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交响曲，仲夏夜之梦

“请不要紧张，女士们。”男子轻笑着说，他迈着如同探戈一般优雅的步伐走到钢琴边，然后伸手抚/弄着琴键。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如同玉珠落盘。

        他冲着我们鞠躬，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然后坐在钢琴前，优雅地说：“接下来，我把这首曲子献给诸位女士，希望你们喜欢。”

        和他的优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心里的恐惧。

        不止是我，几乎所有女孩都在颤抖。

        因为那个优雅的男人而颤抖！

        一曲欢快、明媚的曲子在幽暗的房间响起。

        序曲十分轻快，飘逸，仿佛一位穿着华丽礼服的公主正在林间嬉戏，她身边有妖精起舞，有百花绽放，一切都美如梦境。

        小欣在我怀中停止了颤抖，她离开我的怀抱，痴痴的看着男人，仿佛已经沉醉于优美的钢琴曲中。

        “是弟弟。”小欣喃喃道。

        我环顾四周，发现刚才还在恐惧的女孩子们，此刻已经全部一脸痴迷的盯着男人看。

        见鬼，这是什么把戏？我在心里咒骂道。

        我偷偷拉了拉小欣，甚至还掐了下她，小欣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糟了。”我心里暗暗想着。

        小欣显然已经陷进去了！

        突然，男子曲调一变，原本轻快的旋律变得更加活泼，快乐。这似乎是一种鼓舞，我身边的女孩子们纷纷笑着冲他走去。

        这个场面显得十分诡异，无数身上带着鲜血的女孩子向正在弹琴的男子蜂拥而去，她们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目光呆滞，如同木偶人。相比之下，独自坐在钢琴边的男子就像落入地狱的天使。

        如果不是把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我甚至会以为那个男子才是受害者。

        多么荒谬！

        面对这一幕，门口的黑衣人和医生都十分镇定，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女孩们围在男人身边，即便她们脸上带着粉丝般的狂热，可是却没有人伸手触碰男人。她们就像聆听圣音的信徒，全都谦卑恭敬的低着头。

        我混在队伍后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随着钢琴曲的曲调渐渐变得悠扬和缓，我身边一些女孩甚至流下了眼泪。

        我：“？”

        这又是哪一出？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纷纷拿着针剂走向女孩们，他们开始熟练的在女孩手臂上注射药物。

        没有人挣扎，没有人哭喊，所有的人都痴迷地看着钢琴旁的那抹身影。

        一曲毕，男人起身，他再次面朝女孩，优雅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礼。

        “希望你们会喜欢这首曲子。”他微笑着说道。

        他这副样子在我看来无比恶心，如果可以，我宁愿面对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也不愿意面对这个恶魔。

        男人扫视着面前的女孩，仿佛一个矜贵的贵族在审视自己的玩具。

        “怎么哭了？”他走近一个女孩子，温柔的抹干净她脸上的泪水。

        更可怕的是，那个女孩就在我前方不远处。

        我努力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余光中，男子拿出胸口的红玫瑰放在嘴边亲吻，动作温柔虔诚，仿佛在祷告。他把玫瑰放在女孩手中，怜爱地说道：“真是个小可怜，安心的沉睡在梦境中不好吗？”

        “至少梦里，没有痛苦。”

        我忍不住诽谤道：“既然梦里没有痛苦，你怎么不一直在梦里沉睡？还跑出来祸害人！”

        “啊！”我身前的女孩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倒在地上。

        她的身体还在不断抽搐，大量的鲜血从她嘴里涌出，在地上蔓延，仿佛一朵血色的妖花正在璀璨的绽放。

        这似乎是导火线，随着血腥味在空中愈发浓郁，我身边的许多女孩也纷纷倒在了地上。

        她们目光呆滞，像残破的布娃娃。艳红的鲜血从她们嘴里源源不断的涌出，喷洒在地上，渐渐为乌黑的地面覆上一层血色地毯。

        这一幕，如同人间地狱。

        惨叫、鲜血、尸体，成为了房间内的唯一风景。

        最后，只有我和小欣还站着。

        我其实很想倒下，可是她们那样我实在模仿不出来。

        小欣就站在我前方不远处，她低着头，身上那件素旧的白色长裙早已经鲜血斑驳。她在轻微的抖动，一双手垂在身侧，滴滴哒哒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滴下。

        她独自站在无数尸体中，像一个漂泊的幽魂。

        男子看着小欣，用欣赏的口吻说道：“你真是太倔强了，可是倔强的女孩是没有糖吃的哦，只有听话的人才能吃糖。”

        他之前赠与玫瑰花的女孩此时已经成了地上的尸体，可是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他唯一做的，就是在女孩即将倒下时，收回了那朵红玫瑰。

        小欣缓缓抬头，那张脸素白如纸，并不漂亮，却干净的让人吃惊。

        她侧身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请一定要完成黄悠姐姐的心愿，拜托了！”

        我惊愕地看着她，她知道！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不是过去的小欣，而是我在夜/总会遇到的小欣！

        “美丽的小姐，原来你也来了。”男子这时才注意到我，他对着我温柔的问候道。

        他这幅样子在我眼中比恶魔还可怖。

        “啪咔”“啪咔”

        如同镜子龟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我知道，我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可是这一次我的心情却并不轻松，我看着小欣，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预感——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这个柔弱胆怯，一直为自己当年犯的错误而自责的女孩，恐怕会死在这里吧。

        人死后尚有灵魂，可是灵魂死后，又会剩下什么呢？

        男子沉默的站在小欣身前，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只剩下凝重和惋惜。

        “啪咔”我身前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裂缝。

        浓郁的黑暗从裂缝中喷薄而出，将我包裹。

        我的意识再一次恍惚了，不过比起之前几次，这次的我还能感知自己的状态。

        我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沉入无垠的黑暗中。

        奇怪的是，我眼前很快出现了一幅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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