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不要这样子对我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女人和靠在床边的男人，慢慢交汇在一起的呼吸声。
昏迷中的连瞳，氧气罩还没有摘下来，一张小脸惨白的不像人，如果不是看到了她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恐怕苍锦琅早已经彻底疯掉了。
被单下的身体，几乎瘦的不成样子。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发现，只是那个时候，他被恨意蒙蔽了眼睛和大脑，每每到了嘴边关心的话，在看见连瞳的时候，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苍锦琅伸手，小心翼翼的将连瞳纤细的小手从被单里拿出来。秉着呼吸，他异常紧张的将她的手翻过来。一瞬间，刺入眼底的那一幕，让他几乎是立刻的就湿了双眼。
白皙的手腕处，一道明显的割痕刺目入眼。即使不在场，苍锦琅几乎也可以马上想象得到。她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将刀锋狠狠的划过自己的手腕。那一刻间，他的眼睛里，几乎都是刺眼的红色。
那一刀，像是硬生生的割在了苍锦琅的心上。他努力想要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他低头，在割痕处深深的吻了上去。唇落在手腕上的时候，他早已经开始哽咽。
“宝贝......一定很痛对不对.........我都这么痛了，你一定更痛....”他亲吻着连瞳的手腕，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时间不能倒退，可是他却还是在这一刻，迫切的希望一切可以倒退。至少那样，她还是他的宝贝，他还是她的坏男人。他不会肆意的伤害她，她也不会把自己逼迫的如此痛苦不堪。
苍锦琅从椅子上下来，双腿跪在床边，大手一点点摸着连瞳的脸，手下心突起的骨头，让他的心像是被活生生的分割成了无数的碎片，再也没有办法愈合到一起。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在了连瞳的脖颈。男人的眼泪，无声的落在女人的白皙的皮肤上，一路蔓延到了衣服里面。苍锦琅哽咽着在连瞳的脖颈里蹭了蹭，感觉自己的呼吸忽然间有了几分不顺畅。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他亲手把两个人逼迫到了这种境地，怎么办才好？
“不.....不要...哭.....”一声沙哑虚弱的声音，瞬间像是天籁一般的传进了苍锦琅的耳朵。
“宝贝？！”
病床上，连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的，呼吸也是虚弱的。但大概是听到了苍锦琅的哭声和低语声，她这个时候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目不转睛的盯着苍锦琅的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她慢慢的伸过了手。
“不要哭.....”
苍锦琅的鼻头又是一酸，赶紧把自己的脸凑到连瞳的手心上，大手紧紧的覆在了连瞳的小手上，再也没有放开。他湿着眼眶，倾身循着连瞳的唇，一路温柔的吻着，用以表达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不哭。”时隔那么久，苍锦琅终于冲着连瞳露出了第一个灿烂的笑容。
连瞳不说话，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此时激动难以掩饰的苍锦琅，一双小手，静静的在他的俊脸上辗转，努力的想要扯出一丝笑容给苍锦琅看：“我没事，我不痛.....”
“对不起，对不起....你可以恨我....”苍锦琅亲吻着连瞳的手心，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让他甚至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瞳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空荡荡的地方，似乎一瞬间就被填满了。她也一直以为，事情走到了最后，她一定会恨他的。可是，在她出车祸的前一刻，苍锦琅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救赎了她。
她的阿琅，还是那个阿琅，只是他被伤害的太重，所以才选择用那样的方式来对她。那种感觉，她比谁都清楚，又怎么会再因为这个去恨他。
“我去叫上官！”苍锦琅忽然放开连瞳，一瞬间像是落难逃走一样冲出了房间。
“上官，上官.....”走廊上，瞬间传来了苍锦琅惊天动地的低吼声。那声音，夹着兴奋，还隐隐的带了一丝丝的沙哑，甚至还带了些.....掩饰。
连瞳静静的听着走廊上苍锦琅急切的声音，嘴角努力的扯了扯，最终也没有笑出来，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逃避.....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苍锦琅几乎全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慕容集团所有的事物，暂时都交给了楚卿帮忙打理。
这期间，慕容楚来闹过一次，但是在得知了当时的真相之后，他也是老脸一阵错愕，最后只是淡淡的看了连瞳一眼，说了一声“好好照顾身体”就再也没有了下文。或许是因为心里终于知道了连瞳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或许是因为他自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阻止苍锦琅的决定，也只好由他去了。
在连瞳养伤的这段时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苍锦琅亲力亲为的。他拒绝了落歌和楚卿颜的帮忙，一手包揽了所有照顾连瞳的事情。为了给连瞳好的饮食，他甚至把厨房搬到了病房里。
这一切，连瞳默默的看在眼里，也不阻止。
每一次，即使她再脸红再反对，他都会把她抱到浴室里仔细小心的帮她擦拭身体。即使她说过无数次，她可以自己吃饭。可是每一次，他都将亲手做好的食物，小心翼翼的递到她的嘴边，只要她一低头，溢满香气的食物就会被她吞咽到嘴里。
很多时候，连瞳甚至以为，她的苍锦琅回来了。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段被他疼被他宠的时光里，可是每当苍锦琅做完这些都像是逃难一般的离开的时候，她就知道，而且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明白，不是的。
表面上，他们似乎真的还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然而只有那些被刻意雪藏起来的隐晦的情绪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直到最后，连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苍锦琅，现在的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她问这些话的时候，苍锦琅才刚帮她擦完身体，抱着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男人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起来。仅仅是侧脸，连瞳也一眼就看到了苍锦琅一瞬间变得暗淡的脸色。忍不住，她又问。
“苍锦琅你说话，我算什么，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是不是你觉得，我的车祸跟你有关，你只是对我有愧疚？”她发誓，她不想这么问的，可是长时间以来积压的情绪和苍锦琅又是逃避又是沉默的表现，却让她不得不这么想。
而恰恰这种愧疚，是她最不需要的。
“不是，”苍锦琅想也没想的回答，知道连瞳明显是误会了。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依然选择了不解释，“你不需要我的愧疚。”
对苍锦琅来说，任何一种情绪，都没有愧疚来的更加伤人。因为这样的情绪，会把他和她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那你.....”连瞳看着一脸平静的苍锦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越来越大。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苍锦琅俯身过来，将连瞳的靠枕抽走，把她平放在床上，伸手替她盖上了被子。可是走到了一半的身体，却被床上的连瞳紧紧的扯住了。
两个人，几乎都是同时一愣。
“我.....”心里的恐慌让连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越来越大的不安，让她的视线几乎没有办法离开苍锦琅的身上，总觉得，他就要这么离开自己了，“我好冷.....”
苍锦琅平静无波的脸上，稍稍起了波动，下一秒，“啪”的一声，他伸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阿琅？”
“我在。”
低沉的声音过后，连瞳身上的被单被掀开，苍锦琅高大的身体瞬间滑了进来。可是这一次，苍锦琅却并没有想以前一样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之间，像是隔着一条“楚河界限”一样隔着一段距离。
借着微弱的光线，连瞳分明看到一只大手停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方，可也只是一秒钟，那只手却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黑暗里，连瞳咬了咬唇，倔强的翻过身体，伸手朝着苍锦琅的身体摸索了过去。一只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攀爬到苍锦琅的脸上，男人脸上微微的胡渣，几乎烙疼了她的手。
“阿琅.....”连瞳软软的叫着他，却忽然间没来由的想要哭。
手下的身体，忽然间不可思议的僵硬了起来。一直大手伸手，狠狠的，用力的，把她紧紧的拥抱在了怀里。
连瞳吸了吸鼻子，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身边的男人，抑制不住的低低哭了起来。
“阿琅，不要这样，我受不了......”爱恨只在一瞬间，可是她却觉得，她和苍锦琅，硬生生的跨过了那些爱和恨的岁月，无端的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这些，都让她感觉到空前的害怕。
苍锦琅不说话，放在连瞳身上的大掌却越收越紧，直到最后将怀里的连瞳勒的喘不过起来。
黑暗里，男人带着胡渣的唇循着连瞳的脸一路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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