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学校判卷子的速度飞快，周一上午刚过了两节课，新鲜出炉的成绩单就贴在了黑板的边上，同学们扎堆在榜单前面上下看着。
好信儿的曾凡是头一批冲上去了，拍了张照片发到了他们四个人的小群里。
成绩单上，喻祈和白术的名字占领了第一第三的位置。
曾凡转过身，把手支在古巷的桌子上，放大了看着成绩单说，“你俩这成绩，老师不会一会儿就找你俩商量回重点班的事了吧？”
“不能。”白术说，“回去也得等期末。再说了，出都出来了，我可不愿意再回去。”
“凡哥，我觉得你走正常程序出游的概率大很多啊。”喻祈翻到了曾凡的成绩，放大了看着排名说，“照这个进步的速度，期中考试直接进前二十。”
“可别替我吹了。”曾凡也看了眼自己的成绩，“这成绩，我能保持住就不错了，这上周学习给我累的。”
古巷一边听着一边上下翻看成绩单，自己的名字稳稳地躺在了倒数第三位，古巷还有些意外自己居然不是倒数第一。
古巷笑了笑，把成绩单转发给了古道和郭璐。
古道可能是在忙，没回消息。郭璐倒是秒回，给古巷发了个大拇指。
接着各科卷子陆续都发下来了，古巷一边听着天书般的讲解，一边在心里想着，这样的自己未来能做些什么呢？
学习不好，身体不好，甚至精神也不大好。会拉琴也不知道能不能当个技能让自己生存下去，自己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让古道和郭璐照顾着吧。
想到这，古巷不由得叹了口气。
听到了古巷叹气，喻祈眼睛看着老师，偏头问了一句，“怎么了？”
“嗯？”古巷应了一声，摇摇头，“啊，没怎么，题有点儿难。”
喻祈安慰地说，“没事，听不懂的下课了我再单给你讲，讲十遍都行。”
古巷看了喻祈一眼，笑着点点头。结果恐怕是喻祈讲上一百遍他都听不懂。
不过也是，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自己能活多久都不一定呢。光是当下这一刻，能看见喻祈坐在旁边，能和朋友坐在一起听课，就已经很好了。
古巷长出了口气，转头看向黑板。
晚上放学从楼门出来，古巷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自从来到这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古巷就发现，每个季节都有属于它自己独特的味道。就像现在，只需要仔细地闻一下，就能知道，春天来了。
风带着水汽席卷过来，打在脸上时没有了冬风的刺骨。虽然很舒服，但同样也会让人觉得很寂寞。
春天，对古巷来说绝对不是个好季节。
照例在车里和喻祈挥手告别，郭璐发动车子，车窗被关上之后古巷就在后座一直面无表情地向车窗外看，和往常比起来今天他显得相当沉默。
开车的郭璐皱着眉，频频看向后视镜。
大概是感受到了郭璐的目光，古巷转头回看了后视镜里的郭璐，扯了扯嘴角说，“璐哥，我没事。”
“嗯。”郭璐应了一声，“你哥今天挺忙的，估计得晚上才能回你消息了。”
古巷轻笑了一下，“那是肯定的，他这么忙。”
古巷顺手把护腕扯了下来，低头仔细看了看手腕，然后用右手紧握着左腕，转头又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古巷语气平淡，轻声说，“璐哥，我不能这样一辈子吧？”
郭璐问，“哪样？”
古巷说，“现在这样……”无所事事，没有成绩，甚至是没有未来。
“当然不会。”郭璐说，“你会比现在这样更好。”
古巷没有答话，握住左手腕的右手越发用力，以至于都开始抖了起来。
小时候看电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成功的人，大概那时的自己也曾畅想过自己的未来。可如今，他好像已经无法拥有未来了。
就这样沉默着，车子驶进小区，进入停车场，两人下了车从停车场进了电梯，古巷靠在轿厢上，脑子里的思绪来回乱窜，上一刻的想法下一刻就会被推翻，反反复复，矛盾却无能为力。
郭璐看着古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显示楼层的小屏幕。过了一会儿，郭璐忽然笑着说，“放心吧，你哥要敢说你考得不好，我一准儿直接去他公司把他绑回来揍给你看。”
听到郭璐的声音，古巷仿佛从梦境里被拉了出来，他看向郭璐，“我没事，就是又有点儿想太多了。”
算了，有些问题自己目前也解决不了。
古巷深呼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抻了个懒腰又说，“没事，真没什么事，一定是因为春天到了。”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古巷跟着郭璐走出来，“而且我又不在乎成绩。等着吧，我哥肯定还得夸我呢，都没得倒数第一。”
吃了晚饭，古道准时回了消息，先是发了一条长达二十秒的语音，打开之后发现全程都是古道魔性的笑声。
——非常好，我弟就是聪明！
看着消息古巷直翻白眼。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夸你啊，发自内心的
古巷笑了一下，刚要打字，古道又发了一条。
——班级里虽然倒数第三，但是全年级没太后边，足以说明我弟的聪明才智，还说明你认真都答完题了，这么大进步，我高兴死了
古巷笑着皱眉，就这点儿事还算个大进步吗？
不过听完古道的语音，古巷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活着的目的好像一直都是为了让古道不再难过，而最近这一个多月，自己跳脱出了这个目的，虽然尝到了别样的快乐，但心也跟着变得更乱了。
一旦把注意力从别人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生活就会不受控制。原来，这才是自己一直以来担忧着的事。
周二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古巷跟着喻祈选了个篮球课，但按照惯例，他们跑了两圈就喊解散了。解散之后四个人就又聚在了一块，绕着操场边散步边上闲聊。
昨晚，曾凡的妈妈在看到他成绩之后的反应和曾凡预设的结果大相径庭。原本曾凡以为，他妈妈在看到他成绩之后会先皱眉，然后说他应该可以考得更好。
但曾凡的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高兴事了，看到他成绩之后非常的满意，上来就抱着他脑袋亲了两口。
曾凡被杀了个猝不及防，神情恍惚了一晚上。
喻祈生活规律，早早地就睡了，异常兴奋的曾凡就拉着白术和古巷一直在群里聊天聊到了十二点多。
此时古巷打了个哈欠，走在喻祈身侧，时不时地还得借着喻祈的力气往前走。困倒不是因为睡得晚，而是结束了群聊之后古巷做了一晚上爬山的梦，醒过来之后他觉得自己快累散架了，好像他真去爬山了一样。
喻祈另一侧的曾凡正接着昨晚上的话题越说越兴奋，“咱们野餐都准备点儿什么啊？是不是还得买块野餐布背过去？”
喻祈拍了拍曾凡的后背，“野餐布我家有，你负责背就行了。”
曾凡点点头，转头看白术。白术一直低着头，双手握着手机不断地打着字。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落后他们三个好几步，表情虽然淡定，但她快要起飞的手速证明了她此刻精神十分紧张，甚至是紧张到即将发作。
果然，还没等曾凡张嘴说话，白术就接起了电话，对着话筒高声喊道：“我他妈管你们是我的什么！我上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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