宝珠礼貌的问。小男孩玉雪可爱冲着她笑个不停，她也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我夫君在营中任职，叫郑泰。”妇人有些腼腆，“孩子小，非要闹着想和仙女姐姐玩，实在无法，我这才冒昧地打扰了。”

        “阿睿要，仙女。”郑定睿刚走到李宝珠面前就迫不及待想要甩开母亲的手，改抓李宝珠的。他还小，说话只能大概表达自己的意思。不依他就要哭闹。

        宋月娴有些尴尬，只好蹲下来轻声细语地哄。

        李宝珠听魏凛提起过郑泰，又见如此可爱的小孩子不免心生好感。小孩子哭闹起来很是麻烦，她不想让郑泰的妻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尴尬，张开手臂柔声说：“来，阿睿到姐姐这来，让姐姐看看。”

        小阿睿立刻抛下母亲，迈着小短腿往李宝珠怀里扑去。他被李宝珠抱在怀里，大眼睛还咕噜噜地看着他娘。鬼精鬼精地，哪有一滴眼泪？

        他这古灵精怪地样子弄得李宝珠和宋月娴都哭笑不得。

        “这孩子，原来是装的，哄骗我这个娘呢。”宋月娴无奈起身，又带着歉意说：“不会把你的衣服弄皱吧？”

        “没事，我也喜欢小孩子。”李宝珠摇摇头，示意她真的不介意。

        只是她第一次抱孩子，两只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一会身子才放松下来。

        李宝珠和宋月娴闲聊了会儿就有丫鬟进来请示大家开宴了。

        她和宋月娴相携随着众人沿廊走出后院，就见一人身姿挺立，逆着人流而站。

        是魏凛。

        “那是谁家的郎君，眼巴巴在那等着呢。”宋月娴看到小声同李宝珠打趣着。不止是宋月娴，路过人的皆要看一眼突兀等在这的魏凛。

        魏凛已经看到他要等的人，目不斜视，只冲李宝珠挥了挥手。

        李宝珠见周围的人都看她这边，顶着早已红透的脸，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是魏大人啊，怪不得。我要是男子有这么漂亮的妻子也得来。”宋月娴一脸就该如此的表情，催促李宝珠快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她没敢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咬着下唇，嗓音又轻又细。此时见到魏凛她还是忍不住想起马车上说的那句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魏凛伸手为李宝珠隔开人流，“我不先来找到你，被别人先找到怎么办？”

        又来了又来了，李宝珠心说。魏凛今日不知怎么了，总是说一些让她哑口无言又好似暗含深意的话，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般。

        不停有丫鬟引着贵人们入座，李宝珠和魏凛也有人领，不过来人是个小厮。

        “魏大人，魏夫人里面请。大人看重您，您的位置在前面呢。”

        小厮笑的比花还灿烂，把人往最里面领。一直走到最上首下面左数第一个位置，小厮才停下来。

        “到了大人，您请，夫人请。”

        “我们坐这？”魏凛一双眼锐利地射向带路的小厮。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他现在这个官位，绝不应该坐在这。

        “就是这魏大人，您快坐下吧。大人特意安排的，这是看重您呢。”小厮一脸喜色，似是从心底里为魏凛高兴。

        魏凛不再多说，扶着李宝珠坐下。总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下就知道了。

        早在晋明帝刚登基时男女就可同席而坐，如今礼崩乐坏，更没那么多讲究。细究起来庄文山如此兴办自己的寿宴都是违制的，但一州刺史就是一州的土皇帝，没人傻到揪着虚礼不放。

        庄文山大笑着走到最上首，只他一人，没有韩氏。

        在李宝珠看来，这真有些像在宫中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笑着走上去的是她父皇，椅子是龙椅。如果把这把小叶紫檀雕花的椅子刻上龙纹，那就更像了。

        “大家百忙中抽出时间来赴我庄某人的宴。啊哈哈哈哈，我先敬大家一杯。”庄文山笑眯眯地环顾众人，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底下适时的传来恭维声，一切都恰到好处。

        李宝珠注意到她对面的席位，也就是庄文山的右下首一直空着，她小声的凑到魏凛耳边说：“有人说齐郡太守没来，会不会那个位置是给他留的，让你坐在这，正好面对面故意气他啊。”

        “有可能。”魏凛夹了樱桃肉到李宝珠的盘中，“不过就算他来了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不然就有了拿他开刀的理由了。”

        魏凛心中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这中间确实没有冯光耀，那又刚好空着位子，不是这样又会是哪样呢？

        舞女在殿中翩翩起舞，时不时有人站出来祝寿。庄文山应付完了大部分，已经喝了不少酒了。他醉眼迷离的看向左手边：“魏凛啊，最近多亏了你了。来，喝一个。”

        李宝珠和魏凛坐的近，庄文山的眼看过来，不知是看着二人谁。她觉得有些不适，还是那种被人盯着毛毛地感觉。不过她想，应是醉了眼神有些飘忽吧。

        这种并排坐魏凛没办法挡住李宝珠，好在庄文山喝了酒很快就又看向别处。

        酒宴刚过半个时辰，庄文山已经找魏凛说了数回话了。

        这会儿庄文山又看向他们这边，压着声说：“你还不知道吧，今个冯光耀可不会来了。他那侄子啊，昨晚上没挺过去。不过你放心，他要是敢闹，我肯定保你。”

        说完他有些得意地看一眼李宝珠，没如愿地从美人眼中看到感激和崇拜。

        这一眼太过□□裸，魏凛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他若有所思，或许这才是他被安排坐在这的用意。

        李宝珠也察觉不妥，悄悄拉住了魏凛的手，怕他冲动。

        不过他们频频互动在外人看来，却成了刺史大人亲密地和魏凛说话，特别看重此人。众人纷纷把魏凛纳入了拉拢讨好的行列。

        “大人，承天帝派了使者来，已经到府门口了！”一个小厮步履匆匆地上前禀报。

        “什么！？”庄文山那点醉意立刻就没了，也没心思看美人了。他心虚啊，他曾经和承天帝密谋过的事要被抖出来，那一切就都完了。

        李宝珠听到承天帝的名讳，手不自觉用力，眼睛紧紧盯着门口方向。

        魏凛的手还被她握着，最直观的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他反手握住李宝珠的手，“别怕。”

        他早就发现了，李宝珠身上还有未解的忧愁。尤其是每次听到跟宫廷有关的事，她就会特别敏感。

        舞娘们被赶了下去，底下一众人听到来人正悄悄地交头接耳。有的一脸忧色，根本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要面对这些了。

        使者一入殿，交头接耳声就停了。他们皆是一郡之首，其中也不乏铁骨铮铮之辈，无论承天帝的使者是干什么来的，都不能轻易叫人看轻。

        公孙邑走到最前面，行了一礼，表明自己的来意：“某公孙邑见过大人。吾皇听闻庄大人过寿，特意派某前来为庄大人祝寿。”

        “哈哈，”庄文山干笑，“这点小事，哪好惊动你们。”

        庄文山没承认对方自称的皇帝，不管他私底下做过什么，他明面上还是大晋的青州刺史。要是一不小心说错话，可就没有余地了。

        公孙邑没在意，好戏还在后头呢。他拍拍手，身后之人立刻端上了两个匣子。他先指了指第一个，对庄文山说：“这是吾皇亲手为您准备贺礼，不如大人现在就打开看看。”

        “还是下去再打吧，哈哈。来，公孙兄先落座，就坐这。”庄文山指着本该是冯光耀的位置说。

        “这个呢，”公孙邑没理会庄文山的话，他看向魏凛，又指了指另一个匣子，“是送给这位大人的。”他的眼睛有如蛇信，笑里藏刀，刀刀刺向魏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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