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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晶北暗流


颢飞骥躬着一条腿坐着,隧磨斩马刀竖在面前,刀尖杵在一块很厚的皮鞘内擦拭着他心爱的武器。这宝刀是生成部的骄傲,这骄傲有多重含义,因为它原型就是月白众的制式兵器——一种斩马刀,它在战场上可谓战功彪炳。
  因颢飞骥的特殊要求又加以‘改退’,说改退而不是改进,那是由于月白众还被称为苍雪晶的时期,斩马刀是南方军队大量配给的兵器。南方多为步兵,其为专门打造的对付骑兵的长兵刃。所谓因败咎器,以驰突无垣之骑兵为傲的苍雪晶总要给自己的失败找出个理由,斩马刀自然就被奉为神器而大肆加以研究。因此,斩马刀也几经演变,越发符合苍雪晶人的使用习惯,也越发犀利甚至怪异。颢飞骥这把就可说是怪异至极。本来南式的斩马刀就很长,并不适合苍雪晶人使用,才改短的。
  颢飞骥却把数代匠人的经验直接推翻,不但又加长,还超过南式斩马大刀的长度,使其刀长愈九尺!由于长度过大,就不得不加厚加重,本是镔铁加铸的刀,分量已经深沉,如此更是憨重异常。刀造出来的时候,没人认为它是用于实战的兵器,结果身长一丈有余的颢飞骥却挥舞自如。
  虹颜晶所谓的‘北生成,南赤金’【注:生成,白色系的一种。赤金,红色系的一种。生成以兵器为骄。赤金以铠甲为傲】生成部所造这把武器,虽说是脱胎于南方,却也算得生成部的一种骄傲。
  而最让人惊掉下巴的是,颢飞骥还请岩火策兵专门做了刀鞘,据他自己说“这刀鞘也是一件骇人的重兵!远胜斩马刀本身。”可惜的是没人见过他使用过,只知道说岩火策兵用了稀有的材料打造刀鞘,而且刀鞘里还嵌有磨刀槽,每次出刀、回鞘都能锋利刀刃,刻意这样设计,猜测是为了防止卷刃。
  这把刀的刀身有极其漂亮的虎皮斑纹,刀镡部分被做成了虎头的形状,刀柄则是虎身,刀镡连同刀柄展现出完美的一只猛虎形式。而刀鞘说不清楚到底是嵌着石头还是本身就是某种金属,总体呈现沥青一般的质感,一面有一张人脸,是他武号的图腾。由此取名为:虎形人弥留。斩人用人面,斩兽用虎面。
  颢飞骥虽然是素暝晦贴身的绚君卫首,却号称“从没杀过人。”。所以非常遗憾的是他那狂绝斩六式,世人只见过三式,即:哀绝、悲绝、声绝。月白众的相师皤阳臣曾称赞他“皇盾八杰,除乌重外,无敌手。”。
  皤阳臣说这句话的时候素暝晦也在场,‘腥红暗月’事件以来,月暝晟亟需加强内部集权与各部辖制,而虹颜晶皇权刚被推翻不久,于月白众还是月暝晟自己来说,本就大耗元气,无论如何不愿意再发生内部的刺杀事件。所以才想从信得过的彩姓人中挑选武艺高强者暗卫身侧。可这皤阳臣举荐的颢飞骥却同样是素暝晦不离须臾的人。因此才有素暝晦的这番言语:
  “那是相师你没真正见识过皇盾八杰的本领而已,虽然在勋章皇战、桃印诫战、竹厌鏖战、扶桑之战、山吹惢诱战这几场大战役之中,皇盾八杰战死四位,但我方也损失不小。单兵对垒,胜败孰知?况且,颢飞骥从来只是相伴小王游猎,斩杀的究竟只是野兽而已,确实不适合作为护驾保銮之选。请我皇慎之。”
  月白现在对外依然是呼为月白众,对内早就是‘月白晶’了,否则黄苏煅也不可能接受来自一个众的册立。而月暝晟对于臣下越来越频繁的‘我皇’的叫法,既没反对也没赞许,但总算没从素暝晦身边把颢飞骥抽走。
  月暝晟有他的考虑,身边多一个或少一个高手其实不能解决本质问题,而且月暝晟向来信不过自己这些所谓的血亲。如果把素暝晦的亲信放在身边,说不好是帮手还是凶手。但素暝晦可算对皤阳臣记上了一仇,他也越发的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步被架空。
  兵器在武器架子上是任由武人挑选的工具,而武人在暗流涌动的政权当中又何尝不是任由权势摆弄的工具?
  这些插曲颢飞骥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他只专注于自己的兵器,用一种小孩子试图分析一件精巧的机关玩偶的构造一样的眼神看着它,每一下的擦拭动作好像只为了抹去一粒灰尘似地。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我这把刀……越来越薄了。”
  老百姓可能不太会懂颢飞骥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或肇起二十年以前的人均不会懂。但一旁的是素暝晦,不是老百姓,而他们现在生活在皇堂三年,不得不懂其深意。
  素暝晦很自然的说:
  “让岩火策兵再给你练一把就是。”
  颢飞骥并没有因为素暝晦故意不接自己话茬而生气,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泄气一般说了一大通的废话:
  “是啊,刀不好用了,再造一把就是。肇起年间啊,那些喜欢读传奇话本的人,总以为一个剑客好像就只有一把剑似地。哈,要么那个所向披靡的剑客从没砍过人,要么他就实在是穷得买不起兵器。不过从没砍过人的剑客,又怎么能所向披靡呢?要是兵器都买不起,他又怎么当剑客呢?只要砍了人,多多少少对兵器都会有伤害……有了伤害,就得磨,再使其锋利,砍的人越多,就越得磨,越磨刀就越薄。刀是越来越锋利了,但离它断掉也就不远了……”

  忽然他转过头: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的刀不再变薄?”
  素暝晦依然漫不经心:
  “你那把‘刀’要想变薄,也难。不过所向披靡的剑客只有一把剑,也可能是因为根本就没几个人值得他动兵器的人,也就不存在什么利刃相磕的情况,自然就不需要磨剑。又或者这种人杀人根本就不需要像你似的把敌手劈成大几块。又或者他的速度已经到了能使得兵器不受损伤的程度。你不行,不意味着传奇话本里的剑客功夫都是假的。就像意指境界无法理解盾开境界一样。”
  颢飞骥哼了一声大声讥讽道:
  “扯什么意指、盾开境界呀,那是练拳脚行的人的造诣。我是用兵器的,干脆不就说我不行,不就完了吗?你的武格不单能习虹赋,偏偏你又练到了万色境界,你行,我霄冥境,我不行。好了吧。”
  素暝晦明白颢飞骥,颢飞骥当然也知道素暝晦那些话的意思。各有隐指的含义在闲白中淡去。
  素暝晦笑了笑说:
  “如果没有你,我也练不到万色境界。”
  “别说那些,打猎,也是很有趣的。”
  颢飞骥这句话透露出些许的积郁之感,素暝晦自然再清楚不过他的愤懑。借喜好狩猎之名,隐忍、潜藏,暗中增益,这种事二人已经进行多年。为的是置身猜疑之外、斗争之中,处处小心、隐藏实力以待机会。只不过心内的憋闷,实在难受。
  素暝晦想了想说道:
  “说起打猎,千万年来,武功显赫的君王,好似都喜好射猎。玄古时有位武帝也喜欢。”
  “嗯,你又不是真打猎,宰熊杀虎,‘搬狮回朝’的,可是我。”
  素暝晦看了一眼他“班师回朝?”
  “对啊,是你叫搬狮回来给人们看的嘛,说是‘物证’。”
  “哈哈,好个搬狮回朝,我是听你说磨刀,想起武帝手下有位叫霍去病的名将,就像磨得锋利异常的剑一样,可惜断得太快了,为什么没人警醒一下皇帝呢?”
  “嗯,所以啊,你就不止一把剑嘛。”
  素暝晦听颢飞骥这话很受用,自己手下确实不止一把‘剑’,刚得意的笑了一下,颢飞骥接着道:
  “但你还不是没当上皇帝?”
  素暝晦轻松的笑了,自己手下的‘剑’确实还有诸如皠人凰、皓仞峰、女雏睚红等良将贤佐。能如此直言不讳的和自己玩笑的人,只有颢飞骥一人而已。虽是玩笑,但颢飞骥也有意无意的提醒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说别的,单是月暝晟就是自己难以企及的靡华境界,更别说月暝晟手下众多的智囊与悍将。想到这里,素暝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积郁的东西一下很难表达,俄顷之后但抒发出来这么一句:
  “走!打猎去!这次真打猎。”
  颢飞骥近期少见素暝晦眉宇间透露出轻松,便爽快的答应下来。但仍是提醒了一下素暝晦明日飞骑都尉右素武有凯旋回师的事。素暝晦则以“近年对虹颜晶的战争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劳军事宜早就熟络得跟规章一般,不需要特意费心。”的说辞简单应付了。颢飞骥觉之有理,便要去准备应用之物,包括哨前郎、医官、网缚手等等。反倒是素暝晦制止了他说:
  “太麻烦了。就我们两人,也不用把猎物带回,痛痛快快的驰骋畋猎一阵!”
  “那起码带上一队绚君卫,方便围猎,也得照应。”
  “不用,不用。”
  “弓弩手总带几个吧。”
  素暝晦有点烦了:
  “不用~走吧,就我俩就行。”
  “猎犬、苍鹰总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走走走!”
  颢飞骥被赶着就上了骏马‘铁相’,素暝晦自己也转身蹬上自己的斓马‘巨君’。
  素缟惢木兰品的广玉城外五十里本是绚君暝晦的猎场,猎场有条暗道通往雪惢,少有人知。而猎场外的入口有马棚、驿站,自然也有一些兵丁值守。守卫的了兵离很远就望见了素暝晦那匹神采飞扬的斓马,准备摇旗示意告知其他兵卒绚君到来的消息。那旗帜刚摆动起来,绚君一见,不知从哪生起一股厌恶之情。突然在即将进入猎场的拐弯处,双腿使劲把马肚子一夹,催马朝森林深处奔去。
  素暝晦这个举动让跟在后面的颢飞骥非常的意外。自己这位主子平日里谨小慎微,做事极有章法,言行也特有规矩“今天这是怎么了?”他这么想着,不过同时也感到一种轻松,也为自己这位主子感到高兴。颢飞骥知道,对于素暝晦来说这是难得的发泄,冲脱束缚的畅快感。
  在没有任何随从的情况下,在苍松罩冰绡、远山盖霜衣的寒天冻雪上,在急马飞奔扬起的雪雾中尽情的释放。主与臣、兄与弟、将与帅,这些关系好像都模糊了。只是两个男人在浩白的森林里,骑着自己心爱的宝马奔驰。
  在自己前面那个男人的身影,原来也可以那么洒脱,那么帅。外人常把‘绚君暝晦’这四个字一起念,仿佛如同针对他的固定格式一样。一种形而上的特指。此刻,颢飞骥明白了旁人念它的时候时的那种敬仰。恍惚间,他才想起自己当初为什么跟了这个人,为了什么而选择隐忍。但这些想法随着冷风割过眼球后的泪水,模糊了,那身影也渐渐的模糊了……
  忽然!一道厉闪般的危险信号直劈颢飞骥的脑海。
  “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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