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城区
“他在让我们过去。”厉逍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啊？ ”
我打量着街边招手的人，那个人站在街边的黑暗中，手前后挥动着，咋一看，确实是让我们过去。
“过去看看。“厉逍方向盘一打，向黑衣人站立的街口拐去。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之前那个站在街道口冲我们招手的黑衣人突然消失了，紧接着，车顶上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车顶上。
我惊慌地看着厉逍，说：“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人头突然从我旁边的车窗滑下。
那个人脸上缠着黑布，层层叠叠，像一具木乃伊。淅淅沥沥的鲜血从黑布中渗出，在透明的车窗玻璃上弥漫，然后顺着雨水滑下。
我大叫一声，往厉逍身上扑过去。不过身上的安全带立刻又把我桎梏在座椅上。
“厉逍，厉逍！”我惊慌失措地叫道，甚至忘记解安全带，就跟一条在案板扑腾的鱼一样。
厉逍沉声道：“别怕，我在。”
他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扎在我心里。
我好歹冷静了一些，没有在副驾驶座上手舞足路的挣扎。不过我还是颤颤巍巍的解开了安全带，以便我可以随时逃范。
“前，前面。”车窗外的人头突然说道。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砂砾摩擦发出的。
厉逍瞄了他一眼，依言继续开着。
车子驶向前方的黑暗中，原本明亮的灯光被黑暗侵蚀，一如我逐渐低沉的心情。
窗外的雨渐渐下大，滴滴哒哒地落在车上，像是无数支手在拍打着车窗。
那个蒙着黑绷带的人头一直趴着，在玻璃上仿佛枯草样摇摆着。
它在车开到路口时会偶尔出声，其余时间就像一个家味的摆设。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驶进了一个坑坑洼洼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道路和建筑比起之前我看到的地方破旧不少，看着四周在暴雨中摇摇欲坠的的低矮房屋，我才好歹想起一丝我对于这个县城的记忆。
没错，面前这些建筑才是我记忆中的县城。
任何灯红酒绿，繁华昌盛的城市背后，都存在一个阴影。
那个阴影像臭水沟一样，不断汲取着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的废料，而那条臭水沟的名字叫老城区，也叫拆迁区。
那个傀，竞然带我们来到了老城区！
街道旁的房屋全都一片寂静，隐没在黑暗和暴雨中，像是沉默的怪物。明明模样那么熟悉，可是给我的感觉却份外陌生。
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吧。
“往前，往前，往前。”车窗边的人头开始急切，他嘴里不断催促着。
就在厉逍一门心思往前开时，突然，斜下方开出来了一辆汽车。
明亮的灯光照进车里，我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顿时被闪瞎了，飚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巨响，我只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圈 360 度的旋转，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恍惚中，我被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抱住了。
令人心安的木沉香味将我包裹。
“没事儿吧？“厉逍拍了拍我。
我睁开眼晴，冲他笑了笑。
咦，奇怪，面前的厉逍怎么有五个呢？
“一个，两个，三个。”我扳着指头，很认真地数了一下。
我看见厉逍皱起了墨黑的眉头，担忧道：“不会真傻了吧？”
“嘿嘿，嘿嘿。”我傻笑着不说话。
厉逍的表情有些崩渍。
“没事儿吧？ 没事儿吧？”一个人跑到窗边焦急的说道。
“夏炎！” 那个人惊讶地叫道。
我猛地一惊，刚才还飞散的三魂六魄，此刻算是被彻底薅回了身体。
“班长？”我看清窗外的人后，惊讶道。
此刻站在雨中的人，不就是刚才还在同学会上和我起喝酒的洪小虎吗？
我迷迷糊糊地下车，感觉自己还有点手脚发软。
洪小虎关切地问我：“你没事儿吧？”
厉逍这时候撑伞走到我身边，将我搀扶着。
闻着他身上的沉香味，我的精神安定了许多。
“没事儿，还有点晕。”我勉力扯开了一个笑。
“班长，你住在这一边吗？”我扫了眼四周漆黑破旧的屋舍，有些疑惑。
洪小虎笑了笑，说：”我老家在这边，偶尔会来一下。倒是你，你住这边？”
他镜片后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透露着打量和疑惑。
“想和男朋友逛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是我们的学校，就想带他去着看。”我面不改色地说道。
“那学校早就被废弃了，你大晚上去多渗人啊。还是快回去吧巴。”洪小虎说道。
我一听，立马点头说：“好，这就回去。”
“这车子给你撞坏了，回头把维修费发给我，我给你。”
我瞄了一服车子，主要是车头被撞的有些严重已经凹进去了。那撞击的位置要是再往后一点，估计现在我已经 gg了。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洪小虎，看他的表情关切坦荡，似乎不像是假的。于是收起了怀疑的心思，当下也不推脱，“行啊，反正班长有钱，就当拔根毛了。”
洪小虎笑了笑没说话。
我和厉逍在洪小虎的注视下驱车离开。
“那学校闹鬼，已经很久没人敢去了，你以后还是不要去了。”车子启动时，洪小虎笑着对我说。
我回他一个笑，没说什么。
随着车子的渐渐远离，我从后视镜里看着被我们甩程后面的洪小虎。
他撑着伞，独自站在黑暗的雨里，汽车的灯光打在他身侧，照亮他一半的面容。
他咧开了一个疯狂的笑！
“怎么了？”厉逍在一旁问道。
我恍然回神，喃喃道：”没什么，我刚才看花眼了。”
一定是看花眼了，班长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这时候，我才依稀回忆起，高中的时候，洪小虎之所以能成为班长，不是因为他成绩好，而是因为他够混，够机灵。
他能讨老师欢心，同时他的狠也能镇住班上那些闹腾的男生。
高中时的他，和现在西装革履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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