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用我的死，换她的生
开庭那天，法院门口从一大早就围绕了一圈记者，警方不得不加派人手，法院门口围堵了里里外外的好几层人。
因为案件的关注度过高，此次庭审被公开审理，整个法庭上坐无缺席，各种长枪短炮都架好，只等着法官宣布开审。
庭审开始，被告席上毕笙一脸冷漠的盯着前方的地面，原告的法律将证据一一的摆出来，直接问的被告律师措手不及。
周围各种声音传来，毕笙脑海一阵嗡鸣，不管周围的人说着什么，毕笙自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直到身旁的律师拿出了一份精神证明，毕笙才恍惚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律师。
杨云明！
之前警方派的是一个法律援助，什么时候竟然换成了杨云明？顾氏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
感受到了毕笙的眼神，杨云明侧脸看了眼毕笙，安抚的点点头。
毕笙不由一阵冷笑，她还真有面子，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请得动首席顾问。
即便是如此，对于毕笙来说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被逼迫的想法！
只是，毕笙当然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能够请到杨大律师，转身在听众席上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一眼扫过便瞬间捕捉到了坐在人群中却依旧熠熠生辉的男人。
感受到她的视线，顾承胤的视线投射过来，对上毕笙的视线，空气似乎瞬间冰结一般。
一种志在必得的笑意从嘴角溢出，看着毕笙的眼神充满了笃定。
毕笙的心却随着他上扬的嘴角越发的清冷起来。
不！
她不会再一次遂了顾承胤的愿！
她就是要入狱也不会在跟顾承胤，跟毕家再牵扯上任何关系！
她杀了人，她认罪！她伏法！
收回视线，毕笙猛然站起身冲着法官喊道：“那是假的！我没有病！我很正常，我……”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坐在一旁的杨云明一把拉住。
杨云明打过这么多的庭审，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当事人，不仅不配合，反而一心的跟他作对！
伏在毕笙耳旁，杨云明小声的说道：“顾夫人，我劝你配合我，否则……宋琳女士可能会因为丧生在一场意外中。”
毕笙的背脊一僵，处在身侧的手不由的紧握成拳。
又是威胁！
所有人都在威胁她！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连死都不配吗？
从小，毕笙就在毕志远的咒骂中度过，嫌弃她跟宋琳拖累了他，因为宋家的破产导致了毕家受到了牵连，因为毕笙的清高拒绝跟其他公子哥的约会，这让公司损失了多少的项目。
所以，毕志远将这一切的根源都归结在了她们母女身上，是她们挡住了他攀附权贵，是她们阻挡了他追求财富。
从小，毕志远就看不上她，觉得她就是一个累赘。
直到那天，她被顾承胤堵在卫生间，毕志远才终于找到了毕笙的用处，然后将她作为礼物送上顾承胤的床，从而打破了毕家与顾家之间唯一的障碍。
可是，毕笙失败了，她没有挺到最后，甚至到了还当着顾承胤的面吐了。
至今，那一巴掌还在耳后泛着疼痛。
她的父亲从出生就没有疼爱过她一天，甚至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筹码，一个物品。
毕笙心里仅存的那些亲情也在毕志远的打骂与利用中消失殆尽了。
只是……不管毕志远怎么骂她打她，她的命始终都是有宋琳给的，如果牺牲她的自由能够换来妈妈的生命，那么……
毕笙咬着牙，嘴边的话再一次咽回了肚子里。
好！
就当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给妈妈尽孝了。
手指握拳，转过头对上顾承胤俨然已经是胜利的狡黠，她的心恍然若失。
而对视着毕笙的眼神，顾承胤嘴角却冷冷一扬。
视线纠缠中，毕笙迫切的想从他眼底看到一丝丝的情意，哪怕是对过去十年时间还有一丁点的感情。
可是，她错了！
她错的离谱！错的彻彻底底
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将她捧在心尖的男人了！
心口一阵剧痛，好痛……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眼前这个面色冷峻的男人，曾经给过她最温暖的怀抱，最深情的亲吻，最炙热的触碰，可是现在他的眼底只有冷漠，只有仇恨，只有深厚的厌恶！
毕笙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是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变化，妖艳却又致命。
瞬间，她释怀了。
这才是顾承胤，做任何事情都时势在必得把握的顾大少爷！
他总是能够有办法抓住她的七寸，逼她就范，一次次的逼着她走进他设定的圈套。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异常，顾承胤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一双黑眸似乎要把毕笙看穿。
这才是真正的顾承胤，心狠手辣！
在他没有折磨够她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毕笙心里一阵凄凉，就连坐牢他都不放过自己，哪怕他对自己有一丝感情，他都不会把她逼上绝路！
推她入地狱的人是他，现在又想将她带出地狱的也是他！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他把她送进那个包间，她也不会险些被人强，她更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去杀人！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为什么都头来他为了救出她却不懈余力！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为什么！
原告方送上一个新的证据，法官现场播放，一声声邪笑声传来，毕笙瞬间脸色一僵，全身的寒毛竖起，那些声音……那是……
猛然回过头，大屏幕上播放的竟然是那天晚上包间的视频！
怎么会！
怎……怎么会有那天晚上的视频？
包间里都是隐私的，为什么会有视频！
为什么？
忽然一道凄厉的喊声从大屏幕上传来，是她的声音，还有男人们撕破衣服的声音。
“不！”一直安静的坐在被告席上的毕笙忽然失控，凄凉的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的发出的一般，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大屏幕上的视频还在继续，那天晚上的回忆像是被打开了阀门一般，悉数的回到脑海，男人的触碰像是一把把的刀子，在她的皮肤上割除一道道崎岖蜿蜒的伤痕，泛着鲜红的血迹，布满她的全身。
“啊！不要播！停！停下来！不要！”
为什么会有那天晚上的视频！为什么！不要播放！不要！
那天晚上的记忆已经深深的刺入了她的心口，血液凝固，疤痕结成，可是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播放？为什么要把她的伤口一点点的拨开，锋利的刀片将她的心脏一层层的切割开，直到露出了里面泛着血丝的血肉。
不要！啊！
尖叫着，毕笙不顾守在一旁的警察，疯了一般的冲着控制大屏幕的法官跑去，结果刚走两步就被警察一把拉住，毕笙的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一下子往后摔去。
“嘭！”的一声剧响，毕笙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被告席。
瞬间有血渍溅出，毕笙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视线逐渐模糊。
模糊的视线中，似乎有人在不停的撕扯着她的衣服，有人在触摸着她的身体，那些肮脏的记忆再一次涌入了脑海，那晚的绝望感更加浓烈的击打着她的心。
毕笙尖叫着、哭喊着、双手凌乱的在眼前晃动着，像是在极力的摆脱什么东西一般，也是用力却越被抓的更紧。
身子被身后的警察按着，在看到毕笙后脑勺喷出的血液后，法官大喊一声：“叫医生！快！叫医生！”
七八月的天气，明明很炎热，毕笙却不住的冒着冷汗，牙齿“嘚嘚嘚”上下打着颤。
“不要！放开我！顾承胤，顾承胤！救我！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不……不要！”
顾承胤一个起身，反应灵敏的从听众席跳到了法庭中央，冲着呆愣住的所有人吼道“关掉视频！”
顾承胤怒吼一声，沉浸在毕笙发疯中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工作人员赶紧将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关掉。
关掉视频后，毕笙却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不停的嘶吼着，随着她的挣扎，后脑勺的血流越来越快，整个后背都沾满了血红色。
法庭的门打开，医生拎着医药箱冲了进来，毕笙被警察按住，医生赶紧拿出纱布先给毕笙紧急止血，然后跟法官说道：“被告人后脑的伤口太大了，必须赶紧送到医院做缝合。”
法官显然也被毕笙吓到了，赶紧跟一旁的警察摆摆手，“快！快把被告人送医院！”
原本肃静的法庭，此刻被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毕笙像是浮萍一般躺在光洁的地板上，嘴里涓涓不断冒出的鲜血一点点的耗尽了她的生命。
毕笙的呼吸声逐渐微弱，身上的温度一点点的消散，神志逐渐模糊。
就在彻底跟黑暗相连的时候，毕笙用尽全力的扯出一个笑容，瞳孔逐渐散大……散大……直到最后嘴角露出一抹孤寂的微笑。
身子被警察抬起来冲着门口跑去，毕笙的视线却一直死死的盯着顾承胤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话。
“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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